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恕。
    因为一旦放过他，他肯定会伤害她的家人和朋友。
    他既有窦将军这个靠山，想要查她肯定轻而易举，届时不但会查到周山李云、丁祥村的杨村长等人，甚至还能查到她公主的身份。
    而窦将军……本就是被赤焰二皇子派来顶替了唐嚣的驻军首领，刺杀公主的人，说不定就是二皇子的人……
    这一连串的因果关系梳理完毕，秦无双冷汗都快下来了，她按在炎烁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收紧——她动了杀意。
    炎烁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当即不再犹豫，栗子挨个打出去，这回每颗栗子上带的内劲比方才都大了许多，挡在孙晖前面的人应声倒下，最后只剩孙晖。
    秦无双虽然怒火中烧，但理智尚存，她低声道：“先别杀他。但我要他不能再自由行动。”
    炎烁：“好。”
    他知道，她肯定是要留一个活口来追查‘梁千策’的下落。
    炎烁出手，先完成自己最想做的事——毁掉孙晖的‘作案工具’——这也是秦无双最想做的事。
    孙晖胯下剧痛，他哀嚎着倒地，双手捂住伤处蜷缩成一个虾米，他不敢再威胁，转而求饶起来：“我错了，姑奶奶，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秦无双冷冷地盯着他，樱唇轻启，送他两个字：“晚了。”
    炎烁继续出手，孙晖的两条腿被废了。
    他又惨叫两声，不过很快惨叫声都没了。
    ——这一下，炎烁封住了他的穴道，他叫不出来。只能张大嘴巴，跟缺氧的金鱼似的。
    这条街一直没人路过，临街商铺也早已关门闭户，并无人迹。
    秦无双想，应当是孙晖早就盯上了他们，所以提前清了场，毕竟他们是想行不轨之事，怕被人看到。
    没想到，此刻竟方便了秦无双和炎烁。
    ——他们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被旁人看到了。
    不过，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应当速战速决。
    秦无双跳下驴车，朝孙晖走去，边走边问：“梁千策被关在哪儿？”
    她一下车，炎烁也跟着下车，就跟在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是个称职的保镖。
    孙晖惊恐地看着她，说话说不出，逃也逃不了，只能半躺着往旁边挪动，想远离秦无双。
    此刻的秦无双在他眼里就是魔鬼。
    不，不只是秦无双，还有她旁边那个黑脸男人。他也是魔鬼。
    “真的不说吗？”秦无双给了炎烁一个眼神，“想办法撬开他的嘴。梁大人是我朋友，我要救他出来。”
    “好。”炎烁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晖。
    孙晖吓得连忙改口：“我说，我说！”他嗓子发声音不够清亮了，沙沙的，几乎听不清。
    “我带你们去！”他又道，“别杀我！”
    秦无双看着地上躺着的其他几人，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死了。
    如果死了，就得带走掩埋。没死，也要再做点什么才行。
    她俯身，想要探一探他们的鼻息。
    炎烁见状，说道：“不必探了，这些人渣活在世上也只会浪费粮食。我会处理的。”
    他之所以敢下决心杀了他们，也是因为秦无双在驴车上对孙晖说的那番话。
    倘若秦无双会被他一开始的举动吓到，她就不会说那番千刀万剐孙晖的话，她既然说了这些话就证明她是可以接受他血腥残忍的一面的。
    再说，血腥残忍对待的是坏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秦无双便收回手，退开两步：“好，那你处理。”
    孙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别杀我，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找梁千策。”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其他的人都死了。他肯定会是下一个……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被梁千策关在牢里受罚……起码还能保下一条命。
    然而，如今，他后悔也晚了。
    不过没真正见到棺材，孙晖就不会落泪。他总要挣扎一下，心中盘算着最后的逃脱机会，只要能到他舅姥爷的地盘，只要让舅姥爷的兵将围困住这两人，他应该就能捡回一条命了。
    炎烁环顾周围，不得不佩服孙晖的‘选址’——这条街的确冷清，不远处竟还就有家寿材店。
    真是天助我也。
    他去寿材店扛了一个棺木出来。
    秦无双忍不住跟777感慨：【我想过他力气大，没想到竟这么大。这么背光一看，他可真像阴间使者。】
    777：【习武之人嘛，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秦无双：【其实我把死人收入空间也能藏匿，不过还是交由元舒处理吧，他看起来经验丰富。】
    777：【你就一点不害怕？】
    秦无双：【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再说，时代不同了，遵循的法则也不同了，她若一味圣母心退让，躺在棺材里的可就是她了。
    哦，说不定连棺材都没得躺，而是被人蹂-躏至死、破布娃娃一样扔在荒郊野外。
    孙晖话里话外的意思可都是要将她——先奸后杀。说不定是轮-奸。
    面对这样的恶魔，她才不会心软手软！
    真不知在她之前已经有多少女子被这些恶魔残杀至死了……
    炎烁把棺材安置在了马车上，然后挨个把地上躺着的人都拎起来扔进棺材。
    秦无双一边帮忙望风一边问：“留银子了吗？”
    炎烁：“没，我只有五文钱。还是你给的。”
    秦无双笑了笑：“那我去付账。总不能白扛人家一口棺材。你小心点儿，别被人看到了。”
    炎烁：“放心，马上结束。”他把最后一个尸体丢进棺材，迈步走向孙晖。
    孙晖：“饶了我……别、别把我扔进去……”
    炎烁才不理会他沙哑近乎无声的哀求，将他也拎起来扔进棺材。
    孙晖躺在一堆死尸上，心情可想而知。
    哪怕这堆死尸还带着体温，他也毛骨悚然。
    炎烁将他双手手臂也卸下来了，然后在他嘴里塞了块从旁边死人身上扯下来的布。确保他发不出任何动静，这才准备盖上棺盖。
    不过，盖到一半他动作突然顿了顿，转而在孙晖身上摸索起来，摸到一块令牌后，他才停手，将棺盖彻底盖好。
    秦无双去寿材店留了1两银子，这是她从777那里推算出来的棺材的价格，应该差不多，反正价高或价低，都是它了。
    她还从寿材店里顺了一匹黑色的布和两根绳，用来遮棺材和捆棺材的。
    秦无双把黑布和绳索扔给炎烁，炎烁展开黑布盖上棺材，绑好绳索。
    秦无双隔着衣袖关好寿材店的门——现代思维，为了不留指纹——再沿路将地上的栗子一颗颗捡回来，确保周遭没有任何属于她跟炎烁的痕迹留下，才对着炎烁一点头：“走吧。”
    炎烁伸手，将秦无双抱上驴车，自己也跃上去，驾车前行。
    天色比之前晚了许多。
    “我们不出城了。”秦无双道。
    “嗯，我知道。”炎烁脱下外袍搭在秦无双身上，把她裹好，又把秦无双的帷帽整理好，确保她不冷，然后才把从孙晖身上搜到的令牌递给她，说道，“先去救人，对吧？”
    秦无双接过令牌：“嗯。尽量走人少的地方。”
    “嗯。放心吧。”炎烁耳力很好，这会儿其他的街上也很少有人了，除了主街上大一点的酒楼客栈还有灯火，其他街都暗下来。
    他们挑的是黑漆漆的街道走的。
    秦无双其实也不知道镇上的衙门在哪里。目前最主要就是先避开旁人。
    但她见炎烁好似轻车熟路一般，不由好奇道：“元舒，你知道在哪儿吗？”
    莫非是刚才从孙晖口中审出来的？
    “一般乡镇的衙门跟县城、州府的衙门都差不多，选在地域居中、繁华又不失安静的地段，道路也相对好走一些。”炎烁解释道，“所以……我基本能猜出来一个大致的方位。”
    秦无双扭头、充满敬佩地看着他：“厉害啊大哥！”
    “大不了走错了再多走几条路。”炎烁笑了笑，他发现秦无双是真的没有怵他，反而更依赖亲近他了，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也对，反正从那混蛋口中是问不出什么实话的。万一他耍诈，遭殃的还是我们。”秦无双回头瞪了棺材一眼。
    孙晖在里面倒是很安静，他四肢被缷，嘴巴发不出声音，身下是几具新鲜的死尸，他敢作妖才怪呢！
    “梁千策……是衙门的人？”炎烁问道。
    “嗯……他帮过我好几次忙了。”秦无双解释道，“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在牢里度过。”
    “嗯。”炎烁基本也能猜出来，梁千策帮过的一个忙是逮捕孙晖等人，让吴琴免受欺凌。
    秦无双道：“这件事很可能会引来很大的麻烦。我自己去做也行。”
    炎烁扭头看着她：“我不怕麻烦。”
    秦无双跟他对视片刻，笑了笑：“好，那你就奉陪到底吧。”
    “嗯。”
    炎烁的判断果然没错，他驾着驴车避开有人的地方，在几条黑暗的街道上拐来拐去，竟真的看到了镇上的衙门！
    秦无双眼神好使，她远远看见了小豆子。
    小豆子正在离衙门不远的地方徘徊。
    “先停在这里。”秦无双道，她下了驴车，“那人是小豆子，梁千策的跟班，我过去找他问问情况。”
    “小心一点。”炎烁嘱托她。
    “放心。”秦无双披着炎烁的外衫，贴墙靠近小豆子，“小豆子。”
    小豆子一个机灵，猛地回过头来，他看见秦无双后微微睁大眼睛：“你——”他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