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2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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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大部分官员却没有因此而心安,新帝不是一个软弱之人,他很可能会成为大盛历史上难得的明君,可以名垂青史,像这样一个杀伐果敢的明君,真的会容得他人擅权专权吗?!
    自古以来的历史都告诉世人,不会!
    千百年来,这两者皆不能并存,就像水与火不能并存一样。
    这两人现在越和乐,那就代表着以后的腥风血雨会越可怕!
    慕炎和岑隐自然不知道旁人在想什么,慕炎说着说着,话题就不免又绕到了端木绯身上,“哎,本来还指望祖父让我见一见蓁蓁呢,我都整整五天没见过蓁蓁了!”
    眼看着慕炎又变成了怨夫,岑隐很熟练地截断了他的话尾,道:“今天我们去之前,端木朝和他夫人去过一趟端木府……”
    岑隐把端木朝夫妇俩去闹事的事简而言之地说了。
    慕炎蓦地停下了脚步,恼怒地说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端木朝居然敢在今天来闹事,这是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吗?!
    想着,慕炎又有些同情端木宪,摇头道:“有这种不孝子,祖父那也真是不容易!”
    “确实是不容易。”岑隐叹道。
    端木宪现在算是被亲生儿子给坑了,怎么做都不对。
    其实,他也算当机立断了,几个儿子闹心,他就干脆做主分了家,结果分了家,这不孝儿子们也没放过他,百转千回地拖他的后腿。
    偏偏血浓于水,儿子都是亲生的,端木宪也不可能真得舍了,不管他们的死活,总是要顾忌一点父子情分。
    说得难听点,就算端木宪对几个儿子真狠得下心来,也得为端木绯考虑,端木家现在算是后族了,为了端木绯的名声和将来,他也不能这么做,不得不投鼠忌器。
    毕竟瓷器不与烂瓦碰,他不能为了几个不孝子,让端木绯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让世人对端木绯心怀质疑,让史书上在记下这位皇后的同时留下难看的一笔。
    这一点,无论是慕炎,还是岑隐皆是心知肚明。
    慕炎负手缓行,倒也不为端木宪担心,笑吟吟地说道:“这件事就让祖父自己处置吧。”
    岑隐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无论是岑隐,还是慕炎,对端木宪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端木宪从来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他让端木朝去吏部,怕是还有后招。
    端木朝想要左右端木宪,恐怕没那么容易!也不想想端木宪要是那么轻易就会被人摆布,他也不能爬到首辅的位置了!
    话语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重华宫,一株株粉桃在风中摇曳。
    今日,阳光明媚,春光灿烂,馥郁的芳香随风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精神一震。
    慕炎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吩咐檐下的一个小內侍:“去备些酒水。”
    小內侍即刻领命。
    两人去了东偏殿坐下,岑隐亲自把食盒里的四菜一糖端了出来,香椿炒鸡蛋,烤鹿肉,葱香鲫鱼脯、菜薹炒腊肉和枸杞双菇乌鸡汤,不过是家常小菜,但每一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岑隐看着这几道菜,眸光柔和,心情又好了三分。
    慕炎飞快地将这些菜肴扫视了一遍,也看了出来,唇角翘了翘,笑呵呵地说道:“大哥,都是你喜欢的!”
    岑隐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觉得后悔了。他还不如带回去自己慢慢吃呢。
    慕炎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大哥,我跟你说啊,伸手不打笑脸人,祖父不是嫌弃你吗?你给他送礼呗,拿人手短,祖父知道你的心意,自然就心软了。”
    “我啊,自打和蓁蓁订婚后,这些年别说各种节礼,得了什么其他的好东西,那也是记着给祖父那边送一份的。”
    “反正,祖父他也就那么爱好,字画、算学、茶叶、西洋怀表……”
    他好心地给岑隐传授经验,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不失轻巧的脚步声。
    慕炎还以为是酒来了,结果是另一个中年內侍捧着一道折子进来了。
    “皇上!”那中年內侍恭敬地将手中的折子呈给了慕炎,“这是晋州知府冯向忠令人快马加鞭发来的一道密折。”
    折子都送到了手边,慕炎也只能无奈地又放下了筷箸,接过那道折子看了起来。
    慕炎挑了挑浓黑的剑眉,嘴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一道弹劾折子,弹劾的是晋州总兵肖天,斥其暗中勾结南怀伪王苏娜,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在这道密折里,冯向忠还细细地罗列了一项项证据,有理有据。
    二月中,肖天私下见了一伙南怀人,收下了南怀人贿赂的二十箱金银珠宝,此后肖天便一改此前主动出击的风格,即刻下令大军在曲襄城按兵不动,任由洪山一带的金家寨匪徒顺利撤往永卫城。
    冯向忠表示,他一直怀疑金家寨背后有支持者,所以其扩张才如此迅速,到最近他才意识到金家寨应该是和南怀人暗中有所勾结,肖天真是因为南怀人的指示才放金家寨的匪徒一马。
    在折子的最后,冯向忠忧心忡忡地表示,如果不尽快处置肖天,恐怕会危及晋州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局势,影响大盛的社稷。
    第833章 证据
    慕炎看完之后,就把折子递给了岑隐,道:“你知道冯向忠吗?”慕炎对这什么冯向忠根本没什么印象。
    岑隐飞快地也看完了折子,眸色幽深,如数家珍地说道:“冯向忠,是隆治三年的进士,此后就外放为官,曾在豫州、湘州与晋州任职,也算是步步高升了。”
    “此人有几分能力,功利心重,三年前,他能三级跳地拿到晋州知府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向慕建铭告发了上一任晋州布政使程仕为和晋州知府刘誉。”
    “程仕为也委实荒唐,因为阎总兵远赴南境,他竟把手伸到了晋州卫,文武勾结,擅自增加赋税,以致民不聊生,山匪为患。”
    “罪证确凿,程仕为和刘誉被撤职,流放,冯向忠才做了这晋州知府。”
    岑隐又把折子递回给慕炎,慕炎又将这道折子看了一遍,眸光闪烁。
    说句实话,冯向忠的这道折子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确实有理有据,要不是慕炎自己对肖天有信心,怕是多少会疑心一二的。
    慕炎修长的手指在折子边缘摩挲了两下,心里琢磨着:冯向忠这到底是被人误导,还是与谁串通了呢?
    这时,那个小內侍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摆着好几个白瓷酒壶以及几个小菜。
    原本只有四菜一汤的圆桌一下子就丰盛了不少,酒香四溢。
    慕炎做了个手势,屋子里的两个內侍就退了出去。
    慕炎从折子里抬起头来,郑重道:“大哥,你找人盯着点,不能让肖天出了什么事。”
    岑隐神情复杂地看了慕炎一眼,似有几分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慕炎当然能猜到岑隐在想什么,只是这件事实在没法说,这会是他心中一个永远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想着端木绯,想着楚青辞,慕炎仰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凤眸璀璨。
    于是,当天就有一队影卫被派去了晋州。
    此刻远在晋州曲襄城的肖天,也确实有点伤脑筋了。
    去岁十月,肖天从京城抵达晋州后,当时令三万禁军扎营待命,自己先回了一趟泰初寨,见了寨中的弟兄。
    此前他受伤躲在建宁寺的时候也曾经递了信回去,告知兄弟们他没死的消息,但是他的信被徐大坚拦截了,所以,消息并没能递进寨子里。
    再后来,肖天跟着慕炎回了京城,彼时他心里是防着慕炎的,所以,就再也没有往泰初寨递信。
    这趟肖天回泰初寨的时候,寨子里正乱着,分裂成了两个派系,一拨人被徐大坚撺掇了,认为肖天已经死了,要把徐大坚扶为新的寨主;另一拨人则认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肯服,两个派系吵得不可开交,剑拔弩张得几乎要动上手了。
    肖天回去后,立刻将局面镇压住了,直接与徐大坚翻了脸,并把投向徐大坚的一拨人全都逐出了泰初寨。至于徐大坚,本来就心虚,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带着他的党羽离开了。
    短短两天,泰初寨就被肃清,寨子里少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寨中的士气也难免有些萎靡,毕竟离开的这些人也曾经是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
    待寨子的局面初定后,肖天才把朝廷招安的事告诉了兄弟们,也包括朝廷开出的条件。
    第一,泰初寨上下皆无罪;第二,朝廷给了他三万禁军助他平定晋州,待晋州平定时,论功行赏,泰初寨的兄弟们也可以凭军功建功立业。
    朝廷摆出了十足的诚意,开出的条件也是格外优渥,再加上肖天本人在寨子中的威望,寨子里因为分裂而消沉的气氛很快一扫而空,兄弟们都振奋起来了。
    如同慕炎曾经跟肖天说过的那番话,可以当良民,谁又愿意为匪!
    可以建功立业,谁又愿意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肖天也是故意挑了这个时间说招安的事,他就是想把寨子里有二心的人全都清除出去,才能断尾求生。
    徐大坚之所以背叛了自己,是想着功名利禄,那些投向徐大坚的人也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如果肖天一回来就说招安的事,这些人反而不会主动走,反而要多花时间清理内部。
    之后,肖天将泰初寨的弟兄们重新整合,整出了一支一万二的泰初军,加上慕炎给的三万禁军与火铳营,如虎添翼,又有自称是他姑父的章文澈在朝廷这边给他周旋,行了不少的方便。他在晋州可谓如鱼得水,连战连胜,短短三个多月,就从金家寨手中收复了不少城镇。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今天,却有人上门了,说有关于泰初寨存亡的要事要和他密谈。
    所以,肖天答应一见。
    他们约在了曲襄城中的一家茶楼中见面,肖天并非是独自来的,还带了三个亲信同来。
    其中两个亲信随肖天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雅座,另外一人则守在了雅座外。
    一个着青色直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已经等在了里面。
    两个亲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其中的虬髯胡目露不善,一手跨在刀鞘上,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他就不客气地会拔出鞘中之刀;另一人三十来岁,相貌儒雅,着一袭蓝色直裰,不时拈须,看着是个谋士。
    “肖大人,请坐。”
    青衣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三人,唇角含笑,对着肖天伸手做请状。
    肖天和那蓝衣谋士坐了下来,虬髯胡则挎刀站在一旁,警戒地看着四周,浑身紧绷。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肖天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虬髯胡接口道:“你,别想危言耸听!”什么关乎泰初寨存亡的要事,照他看,怕不是在故弄玄虚。
    青衣中年人面不改色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折子,顺手递向了肖天,“请大人先看看这个!看了之后,大人自然就明白鄙人的意思了。”
    肖天立刻打开了折子,先看了落款,目光在“冯向忠”这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不耐烦与那些绕绕弯弯的文官打交道,基本上是由章文澈负责的,他只记得这个冯向忠应该是晋州知府。
    肖天将目光右移,这才认真地看起手中的折子来。
    他没看几行就意识到这道折子是冯向忠给新帝的第二道折子了。从这道折子的内容,也约莫可以推测出前一道折子写了些什么,冯向忠向新帝弹劾自己暗中勾结南怀人,还说他已经找到了“证据”,所以才上了这道折子。
    肖天的目光在“证据”两个字上凝滞了片刻,右眉微挑。
    这道折子上所述算是“确有其事”。
    经它的提醒,肖天一下子就想起这件事了。
    这个月的月中,曾经有一个人来曲襄城找过自己。
    对方自称是依附于金家寨的的一个小山寨石岗寨的寨主施虎,说他当初会投靠金家寨是惧于其淫威,为了寨子上下五百号人的性命,现在他想弃暗投明,投效泰初寨。为表他的诚意,他还奉上了二十箱武器,其中一箱还是火铳。
    此外,施虎还透露了一个信息,说是金家寨已经派大军前往永卫城与洪山一带,接应这两处的金家寨残匪,让肖天务必小心,千万不要陷入被金家寨两边夹击的境地。
    施虎走后,肖天就下令大军休整几日,倒不是怕了金家寨的援军,而是令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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