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不会多嘴，不会主动到程青华这说这事，更不可能给程青华上眼药，这消息是程青华出去散步，在中心花园听到几个佣人说的。
    懂医术的小姑娘，不是已经有她一个了吗？怎么又来一个？难道司徒墨收集懂医术的小女孩的癖好？
    想到这里，程青华一阵恶寒，她有点后悔这么贸然跟司徒墨回来了，万一司徒墨真存了那种龌龊的心思，她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除了有点医术之外一点凭仗都没有，她想跑都跑不掉。
    程青华静静站在那偷听，总算知道了始末，那小姑娘是傅姿带回来的，直接就在天星楼住下了，而她是司徒墨带回来的，却住在客院。
    谁亲谁远，从住宿上就能一眼看透。
    程青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又不能跑去质问司徒墨，毕竟她已经跟司徒墨说过，不愿意做司徒家的女儿，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受他资助的学生，这才一天就出尔反尔，别说司徒墨会不高兴，程青华自己也做不出来。
    她要脸。
    不过程青华真的好奇，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十分优秀都没能入傅姿的眼，这个叫江楠的，到底有哪一点能吸引到傅姿将她接回来亲自教导？
    江楠吃饱喝足就睡下了，哪里知道自己的存在影响了另一个人的睡眠？
    倒是司徒墨在傅姿面前主动提起程青华：“姿姿，江楠这孩子真不错，使小心眼也使得光明正大的不招人烦，不过青华年纪比她大过几年，没她那么灵动，但她的医术底子是真的不错，姿姿，要不，你再给青华一个机会？”
    今天梁轩出事，司徒墨跑前跑后的十分有魄力，给傅姿镇了场子，让她能安心救治梁轩，因此这点面子，傅姿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傅姿对程青华不太待见，大部分是因为司徒墨态度的原因，撇去司徒墨这层关系不论，程青华的底子确实还不错。
    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苗子。
    她想了想，说：“回春堂缺人，等阿轩稳定下来，我带江楠回京都，你让她也跟上。”
    司徒墨很高兴，出了天星楼就立即让管家把这消息转达给了程青华。
    程青华心情更复杂了。
    所以昨天傅姿对她不冷不热，又说那么多阴阳怪气的话，是给她的考验？现在要带她去京都，是因为她通过了考验？
    程青华脸色精彩，刘管家笑眯眯的：“我们少夫人很忙的，学生也一大堆，根本没时间收什么嫡传弟子，现在却让你跟，程小姐，恭喜啊。”
    程青华想了一晚，决定等天亮之后去天星楼道谢。
    针灸不仅讲技术，也费体力，傅姿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体力才回来。
    江楠早就在院里撒欢了，才一个晚上就收服了雪球，此刻正跟雪球用‘狗语’汪汪汪对话，一开始声音小小的，汪汪声也奶里奶气，不知道是谁先扬高了声音，接着就一声比一声高，直到把傅姿吵醒。
    听着外头的鸡飞狗跳，司徒骁捂住傅姿耳朵，将她往怀里拽：“再睡一会。”
    外头那么吵，傅姿哪还能睡着？推开他要起来。
    司徒骁来了情绪，抱着她腰，脸贴在她背后，声音闷闷的：“我等会就把小丫头扔柳院去。”
    傅姿也头大，她哪知道这小丫头能这么闹腾啊！
    但是么……
    自己瞧上的，不就是她够闹腾吗？
    自己选的徒弟，含着泪也要教好！
    “楠楠挺好的，她——”
    “小丫头再好能有我好？”司徒骁情绪又来了，“姿姿你看看我，哪点不比那小丫头好看？”
    傅姿回头亲他，与他抵着额头，心里闷笑不已。
    这人是在吃江楠的醋吗？羞不羞啊？
    他在傅姿耳边低声说：“我羞不羞不重要，关键等会你不羞就行。”
    什么，什么意思？
    ……
    两个小时后，傅姿总算出得了房门。
    小丫头不闹腾了，坐在雪球身上与门外的人大眼瞪小睛。
    门外的人是程青华，她是来跟傅姿道谢的，哪想到傅姿还没见到，先见到了江楠，正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江楠时，傅姿出现了，程青华含笑打招呼：“傅老师好！”
    江楠从雪球身上下来，跑去迎傅姿：“师父你睡好啦？！”
    傅姿轻咳一声：“雪球，让开。”
    雪球让开，程青华赶紧进来，到了傅姿跟前，十分乖巧：“傅老师，司徒先生都跟我说了，谢谢您给我机会，谢谢。”
    傅姿淡淡道：“我是欠他人情，你本身医术不错，但我还是那句话，学医先学德，想做医师，就要先做人。你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才能定下心来学习。”
    程青华郑重点头，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早年她学医是为了给外婆治病，后来她太想跳出刘家那个牢笼了，因此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急攻近利，又害怕错过司徒墨这根浮木，一时就钻了牛角尖。
    昨晚她已经想通了，以后她要一门心思学医，要用真正的技术，赢得傅姿的信任，赢得病人的敬重，也要用自己的能力，彻底跟刘家割裂关系。
    江楠的屁股在凳子上的时间绝不超过半分钟，勉强多坐一会，她就难受得四肢乱舞，像只皮猴子一样，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她跟傅姿说：“师父，我去后院和骁爷钓鱼吧！”
    “不行。”
    傅姿板着脸：“你俩都跟我来！”
    傅姿将两人带到书房，一人给了一本书，一个小本子以及一支笔，桌子是现成的，两人面对面坐下，不同的是江楠需要头悬梁针刺骨，而程青华什么都不需要，能行走自如。
    如此差别对待，江楠大呼不公平：“师父，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崽了？”
    程青华说：“天赋总有用光的一天，而努力，能让天赋变成真正的技术。”
    江楠撇嘴：“那是天赋不足！我不一样，我比你们都聪明！”
    傅姿尾音拉长：“这么聪明，那不如以后都别看书了吧。”
    “也不能不看书。”江楠嘀咕，“我就是……头发本来就少，再拉我小揪揪，以后会变光头。师父，我是女孩子，女孩子怎么能光头！”
    傅姿哈哈大笑。
    江楠超课纲背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