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一步之差(上)
她跟他回了家,把两年所查到的资料,全部都拿了出来。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可看到这些资料后,他依旧忍不住流下绝望痛苦的泪水。
她找到了当初打死父亲的那群人,他也不想追究为什么警察都做不到的事情,反而她能够做到,虽然是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他的心神完全被那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住了。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遇到他还比较和善,偶尔还会给他一两颗糖吃,他对他的印象本来不错,直到…………他拐走了自己的母亲。
没想到………没想到…………他几乎要崩溃了,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到底他们家又欠了他什么?为什么拐走了他的母亲,又害死了他的父亲?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父亲被他害死这件事情,母亲是完全知情的,但她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母亲还是出轨的一方,她竟一点儿悔过之意都没有,反而替那个人隐瞒,他到底哪里好了?
恨意几乎要吞噬了他的理智,如果不是被她叫醒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怎么办?”他歇斯底里的狂笑:“怎么办?我要他们付出代价!!通通都要为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赔命!!!”
“这有些难度!”她有些为难道:“本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是经过多方调查,才确定了当年的真相,但叔叔的死并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而且当时那一群人都是在醉酒状态下,所以只会判个过失杀人罪,根本不可能让人偿命!”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绝望道:“我爷爷奶奶那么好的人,却终年缠绵病榻,最后却为了儿孙自杀,我爸爸那么负责任的一个人,最后却被女人抛弃,还被奸夫所害,现在你居然告诉我,我根本不可能讨回公道?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她怔怔的看着泪流满面的他,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他稳定下来情绪,他已经十七岁了,三年独立的时间,孤独的一个人,生活的冷暖,早就让他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被人呵护着长大的懂事却含着几份天真的男孩儿了。
“谢谢你帮我!”他暗自下了那个决定,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以后自己给自己所束缚的枷锁,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既然法律不能够给他公道,那他就自己讨回公道!
寒风从狭小的窗缝里吹进来,屋里的温度冷得似要结冰,这依旧是一个寒冷的雪夜。
他穿上父亲破旧的大衣,戴上那帽补了几个补丁的雷峰帽,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剔骨刀。
犹记父亲在世时,虽然家里很穷,但他宁愿自己紧衣缩食,也会隔三岔五的买一些排骨,烧汤给他喝,肉太贵,只能买一些骨头解解馋了。
浓浓的汤汁儿冒着热气,煮了好几个小时,白色的汤汁儿翻腾着,香味儿能飘出几里远,最幸福的就是,喝完汤,啃光那骨头上残留下的丝丝肉沫后,父亲就拿出这把刀,将煮得发白的骨头敲烂,斩断,里面浓白的骨髓就流了出来,那个滋味儿,他永远没有办法忘记。
这一夜的天气,就和那一夜一模一样,也许这个决定正是父亲的指引呢!
他将剔骨刀别在腰间,用大衣挡住了它,然后拿起一把伞,父亲的那把伞,早就在那一次丢掉了。而这一把伞,却是他后来新买的,虽然样子颜色都与以前的那把没什么区别,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什么都代替不了。
风雪交加里,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撑着雨伞,挡着那夜空中袭来的雪花儿,无论如何恶劣的情况,都不能改变他下达的决心!
他走向这座城市的那一个角落,他走过那一条巷子,那一条吞噬了父亲性命的巷子,那一条被华丽的街道和商业城掩盖住的背后阴暗无比的巷子,长长的巷子后面的两边,参差不齐的坐落着高低不一的低平房,这些房子都是私人建造用来出租的,全都是用水泥砌的,并且没有粉刷,一间挨着一间,十分密集在一起,很难见到阳光,白天走进去都会有阴冷的感觉,更何况是晚上,还是风雪交加的夜晚。
这里是城市的角落,是繁华中的萧条,地面常年沁水,就连墙壁上的水泥都被水沁的出现了裂痕,上面被人糊满了黑黄的报纸,或不知道在哪里拴来的海报,或有一些治疗梅毒淋巴的小传单。
来到尽头黑暗中的那一间小屋,小屋的门前还有一棵大槐树,树木枝头残存的黄叶,早就在秋风中被扫荡殆,而今所剩下的,只有一片被沉沉白雪所压着的枝桠。在孤寂阴冷的黑夜映衬下,就像纯洁的天使坠入了深渊一般,天使被黑暗包围,或许一开始还能够坚持信仰,但无望的深渊,无边的黑暗,会撕毁一切一切。
就像当时他的心情一样绝望而压抑,他把手伸进大衣,按住腰边的凸起,敲响了门。
门没有被打开,但却传来一阵不耐的女声:“谁呀!”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
他听到那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不禁沉默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听到她的声音,内心的愤怒却是汹涌而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没有爱便没有恨!
但…………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紧了紧刀把手,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给自己打着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人看到他后,顿时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通红,同时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缺乏足够的勇气。
他最主要的目标,是那个人!
所以他开了口:“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女人一个激灵回了神,然后有些慌乱的让路,然后左边转转右边转转,又给他拿水果,又给他拿糖果,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