阮琼看着面前的女孩，神色坦然而坚定，锐利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半晌，缓缓收回视线。
    阮琼语气再次恢复到之前疏离的态度：“你回吧，我们顾家不缺这点钱，顾家脸面和尊严，大过一切。”
    乔素沉默片刻，礼节性告退。
    虽然早就预料到，阮琼并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下来，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失望。
    望着那某背影，阮琼重新拿起剪花用的工具，轻轻摇了摇头。
    乔家的这个大女儿，并不是一无是处。
    或许嫁过来后，以后还是可以调教的。
    乔素并不知道，自己的确改变了阮琼对她的看法……
    她只知道阮琼的路子走不通后，得换别的方式了。
    至于顾欣愉，她想都没想过告饶，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子。
    那么只剩下顾靳临了……
    乔素沉吟，她和顾靳临的赌约还在进行中，或许是她最后一张牌了。
    仔细的对着手机扫着顾氏家谱，蓦然，冷不丁想起前世的零星片段。
    乔素立即掏出电话。
    “月姨，我是素素，你现在在哪？我有事想和你说。”
    十分钟后，念文娱乐门口。
    念文娱乐就是母亲楚念慈名下另外一间娱乐公司，可找到地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大惊。
    这个门口堆满搬家纸箱，满地尘土的地方。
    真的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娱乐公司吗？
    她可从来没见过那么破败的娱乐产业……
    乔素踏入公司大门，大厅里空无一人。
    前台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一片萧条。
    和她前些天查到的一样，这些年来，念文娱乐一直在走下坡路，估计离破产结算不远了。
    可当初成立的时候，明明还是业界内的佼佼者。
    母亲离开的这些年，轰然大物就这般垮了下去。
    乔素心有悲然，有种难言的痛楚……
    怀着异样的心情，乔素乘着电梯。
    很快在顶楼的办公室，找到了吕月。
    也没犹豫，她直接问：“月姨，你能帮忙联系一下顾氏的那位顾老太太吗？我想请她帮忙，解除掉我和元嘉的婚约。”
    母亲似乎与顾家的老太太是旧识，那身为母亲好闺蜜的吕月阿姨，应该也知晓一部分详情的吧？
    “你母亲的确认识顾老太太，当年我也有幸见过老太太一面。”吕月拍了下脑袋，年岁大了，她真是差点给忘记了。
    “那有办法联系到顾老太太吗？”乔素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试着找一些老朋友问问看，老太太爱礼佛，听说经常在各地寺庙出现。”吕月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素素你放心，凭借念慈和顾老太太间的忘年之交，一定能阻止这场荒唐的婚姻，这件事交给我。”
    “那一切都拜托月姨你了。”乔素心底的沉重总算轻松了些。
    “你是念慈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就差不多算是我的半个女儿了。”吕月摇摇头，亲昵地摸了摸乔素。
    “月姨……”
    乔素鼻息微热，差点哭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关爱的滋味了。
    “素素，今天我把你叫到这里，也是希望你未来可以接手好念文娱乐，这里可是你母亲最辉煌的产业。”
    吕月拉着乔素手，走入陈列室，那里放着念文娱乐获得大大小小的荣誉。
    甚至还有当年天王级人物的照片。
    “以前的念文，可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你母亲离世后，乔正诚根本不是经营那块料。没过几年，念文就日薄西山了，他后来索性找了个外人管，情况更差了……”吕月叹息着。
    乔素听得难受，指尖在各类奖杯上摩挲着。
    “现在念文重归你的手里，一切一定是天意。素素，答应我，好好经营念文，让她重回巅峰！”吕月拉着乔素的手紧了紧。
    “月姨，我会的，你放心！”乔素郑重的点了点头。
    ……
    乔素在念文的旧址里里外外看了几遍后，便去了公司，今天的浮生明显热闹了许多。
    “素素，咱们的客服到位了几个，是不是热闹多了？”
    乔素走进办公室时，程映刚放下电话，欣喜的开口。
    “不错，有烟火气了，后续事情要多起来了，可以再招几个运营。”乔素笑道。
    程映连忙挥手，“别别别！姐姐我还忙的过来，几个客服都心疼死我了，哼哼。”
    “你呀，别把自己累坏了，我才是会心疼的。”乔素打趣。
    “累不坏的，我巴不得累点，最好再瘦个几斤。”程映伸了伸懒腰，很快眼里泛着精光：“你母亲的加工产那边我也梳理好了，咱们的三款减肥产品可以同时开工，咱们的视频热度还在，我粗略的算了下，这个月应该可以盈利130万！”
    “很不错的成果。”乔素微笑鼓励。
    程映横了一眼，托着下巴看她：“喂，乔大小姐，我怎么感觉你这语气不是很兴奋呀。”
    “嘿，这钱都还不够咱们shopping几次，我怎么兴奋。”
    乔素调笑着，她无法告知程映的是未来没多久，赚钱赚到手软，最不兴奋可就是她。
    自己别说100万，就是连1000万的月盈利都索然无味。
    “打住……打住，你不准乱花钱！”程映见乔素带着自己挥霍的冲动，直接动手赶人，“乔素大小姐，您老请回吧，这几天别过来了。”
    “哈哈！好好好，我来呢，是问你要个身份证。”乔素勾勾手指头。
    “身份证，我的啊？”程映不解。
    “放心吧，我不会用你的身份证作奸犯科，也不会把你抵押给银行的。”
    “好嘛……”程映就这么懵懵懂懂把身份证交了出去。
    乔素眨眨眼，她准备给程映一个惊喜……
    被程映嫌弃赶回家后，乔素才注意到家里似乎与往常相比，不太一样。
    定眼一瞧，桌上摆着红布，上面堆着零星三两件的礼盒，看起来尤为寒酸。
    边上，庞清芬和乔正诚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是什么？”乔素有种不好的预感。
    庞清芬叹息一声，“这是顾家送来的……聘礼。”
    随手掀开几个盒子，过分陈旧的摆设和物件，让乔素止不住心底的冷笑。
    “家大业大的顾家，竟然会拿这些不入眼的东西当聘礼，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撤下，乔正诚和庞清芬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乔正诚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顾家也真是的，这事做的真不厚道。”
    这不仅是敷衍他们了，简直就是把他们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乔素冷嗤一笑，转身离开。
    双手不自觉捏紧。
    这婚，她绝对不会结！
    深夜，顾氏庄园。
    顾靳临难得回老宅住一次，正好碰到阮琼和顾欣愉在商量订婚宴的事情。
    “靳临，你来的正好，嘉嘉订婚宴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下个月15号，你到时候把时间空一下。”阮琼告知并叮嘱。
    顾靳临眼波微动了一下。
    这不上心的态度，着实让她感到头痛。
    阮琼瞥了眼边上傻憨念叨着“仙人姐姐”的元嘉，忍不住又开始游说。
    “靳临，你可足足比嘉嘉大了四岁，如今侄子都要成家了，你这里还是要准备起来，李阿姨那边有个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长得可漂亮了，年纪和你也相仿……”
    “哦。”顾靳临淡漠到了极点，迈着步子离去。
    不自觉的脑海闪烁过一张熟悉的脸，心底划过一丝数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乔素那个女人……
    就这样真要嫁给他侄子了吗？
    阮琼张了张，顾靳临都走了，她也没得唠叨。
    只能转过问顾欣愉：“欣愉，给顾家聘礼都办妥当了？”
    “嗯，走个过场吧，乔家对我们的羞辱还没还完，不值得我们重视。”
    顾欣愉暗暗翻了个白眼，就乔家那群人，她随便应付点就好了。
    反正，她只是把乔素，这是当成还债的工具而已。
    哼，明天她就开始让人上门好好调教。
    她倒是要看看，还能猖狂到几时！
    第二天一大早，乔素便被楼底下的吵闹声给惊醒。
    有佣人来告诉她，顾家专门派人来培训她的礼仪，让她赶紧下去迎接。
    “培训礼仪？”
    乔素根本没将这点事情放在眼里，不紧不慢做完晨间运动后，才准备下楼吃饭。
    “恕我直言乔小姐，你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我可是在这儿等了你足足半小时！”
    楼下大厅，年级约在四十岁，梳着光溜盘发的黑裙女人看了乔素一眼，神情格外倨傲。
    “像你这样的表现，在顾家根本上不得台面。”
    乔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径直走到餐桌面前，准备享受早餐。
    黑裙女人见状，面色一变，继续跟上去，喋喋不休鄙薄地斜眼教训人。
    她可是带着顾欣愉的任务来的。
    “希望你能记住，以后你的言行举止就代表着顾家的脸面，做为女人，就该温和柔顺，洁身自好，以夫为天……”
    乔素：“……”
    她是进了女德班的盘丝洞吗？
    “出声打扰旁人进餐，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礼仪教养？”乔素微眯着眼，眸光裹挟着寒风。
    “你——”
    黑衣女人一口气没上来，看着乔素拿着刀叉吃饭，想当然就开口挑刺。
    “乔小姐，你这西餐进食的习惯姿态可真——”难看。
    声音戛然而止。
    面前端坐着的乔素，神色未变，挺直腰背，左刀右叉，缓缓进食。
    刀叉落在白色的瓷盘上，竟然连一丁点儿突兀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微垂下视线，脖颈与后背连成一条直线。
    远远看过去，优雅地就像是白天鹅一样，姿态标准典雅，根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饶是黑衣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所展现出来的用餐礼仪，比她这个专业的礼仪培训师标准一百倍！
    脸上瞬间变得火辣辣，仿佛被人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说够了，那就该轮到我了。”
    优雅从容地放在餐巾，乔素抬眸，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从进门开始，开口直接抱怨，言语激烈，没有一声相应的问候，这就是你礼仪培训师的素养？”
    “从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丝礼仪培训师的专业和温和态度，反倒是像个菜市场上的大妈一样聒噪，我看你也别继续做这份职业，嗓门那么大，不如去超市门口当大甩卖不更恰当？”
    “你……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欣愉大小姐！”黑衣女人视线带着羞愤，直接落荒而逃。
    乔素冷嗤一笑，起身，悠然回房。
    培训她礼节？
    笑话，上辈子她辉煌时出入各种名流宴会，什么样的礼仪不知晓。
    只不过她懒得去扮演而已。
    顾家的培训师上门，乔正诚和庞清芬都自动回避，倒是乔艳艳偷偷缩在楼梯口看着好戏。
    她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本以为乔素一定粗鄙到各种出洋相，可结果却让她整个人都抓狂了。
    为什么她那么高端礼仪都会！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乔素越来越畏惧了……
    乔素出门时，瞄到了乔艳艳缩在二楼的模样。
    心道自己可千万别把她吓到，要是以后熄了她作死的心，那以后收拾起来可麻烦多了。
    将念头甩在脑后，乔素约了律师事务所的人员。
    把签好的股权转让协议以及彼此身份证交给了工作人员，帮着代办股权变更。
    她能够想到程映拿到这个东西后，会是怎么样的惊恐的小表情。
    当然，这些是程映应得的，这个傻妞，帮着运营浮生这么久了，连自己的工资多少都没问过。
    乔素嘴角弯起，和上辈子那纯纯的映妞真是一模一样……
    她去往浮生的路上，接到了吕月的电话。
    “素素，顾老夫人国内的联系方式我要到了，但是联系不上人。她似乎最近去了海外，我这里会想办法继续跟进的。”吕月怕乔素着急，把最新的情况给她交代着。
    “没关系的，还有时间。”乔素安慰。
    “如果订婚时，万一我这边，我说万一还没办法联系上顾老夫人，素素你干脆逃婚吧，我相信后续联系上老夫人，一定能解决的。”吕月咬咬牙说道。
    “月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乔素结束通话后，心绪远没有和吕月通话那般平静。
    顾老夫人的行踪不定，那么归期甚至于究竟能否帮助到她自己，都是无从判断了。
    乔素到的时候，程映正在做着员工客服培训。
    乔素就这么笑眯眯瞅着她。
    那有模有样的腔调，很难让人察觉她也只不过是个刚工作一年不到的新人。
    这就是程映，每天就在疯狂进步的映妞。
    程映突然感觉气氛不对，一抬头发现了乔素。
    “咦？素素，你来啦！”
    “别瞅我，继续。”乔素笑道。
    见有几个新人哪目光扫了过来，程映对着几人介绍道：“来来，这是我们的浮生的创始人……乔董。”
    “噗……咳咳！”
    乔素剧烈的咳嗽，实在受不了这老气称谓，连忙把程映提溜过去。
    而且她们这小作坊规模，叫什么乔董。
    哦，程映这完全是把她开玩笑的话给当真了！
    “我的天啦，映妞，我连20都不到好么，你是把我叫成50岁大妈嘛。”乔素偷偷白了程映一眼。
    “我也觉得不好听嘛。”程映摸着自己后脑勺尴尬一笑。
    “现在大家都流行叫花名，我们给自己起个花名好了。”
    “花名好呀！”程映眼神一亮，“我想好我叫什么了，我叫手撕渣男！”
    “你确定你这不是复仇口号嘛。”乔素扶额。
    “哎呀，那素素你给我开个头好了。”
    “以前我也是一个柔弱的妹纸，但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我学会了强大，所以我叫——”
    “你叫？”程映期待的小眼神布林布林的。
    “我就叫——人间霸王花。”
    “！！！”
    程映给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