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成主角[穿书]_255
虽然荀天弃学会了用冰块脸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但是梁宫对他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哪怕只是一丝蛛丝马迹,他都能看出来——也只有他才能察觉。比如说这一栋早已默认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别墅”的三层小楼,每一个房间里放满了荀天弃为了讨好他特意弄进来的事物。
不错,就是讨好。荀天弃自身的各种欲望都十分淡薄,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只存在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人事物。梁宫则是不然,他毕竟自认是异世来客,对于元明大世界的玩意都充满着好奇。只要他露出那么点痕迹,被他看中的事物,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小楼某个房间里面。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把摊牌的地点放在房间内,而是宁愿坐在楼梯上的原因,他不想在这个时间点,看着那些提醒着他荀天弃其实对他居心不良的玩意。
事到如今,梁宫也懒得去问荀天弃喜欢他哪一点,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得到回答。他的眉目忽然变得凌厉,冷声问道:“如果今日我没有点出此事,你打算隐瞒多久?”
荀天弃沉默良久,一字一顿地回道:“我认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梁宫合上双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荀天弃没有说错,这人有着足够的时间,慢慢、慢慢地,逐步将他一点一点地蚕食。
他被困诸天空间,注定无法离开,放他自由的主动权一直都在荀天弃手上。之前荀天弃明确表示想要变强、变得更强,这与他的目标一致。但是荀天弃从不会“急功近利”,他每一层次用心巩固的行为与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念想形成矛盾。
如今,梁宫倒是彻底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矛盾。修为境界的提升固然代表荀天弃距离“变强”这一远望越来越近,但同时也代表着,距离他们二人彻底分开越来越近!荀天弃希望变强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同时他不希望梁宫离他而去,这就是他矛盾的缘由。
光靠时间无法令另一个人轻易进入名为“爱情”的泥潭,于是荀天弃凭借他自己对梁宫的了解,处心积虑地挑其后者的好奇心,一直默默地引导并影响着后者想法,这才是梁宫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他敢打赌,荀天弃绝对还有后手!
梁宫按住自己的眉心,轻声道:“我现在心好乱,你让静一静。”
如果要问梁宫对荀天弃有没有感情,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养小猫小狗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朝夕相对的人?
然而感情分很多种,梁宫从来只觉得他对荀天弃只有友情,没有半点亲情,更别说爱情。只是现在这么一挑明,他的心顿时乱成一团,完全不能保持冷静,他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想。
荀天弃明白梁宫的意思,应了一声“好”便离开了诸天空间。站在外界的他,没有感觉到梁宫外放的神识,亦忍住了自己沟通空间的念头。
这是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默契:梁宫没有外放神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也不会去窥视梁宫,让对方真正地独处。
荀天弃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明显的不安和忐忑,他无法预料梁宫接下来的举动。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比死刑犯等待死亡的到来更加难熬。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后悔,现在他只能推测梁宫的态度,并做好能够做到的准备。
反正,许久之前,他便已经想过当下的局面,并且有一定的计划,现在只是需要进一步细化而已。
第二百零四章局中局(六)
东域,承天岛。
与在神兽蜃身上而行踪不定的水镜宗不同,承天岛就是一座固定的岛屿。经过多代人的经营,早已稳固如山,就算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胆敢打上门去。
这是一间空旷的静室,约摸是十平米左右,整个房间除了一扇门以及摆放在四个角落的烛台以外,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余事物。
作为承天岛岛主的钟离雍跪坐在房间中央的一个蒲团之上,一头乌黑之中带着灰白的长发不加束缚地披散,宽阔的长袍整整齐齐地铺开,他的身前竖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这也是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亮的来源。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尤其响亮。在烛光的映照下,钟离雍的脸色苍白如鬼,右手手腕处那一道裂开的伤口格外狰狞,血水低落,通体洁白的蜡烛逐渐沾染上血色。
橘黄的烛火无风摇曳,远看与寻常火焰没有什么区别,仔细一看却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火焰之中犹如走马灯般不停地更换轮回,或是绝望或是愤恨或是惊恐,千人千面,皆是带着最负面的情绪,仿佛死都不得安宁。
钟离雍滴下的血液全都被白色的蜡烛吸收殆尽,没有半点遗漏。等大量失血的他出手抹平伤口,原本半尺长、手指粗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纯净的白色也彻底转换成惹人不安的血色。他低着头,凝视着血色的蜡烛,火焰中的人脸已然不见,只是那橘黄的火光,此时也沾染了一丝血红。
似乎是听到什么动静,钟离雍耳朵一动,略带沙哑的嗓音低声向着正对的大门道:“进来吧。”
“曳——”大门被推开,先前被关在外头的月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房间,来者就像是踏月而至的神秘使者,认真一看,却是承天岛的副岛主欧阳碎。
走进静室的欧阳碎十分顺手地把大门重新关上,外界的光亮再一次被无情地隔绝。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最终在钟离雍对面盘腿坐下,低头看向仍在静静燃烧的血色蜡烛,外层的火焰依然是橘黄色的,只是最内层的火焰已经变成了和蜡烛一样的颜色。
半晌,欧阳碎抬眼看向端着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的钟离雍,他突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语气中嘲讽的意味,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得到:“我还在想你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原来你是一直在找死!”
闻言,钟离雍神情微动,却是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他道:“欧阳,你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欧阳碎抬起头,挺直腰板,恢复以往常见的面无表情,冷声道:“你看我是可怜,我看你是可悲!”
钟离雍带着慈悲的神色摇了摇头,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母亲看着不懂事的孩子那样,说出口的话却如同一把插进人心的利刃:“你是懂的,你们的挣扎都只是徒劳。天命,不可违。”
欧阳碎下一秒立即接上:“我只坚信人定胜天!”
“因为如果你们也只能相信这句话,凭此自欺欺人?”
“钟离雍——”
“欧阳……”钟离雍打断了欧阳碎的话,又一次摇了摇头:“我与你自幼相识,至今已过去数千年,你这撞了墙也不愿回头的性子,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而你却已经变得越来越不自信。”欧阳碎一针见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