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迅速的将裴娇娇淹没。
    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夺走了她赖以生存的空气。
    她想挣扎，拼了命的想要将头浮出水面。
    可整个人本就被捆得很结实，身上又绑着椅子。
    任凭她怎么折腾，都像是离开水面不断扑腾的鱼一样，徒劳而已。
    一时间，无数的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上一世的惨死，渣男贱女的得意，重生前的不甘。
    大仇还未报！
    爷爷的命，裴天禹的未来，都在等着她去改变。
    还有墨寒之……她欠给他的还没来得及还清，以他对自己在乎的程度，她要是死了，那他又要怎么活啊？
    不行！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
    裴娇娇瞬间睁开已经合上的双眼，求生欲疯狂鞭策着大脑运转。
    她努力调转着身体的方向，试图用椅子腿磕坏鱼缸，给自己砸出一线生机。
    可也不知是这鱼缸的材质太过结实，还是她的力气被水削弱了太多，哪怕她自己都听到了相撞时的“咚咚”声，鱼缸仍然没有任何一丁点裂痕。
    伴随着几个浮出水面的气泡，胸腔内的空气再次减少。
    裴娇娇不甘心，还想继续撞，但身体机能却远没有意志那般强大。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眼皮，也越来越沉。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吗？
    墨寒之……呜呜呜……
    原来她在这最后一刻，最想见到的人竟然还是墨寒之。
    裴娇娇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意识逐渐涣散。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周围传出一声巨响，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可思绪根本无力再去思考，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墨寒之带着人破了仓库门，冲击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沉在水底的裴娇娇。
    他当即举起手枪，对准鱼缸底部角落的位置砰砰两枪。
    满溢着的水顺着破洞不停的向外涌，几道裂痕由破洞而出，向四周蔓延。
    墨寒之健步如飞地朝鱼缸跑去，关磊想冲过来阻止，却被他单手擒住，一个过肩摔狠狠地砸到地上。
    关磊本能的想要抓住墨寒之的脚踝，伸出的手却被追上来的顾左锡死死地踩住。
    伴随着一声哀嚎，接着是顾左锡冰冷的命令声。
    “带走，看好了，别弄死了。”
    墨寒之脱掉自己的西装，从鱼缸上方丢入，盖住了裴娇娇的头和上半身。
    接着顺着鱼缸破裂的纹路，一拳将鱼缸的一侧砸了个稀碎。
    一时间，地面和西装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
    就连墨寒之的拳头上也扎了好几块。
    可他无心在意，连着西装，动作迅速又温柔地将裴娇娇从里面抱了出来。
    转身放在没有碎玻璃的地上，一把掀开西装，又捡起旁边的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碎玻璃，割开了捆绑着裴娇娇手脚的绳子，又匆忙拔掉手上的碎玻璃，把裴娇娇抱到旁边，开始做心肺复苏。
    男人的眼底有着淡淡的乌色，显然是缺乏休息的疲惫。
    可哪怕如此，却仍然没有将他周身的戾气缓和半点。
    他双膝跪地，幽深的眼眸中阴云密布。
    但若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中暗藏着的不舍和恐惧。
    他比谁都害怕。
    害怕眼前的小女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他。
    一轮新的人工呼吸后，墨寒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专业程度丝毫不输给专业医生。
    “裴娇娇，睁眼，你给我睁开眼！”
    “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
    侯在外面的尹宥冬匆忙跑上前，看到裴娇娇的状态，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跪在裴娇娇的另一边，想要接替墨寒之。
    “二爷，让我……”
    “滚——！”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寒之的呵斥声阻止了。
    尹宥冬怔了一秒，不再吭声，哪怕知道也许用不上他，但还是在一旁做好随时接替的可能。
    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明白墨寒之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学习专业的心肺复苏。
    哪怕是这种时刻，如果有可能，墨寒之也不愿意让其他男人触碰到裴娇娇的身体。
    更别说是胸口和嘴唇这种地方了。
    “裴娇娇，折磨完我就想一死了之？你做梦！”
    “睁眼！你特么给我睁开眼！你要再不服从，我就算追到阎王那，也要亲手把你拽回来！”
    “裴——”
    墨寒之索命般的低吼还没吼完，一动不动的小女人突然咳出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
    裴娇娇歪过头，不受控地剧烈的咳了起来。
    但还没咳完，人就被一把拉起，拥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尹宥冬和顾左锡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裴娇娇活了过来。
    不然他们真的不知道下一秒的墨寒之会变成怎样一种残暴的存在。
    裴娇娇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大脑跟浆糊一样，转不动。
    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因为感觉到自己有窒息的征兆，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墨寒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不许动！”
    熟悉的命令声让裴娇娇的呼吸一滞，她怔楞几秒，这才迟钝的嗅到了那熟悉的幽暗冷香。
    “墨……墨寒之？！”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裴娇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缓了半分钟，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我……我是死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回到墨寒之的怀抱呢？
    不对，死了也不应该看到他啊。
    难道是她死前的执念太深，阎王爷破例让她在去地府之前，给她制造一场幻象，让她最后再感受一下墨寒之的温暖？
    呜呜呜……
    一时间，裴娇娇的心里五味杂陈。
    本是被墨寒之抱着的她，果断主动伸出手环抱住了墨寒之。
    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会被他的怀抱勒到窒息，一个劲儿的往他的怀里钻。
    像是他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呜呜呜……墨寒之……去投胎前还能看到你真好，我死而无憾了……呜呜呜……”
    墨寒之：“……”
    “要不……要不你等我投胎好不好，等我再长到十八岁了，我还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