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谢飞身体僵着，透过重重花影看着雪花层层叠叠落在玻璃面上，被里面热烈滚烫的气息消融成了一滩带着暖意的水，顺着曲面滑下。
    他回抱住姜焕，眼睛又开始发热发酸。
    “焕哥，你进步真的好大，我喜欢你这样。”
    一直都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被喜欢，被包容，被放纵，也觉得不够真实。
    想要感受他的体温，又害怕自己不够矜持显得轻浮。
    明白不论是为他还是为自己，都不该撩得太过，可又克制不住那颗见着他就会狂乱跳动的心。
    想要朝着他靠近，去他怀里，去他心里。
    肆意妄为。
    哭或笑，都不会被非议。
    拔除满身的刺，说一句真的很累。
    “我会再努力的。”
    姜焕答话不疾不徐，让语气平静舒缓。
    从不知道谢飞哭的原因，却又感同身受的心尖发疼。
    他很庆幸今天没有遵从内心真实的欲望，没有对谢飞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使接过吻，也同床而眠。
    但于谢飞而言，仅剩下的距离，他还要再往前慢慢靠近。
    谢飞微仰起头，憋回去眼泪，他不能继续哭了。
    脆弱的、酸情的情绪，太过糟糕。
    除却发泄一些闷在心里许久的压抑感，只会让姜焕担心不安。
    “不用，这样就很好，剩下的我来。”
    两人性格不同，姜焕从来都很守规矩，也不言苟笑，逼着他去说情话，让他主动来亲吻拥抱自己，或者其他别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考验。
    他所能给姜焕的不多，如果感情里，姜焕给予他安全感，那么另外的调和剂就由他提供。
    姜焕不会的事情，他来就好。
    现在这样的回应，刚刚好。
    深呼吸几次，又再眨眨眼，眼前再次恢复清明时，谢飞松开了姜焕。
    面对面看着，才发现姜焕眼眶也有点泛红。
    谢飞望着他笑，“你说我是不是很矫情？”
    “不是。”
    姜焕答话很快，但他安慰人的词汇实在太匮乏。
    眼睑微垂，恰好看见谢飞翻开的台本上有一句台词。
    “很荣幸你所有的情绪都与我分享。”
    这种略显酸气的话，姜焕说得极其认真。
    想不出来，总不能照着念还出差错。
    谢飞面颊立时红透了，说话支支吾吾，“你、你这……你这是提前背了小纸条？”
    上辈子的姜焕干过这事，自觉他寡言少语，所以让助理准备了一堆跟男朋友应该如何聊天的对话范本。
    姜焕看来看去不知道挑哪个好，就给全部都背了下来。
    谢飞那会儿还惊奇姜焕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健谈，直到他话题东拉西扯，硬是把姜焕给绕懵了，才发现这人干了件傻事。
    姜焕没想到会那么快被谢飞看穿，心说他果然不适合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便就指了指谢飞的台本。
    谢飞低头一看，立刻给抱怀里合上了本子。
    “不许学这个。”
    听着牙酸。
    先前在公司都没有注意看，许松竹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给他拿了霸总偶像剧的本子。
    不过以后倒是可以拉着姜焕跟他对台词，找些肉麻话给他念。
    “好。”
    姜焕很少拒绝他什么，谢飞望着他张张嘴，眼前的姜焕又能跟五年后的那个人重合。
    他从来不会笑，板着一张脸长大，失去了笑的能力。
    谢飞放下本子，手往姜焕脸上揉。
    “你觉得酸吗？”
    是不是面瘫？
    姜焕不适应，轻皱着眉头，不懂他意思。
    看谢飞也在皱眉沉思的样子，就老实回了一句，“不酸。”
    哦，那就是单纯不会笑，还有救。
    表情管理，是个明星艺人都要学。
    姜焕这种级别的大老板自然不用，都是别人赔笑的份儿。
    这事儿急不来，谢飞得想想怎么弄，看要不要准备点笑话。
    “你先忙自己的吧，我也要工作了。”
    姜焕点头后，看着谢飞欲言又止，被谢飞疑惑的看了一眼，才问他，“你要抱枕吗？”
    这个是问的正经抱枕。
    “你先忙，我自己下去拿。”
    姜焕抓住他的手，谢飞又说，“我还想准备点吃的喝的，我嘴馋。”
    “让柳姨弄。”
    谢飞盯着他眼睛，整个人善变得不得了，才哭就能笑，笑完就开始皮。
    “你说你是不是很黏人？”
    姜焕眼神闪躲了下，绷着脸认下“黏人”的评价。
    “你还不服气，你就是黏人，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我分开。”
    那确实是挺黏人的。
    谢飞还理直气壮，“不许撒娇。”
    黏人就算了，怎么还……撒娇？
    这两个字姜焕属实招架不来，手上力道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松了手。
    “有事给我打电话。”
    就在楼下，扯着嗓子叫一声就行了。
    谢飞石锤姜焕是个黏人精。
    看他表情不自在，谢飞就过去亲亲他耳朵，“乖一点等我回来。”
    姜焕又把谢飞手腕儿给握住了，眼神又凶又霸道，见谢飞往后躲了下，又气馁。
    拿他没辙。
    “好。”
    被人无底线宠着的感觉实在好，谢飞都走到楼梯口了，突然回头瞄了他一眼，姜焕看他时的眼神总会露出马脚。
    明明是只盯着猎物的狼，还想装温顺小绵羊。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该是很习惯这种眼神了，却每次看见都会心慌意乱。
    “大概是怕姜焕有贼心没贼胆吧。”
    想不明白，就先给姜焕甩个锅。
    谢飞是直接去了一楼厨房，他记得姜焕有个藏得很深的小秘密。
    这人冷冰冰的，却酷爱甜食。
    跟坚持把头发都梳到脑后，认为这样有威严一样。
    姜焕从不会自己点甜食，也不会让人做甜食，在外吃饭遇见了，也不会过多进食。
    他认为吃甜食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强大，或许还显得内心柔软。
    但他内心分明是真的软。
    谢飞在里面住得挺舒服的。
    厨房里工具齐全，但食材的准备上有点不足，谢飞挑拣了一下，决定做个奶香南瓜饼。
    做之前想到还孤零零待在楼顶的姜焕，谢飞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我在给你准备惊喜，你要好好工作，不然等下没时间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