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004章: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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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小屁孩也不知道是受谁的蛊惑,每次都爱跑到她的门口来撒野,不是大喊大叫,就是唱着歌谣辱骂她:“花狐狸,进村里,过巷有人家,勒衣提裤子。老倌屁股扭一扭,关门闭户生孩子。”
    渐秋一连听了几天才知晓这歌唱的是什么意思。说不生气怎么可能,但是实在不知道是谁编的。她也不知道花翠茵到底是什么人,没想到能这么得罪人。
    来到这里几天后,她觉得人世间没什么好玩的,身子消瘦了很多。闲着没事,渐秋便做做蜜饯干果,做了香蕉片,还有莲藕糖,还有地瓜干。
    陆云桥却意外的喜欢吃,每次刚做完蜜饯,他就吃得津津有味。每次渐秋惹他生气,过后给陆云桥吃点蜜饯,他便消停。
    门口的歌谣又此起彼伏地回荡着,气得她直跺脚,在敲了敲桌子,大喊道:“到底是谁?给我造谣。”
    “你可曾得罪人?”陆云桥道。
    她咒骂出来:“花翠茵真是个麻烦的女人。”盯着他的符采宝剑,灵光一闪,便冲过去吃重地抬着,但怎么也抬不起来,道:“借我。”
    “过来。”
    她踉踉跄跄地抬着宝剑,放在他的床边,他左手一伸,拔出符采宝剑,白光闪烁,剑柄上有古朴精致的花纹,还有说不清的符文文字,闪着凌厉寒光。
    “小屁孩,给我等着。”
    渐秋搬了个凳子,悠哉地坐在门口,把陆云桥符采宝剑搬在一旁。几个小屁孩,扎着小辫子,脸上泥土都没有擦干净,从大老远开始就还是唱歌谣了。
    渐秋吃着蜜饯,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这群八九岁小屁孩的杰作。那几个小屁孩一靠近花家宅园,见她没有生气,唱得更大声。唱了很久,他们也没劲了,看着她吃零嘴都不禁流口水。
    “想吃。”
    他们眼珠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谁教你们唱歌的?谁回答得最大声就全部给你吃。”
    他们都摇摇头,面面相觑,因为答应了那位姐姐不能说出来,而且也吃了姐姐不少东西。
    “姐姐,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姐姐,给了我们好多好吃的。”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泪眼婆娑,在小孩群后面大声说道。渐秋打量着他,看他样子像是饿了很久,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零食,仿佛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狗豆子想自己吃?”胖嘟嘟的小孩推了一下那个瘦瘦小小,满脸污垢的孩子,不屑地喊。
    “我娘说了,他上辈子没吃饱过,大病一场后还变了样子。”
    “走走,我们不跟他玩。”说着几个小孩正要走。渐秋大喝道:“等等……以后要是还敢乱唱……哼!”说着她提起那沉重的符采剑,随便一砍,把旁边的凳子就劈成两半,继续说道:“你们的小弟弟就变成这样。”
    几个小屁孩吓得哇哇大叫,立马跑回家。狗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吓得低头看看自己的□□,捂住它,拔腿就跑。
    渐秋见他们都跑了,她在后头喊道:“小屁孩,你不要了吗?”
    那小孩猛然停下来,抿了抿嘴巴,又跑回来,汪汪泪眼,可怜兮兮地说道:“求求你不要劈我。我就是肚子饿。”
    看他黝黑孱弱,骨瘦嶙峋的样子,她看着莫名觉得一股心疼,看得太恐怖了,骨头都快突出身体,低声问道:“你爹娘呢?”
    “娘死了,爹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阿婆说打战死了。”
    “给你吧,以后不准再唱这个歌,不然我就打你,打得头破血流。”她用块布把那些吃的都装进布里,闻他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的臭味,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这得多久没有洗澡。
    “那个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听她话的姐姐,戴面纱,耳朵后有一颗小黑痣。”
    渐秋惊喜地看着他,道:“还知道记住这个,挺聪明的。”
    “下次我还能再来吗?”
    “贪得无厌?滚滚滚……”
    狗豆子撒欢地跑去,路上忽然被那几个小孩子拦住,堵在墙边,不得动弹。
    “我们也要吃。”
    “我跟阿婆好久没吃饭了。”狗豆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大俊,这么多人他打不过的。
    “狗豆子,你没得吃谁给你吃的?我是不是从家拿了番薯给你?”
    “都是馊的,就一次而已。”
    “狗豆子,我娘说了你们一家子都跟狗豆子,吸人血,颗粒都进肚子,你是不是狗豆子?你爹,你阿婆都是。”
    “不是,我不是狗豆子,我叫豆豆,豆子。”
    “要是你分给我们吃,我就把你当豆子,不然就是狗豆子。”
    豆子把那些零食紧紧地揽在怀里,大俊等几个小孩用力拽,所有的吃都散落在地上,推搡争执不断,把吃的都踩得脏得裹了一层层土。他挨了大俊几人的拳打脚踢。
    “你们这群小屁孩……”渐秋看着远处正在打架斗殴的几个人,她急忙冲过去,把鼻青脸肿,泪流满面的豆子从地上扶起来
    豆子疼哭得哽咽出声,在地上不断地捡着刚刚洒落的蜜饯糖片,如视珍宝。没有一丝愤怒,只有心疼洒落的食物。
    看着豆子越是这么懂事,她越是心疼。渐秋瞪着那其余四个小孩,怒火腾腾,责问道:“为何打他?”
    “他背叛我们,就要打。”胖小孩毫无歉意地说着。
    “再打他,我就把你劈成两半。”
    那几个小孩吓得只哆嗦,撒腿就跑了。
    渐秋看他还继续捡地上的脏东西,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回去拿点吃的给你。”
    原本还在哭泣的小孩立马笑了,但是还是舍不得地上的东西,急急忙忙收拾着,大声道:“你真是好人,是仙人吗?”
    “我不是。”
    “我阿婆说了,对我们好的不是仙人就是被仙人庇护的。”
    “我不是,我是……到处闯祸的魔王。”
    外面阳光灿烂,料峭春寒,破旧不堪的老房子仍旧抵不过寒风。狗豆子把瘫痪的阿婆扶起来,笑着说道:“阿婆,今天有位好心姐姐给我吃的,给我好多好多米,还有这个,可甜可甜了。”说着他把洗干净的一块水果干塞进阿婆嘴里,期待地问道:“甜吗?”
    “甜,大河呀,留点给豆子吃,小豆子喜欢吃。”阿婆气息奄奄地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出一点血。咳嗽后嘴角里还是微微一笑。狗豆子眼眶湿润,摇了摇阿婆的手说道:“阿婆,我是豆子,豆豆。”大河是他爹的名字,阿婆近日就不识人事,经常搞混他跟爹爹。自从阿婆不认识他后,她有时会发疯,前些日子下雨天跑出去,摔得腰身都废了。要不是村长救济他,他就要孤孤零零。
    “你不是我豆豆,我豆子是大胖小子,去找豆豆回来。这个番薯真好吃,甜甜的。”阿婆夸赞地说道。
    “阿婆,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再去给你找找吃的。”豆子咧嘴大笑,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胖小孩回去后,听说被吓得不轻,茶饭不吃,直发烧。于是他爹娘就跑来渐秋家门口闹事了。
    “真是不要脸,把我家虎头吓出病来,花翠茵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干嘛?”
    渐秋原本正靠在桌子上打盹,被持续不断的谩骂声吓得醒来,茫然地看了看陆云桥,道:“外面什么事?”
    “在骂你。”
    “怎么又骂我?那我要不要开门?”
    “稍等!”他示意了一下正在休息的两个婶,道:“她们……”
    果不其然,气势汹汹的两个婶如火炮般冲出,敞开大门,大吼道:“杀千刀的,我们姐俩难得能休息,你给我吵醒。”
    虎头他娘喊道:“我不管你们,把花翠茵叫出来。”
    四周人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很多人偶尔见过花翠茵都感叹她的美艳,可是没见过的都想过来瞧瞧。
    渐秋用水抹了抹脸,假装眼泪,一脸悲哀难受的娇弱模样,缓缓走出门,娇滴滴道:“不知各位有何事?”
    那些村民又见到这么美的姑娘,忍不住感叹称赞。
    虎头他爹都看得入迷了,虎头他娘一股子怒火道:“你为何要吓我孩子,说要拿刀砍他。”
    “刀……”花翠茵吓得直哆嗦,睁着一双无辜茫然的星眸,眼泪簌簌地落下,楚楚可怜道:“阿茵不知何处得罪了您家小公子,不曾说这话。”
    虎头他娘看到渐秋狐媚样子,怒火熊熊燃烧,大吼道:“你别给我装可怜,大柱,大同他们几个都说是你说的。”
    “人家真没有,前几日倒是有几个小孩,经常在我门口唱歌诋毁污蔑我……”渐秋说得眼泪汪汪,满脸通红,梨花带雨道:“不知何人教,拿污歌秽词诋毁我,我可是待嫁姑娘,怎能受如此玷污,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
    四周有男人忍不住发生道:“就是就是,我路过听到那歌,真是污秽,人家姑娘名节不要了吗?”
    “那也不是我儿呀。”
    又有男人发声道:“就是你儿,跟罗大米,陈广海几家的小孩。”
    渐秋忍不住感叹花翠茵美貌无罪,意料之外,这么多男人为她鸣不平。她继续委屈地啜泣道:“多谢各位为我发声。当日我也是生气,但想着我大婚当前,不便发怒,于是好心给了那几个小孩一些零嘴吃。没想到了他们吃完了,又跟我索要,我实在没有,他们就继续唱了,我当时气得直哭,呜呜呜……”
    “太过分了。”
    “虎头他娘,你好好教教你家虎头,如此无礼。”
    “就是,你家虎头平时就爱撒谎,前些日子上我那里买米,我明明说十文钱,回家他就说十二文,结果虎头娘就跟我吵起来。”
    虎头娘大吼道:“我家虎头怎么不用你们管。”
    桂婶实在看不下去了,河东狮吼般的声音道:“虎头娘,我说句公道话,虎头确实唱那些歌谣,我们姐妹俩都听到,再者,虎头生病这事怎么能算翠茵头上。”
    虎头娘哭天抢地道:“被她吓出来的。”
    渐秋凄凄惨惨地哭道:“我没有,他就是贪心,我都给他零嘴吃了,他觉得不够,所以冤枉我。桂婶,桃婶,你们知道的,平日我做的那么多蜜饯糖片通通都没了,都被他们吃了。”其实蜜饯吃得最多的便是屋里那个难伺候的“公主”。
    “难怪,我说厨房怎么少了那么多。”向来不怎么说话的桃婶点了点,肯定说道:“就是你家虎头不对,理头不对还敢来撒野,都滚滚滚。”
    虎头娘气得直冲上来,张牙舞爪地,骂道:“不要脸的狐狸精。”
    周围的人立马冲过来拉住了怒火冲天的虎头娘。两个婶把花翠茵赶进宅院大门,道:“你进去吧,别等下被打了,实在不行让你家陈屠户出来打他们。”
    渐秋真的是哭累了,双眼通红,鼻头红润如樱桃般好看。陆云桥刚刚也听到她的话,心知她的谎话连篇。可是就是对着这一张无辜可怜的脸,就连他都相信她的谎言。
    陆云桥阴沉的脸色,苦苦劝道:“伪言巧如簧,海口尚可倾。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渐秋白了他一眼,喝了一杯水,无所谓道:“我管它呢,再说这是也不是我的错。反正老子就是这么过来的,看我不爽也得憋着。”
    “粗言糙语,横鄙不文。”
    “对对对,我就是这样。”说着渐秋从柜子里拿出一篮子蜜饯出去晒,狠心道:“下次别想吃我的蜜饯……哼……”
    渐秋默默地走来走去,搬这个篮子,又摆弄那个竹筐,看得陆云桥很是好奇。“六角莲、白骨走马、飞龙接骨、麻玉果、马钱子、九里香、重楼、川乌……”陆云桥瞥了一眼她桌上的都是有毒性的药物,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他疑惑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除了早上她出门外,两人几乎天天呆一起,就连睡觉也是在同一房间,她自己挤在硬邦邦卧榻上,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隔壁房间是两个婶在住。她话语粗俗,但是却极其细心体贴地帮他喂药,吃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认识这么多毒药。
    “好奇?”她一边捣鼓着,一边漫不经心道:“让李叔帮我偷偷买的,杀那群蠢货用的。”
    “我快痊愈,可以保护你。”
    “嗯,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人在世间,得有个傍身伎俩,安心。”废话,老娘喂了你七天的血,都快虚弱死了,你能不好吗?整整七天,死人都能吊出一口气来。“你的伤口好多了,你可以吃点别的啦,想吃什么吗?”
    陆云桥眼神大放光彩,像个小孩一样。以前因为修仙,从进入辟谷后,便开始食欲不振。这几日身体虚弱得很,真的饿了。他嘴角上扬道:“我想吃肉,还要吃你做的蜜饯。”
    “好。”她表面只是淡淡地回应,心里头却兴高采烈地地翻腾着,只要他好了,她离自由又迈向了一大步。一出房门,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桂、桃两个婶本来也没有多想什么,看了一眼病怏怏的“陈屠户”,只是暗自欣喜,看来花翠茵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大公子的婚事可以如期举办。有了“陈屠户”在家,料定渐秋不会跑的,所以平时也没有跟着渐秋,再加上渐秋做饭特别好吃,把她们哄得开心,两人就偷懒了。
    直到今天早上桂婶跟着李广来那口子来城里买东西,在集市看到气势汹汹跟人讨债的陈屠户,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桂婶崩溃地喊道:“这个才是陈屠户呀?”李广来给予她肯定的回答让她崩溃无比。“那花丫头屋里的男人呢?”
    “你俩不是遇上狼了吗,那小伙英雄救美,狼窝救了花小姐,花小姐决定嫁给他了。”
    嫁……嫁给他……他俩同吃同睡的,坏了。桂婶肥胖的身子圆润地奔跑起来。
    白家这几天正张罗着白大公子白敏言的婚事,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白夫人本来喜上眉梢的,听了下人禀报的事宜,恨得牙痒痒的。
    “贱丫头,这么快就勾搭上男人,陈屠户的聘礼都拿回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张嬷嬷,去,把这丫头过去的勾搭男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的男人,打死这狐媚子,我就不信,还有男人要这破洞。你找的求真仙人都是饭桶,不是说不让她回来,让她当道姑吗?”
    渐秋把药都捣鼓完已经是傍晚,便张罗着做饭。她做了一道糖醋排骨、白玉丝饼、一道青菜,再加一道琼花散汤。陆云桥吃得很开心,白玉丝饼都吃了十多个,搞得渐秋内心一股闷气。
    “我才吃了一个,你怎么这样?”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他抬头亮眸,满嘴油地笑着,两个小小梨涡印在往日冰冷的脸上。渐秋惊谔之间,感叹这是冰山融化成春水了,这笑得太好看了吧。
    “我才吃一个,下次你要是都吃完,我就把你扔出这里,去喂狼。一点都不知道体贴老子。”她本来要狠狠骂他的,但一看他难得笑一次,还笑得这么好看,原谅他了。“我还辛苦地做饭呢,比我还不懂处世之道。”
    原本阳光明媚般的笑脸顿时阴沉下来,他的筷子也放下来了。
    渐秋尴尬一笑,这跟个小公主似的,还得哄着,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刚刚说得有点重,吃,吃,吃多多,我不说你。”
    “哼……”他瞪了她一眼。
    渐秋咬牙切齿道:“呀,你还蹬鼻子上脸,你的礼节呢?”
    陆云桥见状左顾而言他,道:“乏了。”
    我……
    行,陆云桥,你是最大,你是公主,是大小姐,我老妈子伺候您可以了吧,真是骂不得,打不得的大小姐。
    吃过饭后,渐秋给他弄了点热水,擦身体,自己就收拾碗筷。弄到一半,响起一阵阵急剧的敲门声,来人大喊道:“花翠茵开门,我桂婶、桃婶。”
    渐秋放下手中的活,干净了手便跑过去开门,却不料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女人,为首的还是张嬷嬷。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摸了摸自己的香囊,还好有放了一点毒药在里面。
    “翠茵姑娘好些日子未见着,听说嫁人了?”
    “是的,又如何?”
    “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勾搭上男人,真是不要脸的胚子,你在白家的事我都要抖出来吗?让你那个男人看看你□□的样子。”
    “怎么?不能如你们愿嫁给陈屠户,狗急跳墙了?”
    “狗?你骂我们狗,白家念你是世交故人之女的,养你十多年,你却忘恩负义,勾搭众多男人,迷惑白家男儿,引得白家大乱,人心惶惶。”
    “是白家男人见色起意,还怪我?”
    “年纪轻轻,就一副妖媚舞姬样,瓦舍教出来的吗?”
    “白家教的。”
    “你……”张嬷嬷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花翠茵,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处子之身,都不知道爬过多少男人的床榻。”
    陆云桥一听这话,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正要下床帮帮渐秋,门口突然有一男声厉声喝道:“住口,贱奴。”门口缓缓走来一位男子,锦服绸缎,上好的衣料衬得他整个人贵气十足,气宇轩昂。“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有对话阿茵说。”
    “我的公子哥,您怎么来了,明天可是您的大喜日子,晦气。”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他极力地吼着,眼睛几乎快要充血了,胸口上下起伏着。
    旁人灰头土面地退下,白敏行身边的奴仆给他关上了大门,整个院子顿时平静下来。白敏言瞬间欣喜若狂,激动地上前想要抱住她,渐秋立马退后了几步,这一退让他愣住了。“阿茵,你还再生我的气吗?我那日放榜回去,发现你不在了,我开始疯狂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回去跟我母亲说,让她放你回府。”
    “公子,既然你要成亲,你我前程往事,便无关系,还请你跟你府上的母亲说明,不要再看押我,不要再找我麻烦了,可以吗?”真是见鬼了,一来就抱,真想踹这男人一脚解恨。无能的男人,自己都要成亲迎娶富家千金,还让他家人如此纠缠她。
    “阿茵,你不要生气了,我……我会娶你的。”白敏言急得快哭出来,眼眶湿润的。
    “哦?怎么娶?休了秦家千金?你舍得吗?还是要我当妾?”
    “阿茵,你知道娶秦家女儿不是我本愿,我的心还是你的,阿茵,跟我回去,我保护你。”
    “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你若做不到,何必勉强。更何况,你还是好好对待人家千金吧。”
    “阿茵,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阿茵,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嘛?你怎么能随便就嫁人了?”
    负心汉!
    “这是我的事。以前我忘了,什么东西我都忘了。”
    “阿茵……” 他气得直跺脚,心一狠,直接欺上身来,抱起她扛在肩上上,吓得渐秋哇哇大叫,“阿茵,跟我回去。”
    “堂堂白家大公子,当朝金科状元强抢妇人?”
    白敏言的身体愣住了,放下她的身子,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娓娓诉说:“你真的嫁人了?阿茵,你怎么就这么傻?我真的会娶你的……”他想抱住她,却被她立马躲开了。
    还来真的?这么痴情的脸不去撞墙太可惜了。
    “白公子,你我点到为止,后会无期。我夫君还在屋里头,我若大声叫他出来,那场面就壮观了。”她漠然地说着,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
    “点到为止,后会无期……”他六神无主地杵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瞬间哑口无言。“这么多年的情意,阿茵,你要负我?”
    “呃……”渐秋一股怒气冲上来,真想狠狠煽他几巴掌,去你的负心汉,还好意思说我负了你,你自己迎娶其他女子,还说我负了你,难不成要我给你当妾,给你当牛做马才肯罢休?“我也懒得跟你辩解,管好你母亲,念你我往日的情分,我们好聚好散。我这样说明白了吗?”
    白敏言痴呆地凝视着她,点了点头,缓缓转过头,踟蹰了片刻,又语重心长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跟我母亲说的,阿茵,我心心念念只有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了。阿茵,若那人负了你,我……我一定帮你。”说完他便开门潸然离去,门口一行人灰溜溜地跟着走。
    白敏言虽然没法给花翠茵幸福,可是他真是个痴情的人。但是哪又怎样?世上有缘无份的感情最不值得。以前还与天界的某位神官有婚约,时间太久了,叫什么她也忘记了。但是出事后,没人救她。在被囚禁的三百年,阴暗无光,每天只有冰冷的神刀神剑陪伴她,来回割刮她的身体。想着那些恐怖绝望的画面,她的身体不断颤抖起来。她嘶喊着,哀嚎着,渴望阳光,渴望从前美好的生活,可是那点点滴滴的血液吞噬着她的理智。二哥为了救她,被挫骨扬灰。今日,她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好好修炼。待来日,回天界,踏破云霄。
    花翠茵,虽不知你为何而死,但你值得情深义重之人。
    明明不伤心,可是心里浓浓地笼罩着忧愁,久久不散。渐秋摸了摸她那颗悸动痛苦的心,嘟囔着:“花翠茵,你当真喜欢他呀?但也没有办法呢,他不会娶你的。汝之蜜糖伊之毒药。”渐秋苦涩发笑,摇摇头,进屋便提了之前剩下的烈酒,倒了一杯酒,猛地喝下去,觉得瞬间暖和了一点点。就当是为了花翠茵的多情来个结束吧。
    陆云桥轻声宽慰道:“你……可还好?”
    渐秋嗔怪道:“就知道偷听别人的话,也不知道出来帮帮我。”
    “我现身实为不礼。”
    “反正他一成亲,明天我就脱离苦海了。等我把你治好,我们就两不相欠,各奔天涯。”
    陆云桥看着她泛着涟漪泪花的双眼,想她为情所困,为爱而伤神,不免叹气,劝道:“珍重。”
    渐秋正喝着第二杯,被他这话呛得直咳嗽,脸上浸染了一层浓浓的彤云,眼波涟漪轻轻荡漾着。看他这么认真地劝慰自己,她忍不住喷笑道:“行了,难得你会一副温柔的样子安慰我,我没事,只是觉得胸口很闷。”
    虽然花翠茵确实有些粗俗,放荡不羁,但他暗自决定了,花翠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知道他红瞳的秘密,看了他身体又跟自己同住一房,为了她的名节声誉,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对她负责。将来就带她回家,给她一个名分,好好照顾她,或者再替她另择良人。
    渐秋醉醺醺,手舞足蹈着,一派威气乱说道:“以后叫我渐秋,绾灵一术,千秋渐离。老子可是云纪,云纪神君,堂堂何威风,八方何所惧,老子可不是这个麻烦的花翠茵,老子当年大开杀戒时,你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对不对?公主,陆公主。”
    陆云桥躲开渐秋的手,难为情地勉强点头,一脸无奈地注视她。忘记往日不堪重头再来挺好的。陆云桥附和道:“嗯,你是绾灵魔王,但魔王是男子,你是女子。”
    渐秋的脸开始发烫,嘴唇都开始发烫。渐秋摇摇头,感觉头开始晕,这酒的后劲真大。渐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欣喜说道:“老子几百年没喝过酒了,都快忘记酒的味道。”
    “你才多大?何来百年?”
    “我的脸是不是很烫?”说着渐秋抓起陆云桥冰凉的左手贴向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是不是很烫?嘿,你怎变得如此有光泽呀?还两个影子,哈哈哈哈。”本来就天生妖冶,几杯烈酒入肠,媚眼迷离。她变性情般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话忽然多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二哥说过,叫我别在外人面前喝酒,哎,我不喝了,不然就醉了。我才喝了两杯……”渐秋放下杯子,扭着腰踱步到自己的软塌上去,嘴里嘟囔着:“我的酒量怎么变差了?该死的花翠茵,身体这么差。这床怎么这么硬哇,不好。”她躺在硬邦邦的卧榻上,冰凉冰凉,怎么也不舒服。渐秋哼了几声后便下床,直接躲进陆云桥的床上,吓得陆云桥直靠床里边。
    渐秋闭眼呓语,伸了伸懒腰,欢呼道:“好舒服的床呀。”不一会儿,呼呼大睡起来,礼节全然不顾。
    可是陆云桥惴惴不安,坐直身体,不敢造次。低头一看,第一次这丫头看起来真明艳动人,喝了酒后那菲颜红唇娇艳欲滴。他自诩正人君子,但个正常男人。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子同寝一房,如今是同睡一床,他心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动都不敢动。“这该如何是好?”
    入夜,他睡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只是绮念连篇,胡思乱想很久才睡着。可是他做梦了,这是他第一次做如此让人心跳羞赧的梦。
    云雨相濡,一切都太过美好。他轻笑着,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左手正覆在她的身上,惊吓得坐起来,虚汗淋淋。陆云桥低头俯见自己身子莫名的状态,惊吓万分。陆云桥犹豫了片刻,有些难受,却又觉得心旷神驰。
    陆云桥舒舒服服地解决了自己的难受,这是他生来第一次有这般奇妙的感受。
    用帕布擦净了之后,他十分懊恼,不敢睡觉,怕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在想时候该怎么对花翠茵,心里头慌乱不堪。盯着她的睡容,陆云桥坐着定神冥想,心中忏悔着。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那旖旎风光,痴醉梦幻的画面。他抬手动了动自己的左手,那柔软的触感,碰着太美好了。他顿时觉得惭愧不已,羞红了脸,愧对花翠茵,愧对家训,坐定思定,凝神静气。
    喝了酒后渐秋的睡眠重了许多,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起来。她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正靠墙而坐的陆云桥,娇嗔道:“我怎么睡这里了?头真晕,这酒后劲真大。”见陆云桥也不应她,渐秋便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今晚你搬过去那边睡吧。那两位婶应该不来了。想吃什么,我去早市买菜。”
    陆云桥睁开眼睛,一改往日的冰冷的风格,脸色红润,温柔轻声道:“听你的。”
    “冰川遇暖阳,融化了?”渐秋都有点不习惯,他怎么突然温柔起来?渐秋走到柜子旁,拿起另一个酒壶,把里面的水倒在水盆里,倒出了几两银子。
    陆云桥心里十分懊恼悔恨,自己昨日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会自行责罚自己抄写家训。许是昨晚,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想了不该想的,心虚愧疚,不免对她好感增添不少。陆云桥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对她负责到底,日后带她回家。
    渐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陆云桥人生中第一个情爱幻想的对象。
    “我先煮点粥,然后去买菜,回来你就能喝粥了。”
    “好。”他展颜轻笑,两个梨涡深深印在他的嘴边,熙熙清风般让人舒心。
    “你就该多笑笑,真好看。”渐秋漫不经心地夸道,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纯粹地感叹一声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一时没想到别的词。
    他的脸立马收敛起来,想了想,腼腆地问道:“我好看吗?”
    “嗯,那当然,我走了。”
    他瞬间心情愉悦,看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这是允诺我吗?想必是,那我得娶她回家。”
    经过这一夜的胡思乱想,他彻底放下自己的思虑踌躇,开始正视对花翠茵的感情,他决定要好好照顾花翠茵,对她负责到底。他从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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