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闭月羞花_23
人群中间站着石韫玉,正低头研究着什么。他听见花倾楼的声音,背对着他道:“倾楼,你来瞧瞧。”
他闪开了身,花倾楼将莫思归交给了沈禾子,便快步走去。
当他看见石韫玉面前的东西时,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除妖一
地上的那团东西,其实是人,只不过是烧得焦黑的人。
花倾楼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这是……我们木萧山的人?”
答案毋庸置疑,此地是木萧山,除了木萧山的弟子,还能有谁?
他有些不敢确定,或是不肯确定。那人的身体几乎已经腐烂掉了,左胳膊还缺了一块,自胳膊肘下的部分已经不见了,青黑的骨碴连着焦黑的血肉,从断裂处伸了出来。面容被毁得差不多了,大张的嘴道出了此人死前的恐惧。若不是还未完全被烧掉的淡青云纹袍,真的认不出来这是木萧山的弟子。
花倾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顿了顿,强忍着把那翻腾上来的酸水生生咽了下去。
这死状惨烈,可并不眼生,倒像是刚才那蛇做的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一众人,道:“谁刚才与他一起?”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哭嚎,元明道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捶胸顿足道:“是我啊,是我的错啊!我不该让李师弟去树林深处啊!他非要去捉一只兔子,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由着他去了。谁知好久都不见他回来,我再去寻,他就……他就……”
字字声句句泪,若不是花倾楼早就了解此人品性,他真要信了这人的话。
他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且说说看,李师弟是何时不见的?”
元明道糊了满脸的鼻涕眼泪,抽抽搭搭道:“未……未时三刻。”
未时三刻正好在木萧山的午休时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弟子外出的,更何况还是捉兔子。石韫玉显然也对这满是漏洞的谎言失去了耐心,严厉道:“明道,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何时不见的?”
入门以来,元明道还从未见过石韫玉生气的样子。石韫玉从来都是随性温和的人,是良师,亦是益友,就算做错了事,他也只是小施惩戒,从不动怒。
可如今这副样子,不仅是他,连花倾楼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石韫玉的表情并没有太大波动,甚至依旧是温和的样子,可眼神里却带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和冰冷,一旦对上那双眼睛,任何谎话都不再起任何作用。
过了好半天,元明道才收起了眼泪,支支吾吾道:“我…我没说错,就…就是未时…未时三刻。”
元明道此人,阿谀奉承第一人,欺压弱小第一人,能呆在木萧山纯属靠运气。当日他随身携带的玉佩不知被他丢掉了何处,便让那李姓弟子替他去找。那弟子遍寻无果,他便生气让人去了树林深处,没过多久他就在自己的床下发现了玉佩。
那李姓弟子迟迟不归,他也懒得去寻,想着不出一个时辰那弟子便会回来。可那人久久未归,他便也怕了,等他再去找,却听见树林里传来惊呼。再看,那李姓弟子已惨死,死状何其悲哀。
若真说出了真相,纵使他万般哀求,也不可能再在木萧山待下去了。
在他入山之时,他就向家中亲戚吹下了牛皮,若不当上木萧山山主,就绝不回去。这下要是回去,还是被赶回去,不只是他,整个元家都会跟着他丢脸。
他挺起了胸,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加点信心一样,没过多久他就又酝酿出了一波眼泪,顺着刀疤滴滴哒哒向下流:“大师兄,师尊。我真的没有说谎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不起李师弟啊!”
元明道一副恨不得以头抢地以证清白的样子,让师徒二人也奈何不了他。左右他们也没什么证据,又没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就算是再怀疑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
他吃准了石韫玉心软的性子,见石韫玉怒了,便一头就撞向了石墙。
可不等他的头触及墙面,便有一股灵力自他身后将他拽了回来,他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石韫玉将指尖收回,道:“你记不起来,便罢了。若我知道我徒弟是怎么死的,便不是回去那么简单了,定严惩不贷。”
他这句话看似是对全山弟子说的,但花倾楼心知肚明。
石韫玉遣散了众人,对花倾楼道:“倾楼,你留下。还有禾子和入画,你们也留下”
元明道见石韫玉没有留下他,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忙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跟着人群走了。
莫思归站在一丈开外,没有走。石韫玉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道:“怎么不跟着你师兄师姐们回去?”
莫思归想了想,道:“我等,大师兄,一起回去。”
石韫玉微微侧过身,将地上的尸体露出了一角,温声问道:“怕不怕?”
莫思归看到尸体的一刹那脸色煞白了下来,刚才跟着花倾楼来这里时,沈禾子一直捂着他的眼。如今他虽未看见尸体全貌,却也吓得不轻。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摇摇头:“不,不怕。”
石韫玉站起身,牵着他的手道:“那便也留下来吧,多听多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