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华国人说道：“还行，我们现在有五千多公顷的林权，可以开采很久。”
    陈零在心里算了算，问道：“五千多公顷，很多吗？”
    “小伙子，你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黝黑的华国人把陈零带到卡车跟前，“你看这木头，我一车拉了5根，这是普通大小的；我们有时候一车只能装一根木头。”
    运木头的卡车是改装过的，一米多高，装上木头有三米多高，几根粗壮的绑带牢牢地把5根木头固定在车上。
    “这木头是够大！五千公顷能有多少这种木头？”陈零问道。
    “一般来说，一公顷林地大约有300立方的木材，五千公顷就是150万立方。”黝黑的汉子说道，“这种普通大小的木头特别多，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根。”
    “这么多？”陈零想象着一百多万立方的东西堆放在眼前，很惊讶。
    汉子笑道：“还好吧，我们华国人来得迟，我们这五千公顷算是多的，可是跟法国佬比起来，小不点。他们都是几万、十几万公顷的林地。”说着，他摇摇头，好像因为华国人的业务比法国人的小，感到遗憾。
    华国人习惯了，不论在哪儿，不论做什么，都喜欢争第一，不是第一就不够厉害。
    “这里产的木材值钱吗？”陈零很好奇。从这深山老林里把木头运到港口，再漂洋过海到国内，成本肯定不低，运回国内不知道是否能赚到钱。
    汉子说道：“值钱！这里木头到处是，不值钱，运回国内就值钱了。这里有的树种很好，你看我这一车，都是非洲花梨，运回国内大家抢着要，打家具特别漂亮！”
    他让给陈零一支烟，陈零婉拒，笑道：“这样开采木材，会不会破坏环境呢？”
    汉子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似乎被陈零的话逗乐了，不小心呛到了自己，咳嗽不停。
    “小伙子，你看这遮天蔽日的森林，无边无际，我们能砍光光吗？100年都砍不光！”他说道，“我给你说，我们砍树，那都是挑着砍，不会剃光头。而且加蓬政府有规定，所有伐木的企业都必须种树，砍多少，种多少，都有规定的。反倒是那什么公司，糟蹋森林，给剃光头。”
    “什么公司？”陈零问道。
    汉子指着路边的一棵棕榈树：“来加蓬种油棕榈的。他们那个可怕，把地圈下来，调来设备，寸草不留，把有用的木头运走，没用的烧掉，然后种油棕榈。你去看过了就知道，棕榈林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棕榈就是红土露在外面。”
    “他们那棕榈树和这棵还不一样，改良过的，非常‘矮，棕榈果就长在地上，很好摘，工人开着拖拉机进去，绕一圈，一车斗的棕榈果拉回他们的基地。”汉子啧啧摇头，不满意种油棕榈的做法。
    “是那个奥朗集团吗？”陈零问道。
    “哦，你也知道啊，就是他们，新加坡的公司，雇佣的都是印度人。”
    汉子可能遇到华国人少，很健谈，等他同事过来的时间里，和陈零聊了很多。
    陈零得知他姓戴，是一家华国木材公司的小头目，偶尔开车拉木头，今天正巧遇到了陈零。
    “戴哥，如果你有五十万公顷林地，你会怎么办？”陈零试探着问他，想知道这个数字在做木材的心里是什么概念。
    汉子呵呵地笑：“如果我有五十万公顷的林地，我一定要做大事！巨大的事……五十万公顷，我们公司现在林地的一百倍，太值钱了！”
    “能卖多少钱？”
    汉子张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太大了，没概念……几个亿人民币？美元？老弟，这个你不能简单算的，要看很多条件，也看木材市场的行情。而且，不能光看卖多少钱，你还要看到另外一点更重要的，话语权！”
    “什么话语权？”
    姓戴的汉子又指着那棵棕榈树，说道：“话语权，就是你在这个行业里的影响力。你看着棕榈树，奥朗集团在加蓬种了太多了，规模太大了，整个加蓬的油棕榈行业都是他们说了算。如果我们华国的一家公司有五十万公顷林地，再联合所有的华国公司，我们就能在加蓬的木材行业里有巨大的影响力，甚至影响到国际上的木材供应。你明白啦？”
    陈零大约明白了：“行业领导者，行业规则制定者……”
    “对！”汉子说道，“我们现在很吃亏，这行业里的规矩都是法国人去定的，他们规模大，和当地政府勾结在一起，制订对他们有利的法律法规，对我们这种规模不大的企业和个人很不利。”
    陈零若有所思，说道：“这样啊，我们要想办法改变。”
    “必须改变！”汉子压顶了嗓音，“我们都是华国人，说这话没关系。你知道，这木材是好东西，这原始森林里的木材更是好东西，我们国内已经没有了。我们国家自己的森林砍得太厉害了，现在我们不能再砍了，我们到这非洲来砍树，运回国内去，等于把比人家的好东西拉回自己家。可是这法国人的规矩很讨厌！”
    “怎么讨厌？”
    汉子哈了一声，说道：“你看我这车上的木头，这是原木，我们国内最喜欢这原木，拉回去按照自己的需求处理、加工。可是，加蓬政府和法国人一起，要搞禁止原木出口，只允许某几种规格的锯材出口。这个太麻烦了，他们规定的锯材尺寸和我们习惯用的木材不一样！你看吧，这就是影响力不够，被欺负！”
    陈零不是很理解法国人为什么不让原木出口。这原木拉回欧洲，应该也是很好用的，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加工处理。
    汉子解释道：“我们华国人喜欢木头，大的木头有大的用处，能卖好价钱；他们法国人，都是标准尺寸，全欧洲通用，所以他们对是不是原木出口无所谓。他们姿态很高，说什么为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让所有木材商在本地把原木加工过之后再出口。太虚伪了！”
    “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做大做强，我们也可以影响本地政府，制订对我们有利的政策。这些穿制服的，也不敢再敲诈我们，我们会搞定他们的上司！”
    陈零和戴姓汉子聊着，越来越觉得那五十万公顷的林地有意义，开始认真考虑派人到加蓬来接管这个事情，在加蓬把华国人的木材行业做大做强。
    再加上铁矿，想象空间就很大了。
    当戴姓汉子的同事送来钥匙，陈零又和他们聊了几句，要了联系方式，带上车队直奔边境。
    “戴哥，你看到啦？陈老板身边坐着一位白人美女，个子好高！”同事也是一位小伙子，在偏僻的马科库好久没见到能欣赏的美女，特别激动。
    戴姓汉子轻轻拍在他后脑勺上：“人家不一样，你没看出来吗？整个车队都听他的，那些白人也都听他的。”
    “牛逼呀……他说他是建邺人，是我们江苏老乡！”小伙子似乎与有荣焉。
    “加把劲，你也能行的！”汉子随手给他画了个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