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真遗憾，我除了你给我的力量，还有其他的。”
    盖亚的眼神尖锐，能够与武神媲美的战斗意识在沉寂已久之后再次出现，这是他能够抵抗混沌的决心，而力量却来源于他在轮回空间淬炼的灵魂。
    “有一句话我还是很喜欢的——”
    在最后一道牢固的防护前，盖亚在喘息中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瞳蒙上奇异的色彩。世界再也不是世界的模样，他的视线之内忽然多出了许多节点和丝线。五指闭拢，他的神力在短短的几眼之间急剧消耗，一个手刀狠狠的划过盯准的一道线。
    线断，节点破碎。
    牢不可催的冥河像是龟裂的玻璃，打散成亿万纷飞的水珠。
    “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盖亚双眼流下血水，那是藏着用来对付神灵的底牌，进阶到超过型月世界限制的终极魔眼。像他这种喜欢沙漏之眼的家伙，又怎么会错过号称能够弑神的直死之魔眼。
    “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想窥探世界的本源吗？”卡俄斯静静的看向他，嘴里说出了让盖亚心中一惊的话：“这样的野心不愧是主神送来的人类，当真是——”
    后面的话无法说下去。
    卡俄斯遭到攻击后宛如幻影般失去踪迹。
    “怎么可能？”盖亚迅速的回过头，另外一边的冥河又腾起在天空，卡俄斯站在那里掬起一捧充满不祥和灰暗的河水。幽冥深渊里有四条主河流，悲叹之河、怨恨之河、苦难之河、遗忘之河，刚才被打碎了防护的是悲叹之河。
    “你能看到本源，难道身为创世神的我就不行吗？对我来说，用修改因果的方式来构造出虚假的存在，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卡俄斯在身体跳进冥河之时笑了，赤裸裸的嘲讽。别以为他明知道盖亚的近战能力强，还会傻站在原地等对方过来。
    盖亚的面色狰狞了一秒，随后他温柔的看着他，配合着留血的双眼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悚感。卡俄斯感觉不对劲，猛然一看，冥河的河流被透明无形的东西包裹住，硬生生的隔断了出另一个独立空间。
    盖亚微笑的说道：“塔瑟斯的眼泪，一滴就可以让一片地方时空混乱。为了收集到足以隔断空间的物品，我可是为了父神大费苦心啊。”
    语罢，他毫不在意的拿出指间夹着的小瓶子。冥河挨得越近就联系越深，他在一条冥河里下倒入了眼泪，另外的冥河全部受到影响。
    卡俄斯：“……”
    这么虐待你儿子，塔尔塔罗斯没意见吗！
    不，那就是个心都被勾走的家伙，儿子什么的哪里比得上情人。
    看着盖亚缓步走来的身影，卡俄斯幽幽的叹了口气，为了能够回去，他已经在柯瑞亚的身体里忍了一年多，要知道神灵基本一两个月就能生孩子的啊！
    “盖亚，如果你让我回去睡觉，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俩。”
    卡俄斯眨了眨这双美眸，隔着水波打量着盖亚的神色，争取找到一丝心软。盖亚没想到卡俄斯这么快服输，眼底讶异，随后更深的警惕起来。
    “我想法则估计都管不到你头上，保证有何用？”
    “你应该相信父神啊。”
    心思被戳破，饶是卡俄斯极厚的脸皮也发红了一下。
    无可奈何之下的卡俄斯想起了一件事，塔尔塔罗斯敢出卖他，他何尝不能用塔尔塔罗斯来交易。如此一想，卡俄斯神清气爽的对盖亚说道：“我可以提供一个关于塔尔塔罗斯的事情，假如你觉得这个消息值得，就让我走。”
    盖亚狐疑的说道：“是关于他的重生吗？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卡俄斯说道：“不是，他隐瞒了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说。”盖亚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但发现卡俄斯不肯直说，要求他对法则发誓。盖亚暗骂了一声他的谨慎，不怎么甘心的说道：“只要你说的事情足够重要，我这一次就放你回冥河的尽头。”
    卡俄斯放松了下来，上次被盖亚揍得脸疼，这次终于不用上肉搏了。
    “塔尔塔罗斯根本没有爱情，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追求你，是因为他与我有个赌约——如果你在三代神王出现之前就爱上他，他便能赢回缺少的爱情。”
    盖亚轻笑一声，反问道：“没·有·爱·情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或神，包括你，包括塔瑟斯。”
    卡俄斯饶有兴趣的看着盖亚，单看脸色似乎十分平静，然而浑身不逊于神威的杀气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最后，盖亚还是按照承诺放了他。
    盖亚也不记得卡俄斯走时多么得意，等到他冷静下来，周围一片狼藉，被时空搅乱的冥河平息下来，到处都是湿润的水汽。他气得脸色发白，偏偏又不知道这份怒气为何这般强烈，让胸腔里都闷痛起来。
    或许他不是承受不了欺骗，只是……承受不了塔尔塔罗斯的欺骗。
    回到深渊神殿，盖亚没有直接去找塔尔塔罗斯，踏入浴池之中，清洗着脸上的血迹和身上的灰尘。不出预料，塔尔塔罗斯得知他来了就出现在水边，坐下，亲昵的替盖亚梳洗金发。
    眼睫轻眨，盖亚感觉到滑到别处的手，又听见他说道：“你怎么放卡俄斯回去了。”掩去心底的冷意，盖亚拉下他的脖子，没有回答的开始接吻。
    塔尔塔罗斯的手撑在盖亚的肩膀上，低头享受着他的主动。在进一步发展之前，盖亚拉开了距离，碧蓝色的眼瞳仿佛露出最柔软的一面，他对塔尔塔罗斯问出了一句情人间最普通的话：“塔尔，你爱我吗？”
    在这片曾经有过欢爱的地方，塔尔塔罗斯被盖亚的态度蛊惑，不由自主的说道：“我当然爱你。”
    盖亚低低的笑了，手臂弯到他的身后，掌心贴在他的背脊摩擦。塔尔塔罗斯以为他默许了，直接从岸边踩进了温泉了，手更加放肆的游走在盖亚身上。情动之间，他恍惚听到了一声幻觉般的声音，“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
    当他再看向盖亚时，金发神灵已经闭上眼，依靠在他肩上。
    塔尔塔罗斯亲了亲他的耳垂，觉得对方大概累了，便停下了手，把他从温泉里抱回了寝殿。以后多的是机会再亲近，这个时候还是让盖亚休息好了。
    得知父神在睡觉，塔瑟斯也挤入了大床上。
    塔尔塔罗斯面无表情的把他从被窝里拽出，半年的时间令塔瑟斯长高了不少，可是这个孩子竟然还学曾经那般抱住盖亚的腿。察觉到这位小心眼的父神在不悦，塔瑟斯委委屈屈把手放到了盖亚腰上。
    脸一埋，他习惯性的听到盖亚稳定有力的心跳。
    咦，父神怎么没睡着。
    塔瑟斯刚想抬头询问，盖亚随意的用手放到了他的后背，像是拥抱住他。塔尔塔罗斯而后拉上了新换的薄毯，熄灭寝殿的火烛，深渊神殿留下一片无言的寂静。
    塔瑟斯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在盖亚的怀里缩了缩。
    他心里有点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盖亚父神着凉了，那只放在他背后的手，指尖太冷。
    ☆、第六十四章
    卡俄斯回归沉睡,不再兴风作浪。塔瑟斯听说是父神把祖父赶跑了,顿时对盖亚的敬畏更上一层楼，哪怕是盖亚对他说百年后要与克洛诺斯一战,他还是……
    等等！
    塔瑟斯吃惊的说道：“父神，你同意我和克洛诺斯的约战吗？”
    “当然,你这么有上进心，我为什么不同意。”盖亚看着眼前孩童模样的塔瑟斯,再过上百年,他的孩子就会进入迅猛的成长期。包括心智、体格，将会展现出神灵最强的一面。
    塔瑟斯高兴的趴在他膝盖上，大言不惭的说道：“我一定会比哥哥强的，区区克洛诺斯算什么。”而他口中的哥哥自然是乌拉诺斯，天空之神兼二代神王，盖亚所生的儿子。塔尔塔罗斯不着痕迹的瞥了盖亚一眼,却见到他并未不满,脸带笑意。
    盖亚捏了一下塔瑟斯的鼻尖，道：“到时候你可以找他挑战，输了有本事别哭。”在血脉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要是乌拉诺斯输了，还是去面壁思过吧。
    塔瑟斯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他可强呢。
    百年未至，先流逝了数十年的时间。对神族而言，这些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一个小豆丁大小的孩子身体拔高，不能再赖在父神的怀里撒娇。不仅如此，在某次还是少年的塔瑟斯睡在盖亚身边，迷糊的用腰磨蹭了盖亚的大腿后，他就被塔尔塔罗斯严厉的赶出了寝殿。
    从此没有特殊情况的允许，塔瑟斯再也不能爬盖亚的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