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沐歌对这种好人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你还有事吧。”花满楼挂着温和的笑容，“你还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夏沐歌点点头，继续向上走去，这一次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花满楼消失在原地，在看到他回头的时候还挥了挥手，好像消失的不是他一样。
    夏沐歌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向上走去。
    西门吹雪很高冷，压根就没理会他，夏沐歌也没停下，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不说话，也不扭头。
    夏沐歌总感觉空气有点压抑——即使这里其实是没有空气的也是一样。
    命运之路是想要阻拦他吗？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些灵魂都是真实存在的，它们只是被允许站在这里，但是代价却是灵魂的消失。
    夏沐歌对于这些人并不是没有感情。
    花满楼没有拦他，西门也没有，只要不是他的前任就不会阻拦他。
    夏沐歌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劫吗？
    而且他发现，死去时间越长的灵魂越痴傻，像是亚西诺多拉一样，她几乎只剩直觉了。
    夏沐歌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然后接着向上面跑去，他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夏沐歌跑了一会，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一双洁白的脚出现在他眼前，向上看去，是一件有着白色圆点的深蓝色丝绸睡衣，黑色的卷发，标志的脸蛋，耳朵上挂着蓝宝石的耳环，手指上是精致的戒指。
    夏沐歌看到这个人，感觉斗志全无，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妈妈……”
    叶丹青没有一点反应，站在那里就像是个人偶一样。
    夏沐歌恍惚中想起叶丹青死了更久。
    他站起来，发现叶丹青站在他上面一个台阶，正好和他平视。
    叶丹青的眼睛颜色是栗色的。在以往夏沐歌看到的相片里，叶丹青总是化着妆，十分御姐，但是现在她素面朝天，烫过的头发也有点乱。
    夏沐歌的手有点颤抖……为什么叶丹青会出现在这里……
    只要他离开了叶丹青便会消失。
    一个声音仿佛在他的耳边说着：“只要你放弃，我就把她还给你。”
    夏沐歌吸了吸鼻子，再不吸他的鼻涕就要流下来了。他扑到叶丹青身上，环抱住她的腰，即使如此，叶丹青也没有一点反应。
    夏沐歌甚至有种错觉，他怀里的是一个人偶，一个娃娃，而不是他的母亲。
    他想起了《哈利·波特》世界的复活石。
    复活以后的叶丹青是不是也是一句行尸走肉，看着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夏沐歌缓缓地放开手，他不敢回头，像是要把自己这个已经消耗了大半生命力的身体的力量掏空。
    好讨厌，他想放弃……
    真讨厌，他想回头……
    叶丹青站在台阶上，如同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都说人在情急的状况下回爆发出身体的潜力，等着夏沐歌彻底脱力了以后，他的眼泪都流干了。
    他扭过头，但是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了。
    光亮和黑暗都是如此的孤独。
    夏沐歌双手抱臂，把脑袋埋在怀里，后背一抽一抽的。
    等着他抬起头的时候，眼泪早就被他擦得一干二净。他不急不慢地走向前方。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声音响起，夏沐歌却像是没有听出这是荷华的一般，自顾自地走着。
    “爸爸……”
    “爸爸……”
    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微弱，最后消失在这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夏沐歌沉默下去。
    黑暗之后是什么。
    似乎还是黑暗。
    一本书飘在半空，夏沐歌伸出手，捧起那本书，这便是他默认的命运神职的姿态：“你在这里等我啊。”
    命运之书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像是想指引夏沐歌看向哪里。
    夏沐歌扭过头，看到一个透明的圆球同样飘在空中。
    夏沐歌抓住它，这个手感，绝对是神格。
    这个长得就跟弹珠一样的东西就是命运神格吗？
    夏沐歌拿到了命运神格，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好像不过是这样，但是偏偏为了这个没有什么东西消耗了自己重视的东西。
    夏沐歌摸向自己的胸口，在这广袤的黑暗之中，神格的力量给他带来的只有空虚。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那个亮金色如同融化的金属一样的神座，他的手抚摸在那神座的边缘，缓缓地坐了上去。
    这里不是神国，不是人间，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安静的可以把别人逼疯。
    夏沐歌靠在神座上，这一次，真的只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