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我收了你礼物只是因为你是我爹,爹送儿子礼物可不应该附带这样的要求!
最多改天我好好准备,也回送你一件!
顾云暄和众人听了他的话和看他那模样就又是一阵无语。
墨七小心瞅了一眼自己主子的面色,见他神色竟然是难得的温柔,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主子是真的很喜欢小公子。
顾云暄当然听懂了凌哥儿话中的意思。
他说“试试”的不是那把匕首,而是他这个爹。
如果他这个爹还可以,他就勉强要了。
顾云暄没有恼。
他想起了他自己的父皇。
四岁,他就是四岁的那一年明和宫大火,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过皇宫,也再没有见过他母后一眼,最后一眼也没有。
而他父皇......很多年后,他再回京城,才那么远远见过一次,但在他心里,他却早已经不再是他的那个父皇。
凌哥儿已经完全不记得他。
但他长得很好,没有一丝阴郁,笑起来跟阿觅一样,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
凌哥儿显然不习惯他这一摸。
眼中露出些许别扭和忍耐的表情,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习惯性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回去的路上,武师傅骑马,陈叔坐在马车外赶马,只有蔡嬷嬷陪着凌哥儿坐着马车。
凌哥儿摆弄着手上的匕首,面上却无欢喜兴奋,反而拧了两道小剑眉,稚嫩的脸上满是和年纪不符的沉重。
若是往常凌哥儿摆了这副样子蔡嬷嬷必定会心中好笑,但现在却半点笑不出来。
凌哥儿沉默了好一截路,才问蔡嬷嬷道:“嬷嬷,你以前认识我爹吗?”
蔡嬷嬷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道:“不认识。”
她是南疆人,善毒理药理,她和阮觅已经过世的母亲有些渊源,三年前阮觅特意派人寻了她,请了她到凌哥儿身边照顾凌哥儿。
那时顾云暄已经去了西疆,而阮觅也已经跟他和离,所以她从未见过顾云暄。
“你觉得,阿娘她,会不高兴我收了他的礼物吗?”
他问道。
其实他收他爹的礼物,心情还是很矛盾的!
虽说他爹跟他娘的事是他们之间的事,但他也会做让他娘不高兴的事。
相较那才见了一面的爹,他娘当然重要多了!
蔡嬷嬷没见过顾云暄,也没听阮觅提起过她和他和离的缘由。
但阮觅在处理儿子对待他父亲的态度上却是很清楚的。
她虽和顾云暄和离,但却从来没有在凌哥儿面前说过顾云暄一句不是,陈叔和武师傅提起顾云暄也都是敬重之辞,对此阮觅都是默许的,所以凌哥儿对他父亲有憧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收拾了有些坠坠的心情,笑着摸了摸凌哥儿的脑袋,道:“不会,你做的很好。不过,如果你担心的话,回去之后可以问问你阿娘。”
*****
回去之后凌哥儿果然就将他爹送他的那把匕首放到了桌面上,自己则是板着小脸,严肃地站在了她娘对面。
他抿了抿唇,矜傲道:“阿娘,这是那个自称我爹的那个人送我的。阿娘,我要扔回去给他吗?”
顾云暄见凌哥儿的事蔡嬷嬷早就跟阮觅从头到尾仔细说过了。
原本阮觅听说顾云暄寻凌哥儿的事心里还有些紧张和不安,但此时她见到凌哥儿这副模样,又不由得又觉得好笑。
她看了一眼那匕首,一眼就看出那繁复刻纹和顾云暄的佩剑刻纹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小了许多。
她掩了心里难言的滋味,抬眼看向凌哥儿,笑道:“玄凌,你还不到五岁,若是阿娘,不到你十岁之上,是不会允许你有这等利器的。这样,你还要将这匕首扔回给你阿爹吗?”
说完顿了顿,又道,“那个人就是你阿爹,不是自称阿爹的那个人。”
凌哥儿小心的觑了觑自己阿娘,确定她是真的没有生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然后一手攥住了匕首,涎着脸笑道:“那我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阿娘,你知道我烤兔子很需要这个的!”
他将匕首塞回怀中,然后就一下子扑到阮觅怀中,道:“阿娘,你讨厌他吗?”
阮觅搂着他。
讨厌他吗?其实时间久了也不还好......毕竟梦里的那些事情还没发生。
只要两个人再无瓜葛,她便不会没事去讨厌恨他什么的。
毕竟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她摇了摇头,道:“玄凌,阿娘跟你阿爹并没有交恶,只是分开了,所以只要以后不发生什么事,阿娘就不会讨厌他。”
“而且,只要他是真的疼爱你,有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你就应该叫他阿爹的。玄凌,他是你父亲,或许以后他还会要接你跟他一起住......如果真这样,你要记住,那也是因为他在乎你,你要好好跟他相处。”
察觉到儿子在自己怀中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下来。
她拍了拍他,低声道,“不过,玄凌,如果阿娘要离开京城,你会愿意跟阿娘离开吗?”
凌哥儿的头发已经竖了起来。
他垂眼,一手抓住自己阿娘的衣裳,道:“阿娘,我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不同于以往假装的认真,这一回,语气认真得近乎尖锐。
他说完就又摸出了那把匕首,然后在阮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那匕首掷到了地上,尖声道,“如果你想要把我扔给他,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
声音又大又尖,阮觅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炸了。
这脾气,简直了。
阮觅抚额,自己脾气明明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凌哥儿:你想要做个爹我勉强可以观望观望,
但你想要娘,那是万万不行的~
明晚21:00双更,男主要进醋缸了,哈哈哈~
第9章 她要的
沅河河畔的那一幕落入了郑御史的眼中,同样还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顾柔。
这倒不是顾柔跟踪了顾云暄,她既知道顾云暄身份不一般,便不会做那么蠢的事。
而是她在三年前就让人买下了阮家附近的一个小院子,专门监视着阮觅这边的动静。
虽然院子里面的情形看不到,但阮觅院子门口的出入在小阁楼里却是能看到的。
阮觅已是很小心。
她住的院子就在阮家隔壁,周边是些什么人家也都细细调查过。
但顾柔的那处院子已经是隔了一段街,明面上查出来的情况也并无什么不妥,就是一个简单的祖孙三代,特地搬到这里是因为这里离儿子读书的书院近,陪儿子过来读书的。
而且顾柔虽安排了人过来,但这三年也从不曾做过什么,不过就是监视着阮家这边的出入动静,隔上一段时间就报给顾柔而已。
甚至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即使发现有什么异常,也都只是看着,从不会做什么跟踪的事。
前三年监视的人隔上一段时间报一报。
但自从顾云暄回来,阮家门前门后就开始被人日夜轮流看着。
所以这日武师傅一带凌哥儿出门,没隔多久就有人将消息递给了顾柔。
女人的直觉是很强的。
顾柔想到今日打扮一新的顾云暄,便觉得八成是和阮觅母子有关系,所以便也立时换了轻便不显眼的衣裳出了门。
她沿着沅河河畔寻到了凌哥儿,然后就见到了凌哥儿被围,以及顾云暄救凌哥儿的那一幕......其实凌哥儿开始被侯开致围堵的那时候,顾柔还曾犹豫过要不要装作偶遇,上前去“救”凌哥儿的,只是后面的发展太快,几乎是目不暇接。
她震惊地看着凌哥儿小小年纪是怎么将比他还大上好几岁,高上一个多脑袋,也壮上许多的侯开致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
也听到他小小年纪就语出惊人......
这孩子......
她心里一下子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她看到顾云暄看他的眼神,看到父子俩的对视,她好像看到了父子天性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孩子,绝对是她最大的威胁。
再想到阮觅那逼人的容貌,一时之间,顾柔原本虽对阮觅万般不屑,此时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她就那样心绪复杂的看着顾云暄和凌哥儿说话,再看着两人一起离开,去了聚仙楼。
她没有再跟上去......她面上平静,但心里实际乱得很,只觉得这件事她一定得好好盘算盘算,不能出一丝疏漏。
顾柔早早回了侯府。
她回到家时心也未能平复下来,便去了找自己母亲曾氏说话。
顾柔虽仗了自己是异世之魂,见识和眼界都非当世之人可比,但她却也知道自己的短板。
那就是论起那些弯弯绕的宅斗和深宅妇人心,她肯定比不过本土的深宅妇人,所以这些年她和自己母亲曾氏相处的很好,也愿意听她的意见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得更稳,更完美,更无懈可击。
*****
顾柔去到曾氏房中时,曾氏一眼就看出了她情绪有些低落。
曾氏早已经知道女儿上午去给顾云暄送酒之事。
今天是上巳节,结果女儿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再看她少见的恹恹神情,哪里还猜不到她必是在外面见到了什么?
这个女儿一向都是聪明热烈又生机勃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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