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388章 教徒与意外的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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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李咏琳当时对你说了什么?”允熥不敢相信的看向昀芷。
    这一日允熥病好了以后,上午将这几日的奏折批答一遍,又见过昀兰后,因觉得自己这么容易生病或许是因为最近练武的时间少了,又在殿内打了一个时辰的拳,时候就到了午时。
    中午他在延禧宫与妙锦和文堃一起用了膳,歇过中觉后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伴晚时分去坤宁宫和熙瑶一起用晚膳。正巧昀芷又来蹭饭,他想起下午让她见了李咏琳,就顺便问了问她们下午说了什么(其实昀芷蹭饭是顺带,主要是来告诉他李咏琳与她说了什么)。他下午陪着孩子们玩的时候已经想过了,李咏琳要么以情动人,求昀芷帮她;要么以利动人,用自家的产业来诱惑昀芷为他们家帮忙。他也考虑到了李咏琳可能说出几个或许涉及此事的官员名字,提前吩咐过昀芷都记下来,回头告诉他。但是他万没有想到,李咏琳会说出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昀芷刚刚听到这件事时也很惊讶,不过此时已经缓过来:“皇兄,李咏琳说她原本的夫家丹家暗通白莲教。”
    是的,李咏琳最后告诉昀芷的,就是她原本的夫家暗通白莲教之事。自从大明立国起就打击白莲教,对举报者的奖赏也很重。她见将自家的产业投入昀芷麾下的企图有可能不成,说出一位可能涉及她家之事的官员名字也没能引起重视,于是将最后的底牌告诉了昀芷,希望通过立下大功让陛下更加在意她们李家的事情。
    “白莲教是被爷爷严禁之民间邪教,凡教徒都是死罪,丹家若是白莲教徒,行事必定十分隐秘,怎会被她知晓?若她因为是媳妇而被告知,丹家又岂会放她活着离开自己家?”震惊过后,允熥想到了可疑之处。
    “皇兄,李咏琳与妹妹说,因此事太过要紧,即使是丹家的一些子弟都不知晓,对娶进来的媳妇只有在生了儿子,又反复确定她与自家是一条心后才会告诉。李咏琳还没有生过孩子,丹家不会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她。她说自己是偶然间发现的,连她丈夫还都不知晓。”
    昀芷随即说了说李咏琳发现的经过,继续说道:“李咏琳发现此事后十分害怕,本想与娘家断绝关系,以便在丹家事发后不牵连到娘家,可没想到娘家忽然遇到飞来横祸,丹家又将她休了,于是将此事告诉妹妹。”
    “她可真够狠的。”允熥忽然笑道:“此事若是真的,丹家嫡支与知晓此事的人都要处死,其余族人都要流放,她这可是狠狠的报复了原夫家一把。”
    “丹家不仁,就不能怪她不义!”昀芷说道:“丹家若是愿意对李家施以援手,哪怕不施以援手,只要不落井下石,李咏琳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丹家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为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允熥听昀芷这话是在为李咏琳辩解,忙解释一句。
    他确实没有责怪李咏琳的意思。往小了说,她这是复仇,复仇一向是被各国文化所允许甚至鼓励的;往大了说,她这是忠君爱国的表现,更是要狠狠表彰的。只不过这个年代对女子非常苛刻,人们听了,虽然因事涉反贼不敢公开说什么,但私下里对李咏琳肯定会十分鄙薄:‘作为女人,就应该出嫁从夫从一而终,被休弃就应该自尽;即使不自尽,岂能如此报复夫家?’
    不过允熥没有这种想法。若是丹家遭难,李咏琳主动提出和离又举报前夫家的不法之事,允熥心里会很瞧不上她;但现在是丹家落井下石,就不要怪人家反咬一口了。
    “她还挺谨慎的。估计是害怕此事经多人转口被隐藏在朝中的白莲教徒知晓,所以无论是锦衣卫的人去问她或她弟弟话(没有透露锦衣卫的身份,只是以调查李家之事的官员名义去问话),亦或是你二姐,都没有告诉,直到你亲自接见她才告诉你。毕竟,告诉了你你再告诉为兄,只不过转一道口,告诉别人说不定转几道口了;而且将此事告诉你而不是你二姐,还能在你面前卖好。”允熥又道。
    “原来这么一件事情告诉谁不告诉谁就有这么多弯弯绕,她这么有心机?当初妹妹没觉出来。”昀芷道。
    “这都将近七年过去了,她家又经历大变,岂会与当初一样?不过你以后可要记着,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不论是下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与你说事情你都要在脑子里转几个弯,想想这人与你说这件事情的目的。”允熥趁机教育了一下昀芷。
    “妹妹知道了,皇兄。”昀芷马上表示自己受教。
    “皇兄,你可要派人将丹家全家都抓起来审问?”昀芷又道。
    “将来当然要审问,但不是现在。丹家应该还不知晓自己家族已经暴露,为兄先着锦衣卫去监视。不忙动手。”允熥说道。他连京中都敢放着几个可能是白莲教徒的人自由活动,更不必提外地了。像白莲教这种秘密组织,挖掉一个点是没用的,必须连根拔起才行。即使不能一次将它覆灭,也要让它伤筋动骨好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
    兄妹又就丹家是白莲教徒一事议论几句,昀芷又说回了李家之事。“皇兄,李咏琳这也算是为国立功,妹妹在来这里前也问了宫中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说爷爷在位时对举报白莲教的百姓都是赏世袭百户甚至千户,黄金百两,京中宅邸一栋。李咏琳是女子当然不能封世袭的官儿,但也应当对李家更偏向一些。”
    “还有,她说了要将自家的产业投献给妹妹,妹妹能不能答应?”
    “对李家,为兄还是会秉公处置,大不了等此事过去了,为李咏琳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丈夫,再给他家世袭的前程以酬此功。至于产业,大部分产业你不能要,不过一小部分产业,”允熥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还是待为兄再想想。”
    “那就等皇兄想好了再说。”昀芷对此倒不在意。她今年就要出嫁,赐田与钢铁厂里的股份都已经为她预备好了,她又不像昀兰有那么多心思,觉得现在为她准备的钱财几辈子都够花了,多一些少一些无所谓。
    “对了,”昀芷又想到什么,同允熥说道:“妹妹忽然想起了年前出宫,文圻去一间书铺挑选送给文垣的书,那间书铺的东家说的事情。皇兄可吩咐下去让大臣查了?”老人说朋友的书被掉包之事的时候她虽然不在场,但回来的路上听文圻说起了,此时想起来就问问。
    “为兄已经与解辅官说了,他总领编纂《大明大典》之事,一定能查出来。”允熥说完这句话,又好像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为兄岂能忘记这件事?这件事可是十分要紧的。”
    允熥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从屋外传来熙瑶的说话声:“夫君,昀芷,御膳房已经将饭菜都送来了,可要现在用膳?”因他们说的是机密事,所以找了一间空屋子说话,门窗也都关上了。
    “走,去用膳。”允熥听到这话,又想着和昀芷也没什么说的了,答应一句,又对昀芷说道。
    “吃饭吃饭。”昀芷笑道:“听说御膳房新来了一个浙江的大厨,做的浙菜很好,妹妹可要尝一尝。”
    “你若喜欢,以后让这个大厨天天给你做浙菜。”允熥也笑着回应。
    ……
    ……
    中午吃过饭,又歇了中觉,下午允熥再次将秦松叫进宫来,将两件事告诉他。秦松听说苏州小有名气的商户丹家竟然也是白莲教徒时十分惊呀,先向允熥请罪,然后马上说道:“臣退下后即可派出人手去苏州,替换了当地的人紧盯丹家。”上次他亲自去苏州调查没有惊动当地的锦衣卫,但遇到这样的大事不能不惊动了。他生怕当地的锦衣卫已经有人被丹家收买,决定全部替换。
    “此事一定要盯紧。”允熥又嘱咐道。李家之事虽然也很重要,但与白莲教的事情相比就差一些了,何况李家的事基本事实已经调查清楚,只差几个可能隐匿在背后的官员没有挖出来,也不需锦衣卫太多人手。
    “是,陛下。”秦松又答应道。
    之后他提起了李士鲁。“朕又有了别的线索,说提调苏松道的李士鲁或许可能牵扯到李家之事,你查一查,是否如此。”
    “是,陛下。”秦松嘴上虽然答应,可心中惊讶起来。李士鲁可是著名儒臣,与方孝孺一派的,为人品德也很好,怎么会参与到此事?
    “哎,先是方先生,后是李士鲁,怎么这些颇受朕信任的儒臣都牵扯到企图吞没商人产业之事中?”允熥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不必忧心,方寺卿与李佥事定然是家仆或族人打着二人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待臣将事情调查清楚,定还二位贤臣一个清白。”秦松揣摩允熥的态度,说道。
    却听允熥道:“朕也觉得是他们的家人或家仆打着他们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但方先生与李士鲁治家也太粗疏了。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还在治国之前,家里都管不好,这可不行。”
    “二位贤臣为国事操劳,一时顾及不到家里也是有的。”秦松顿了一下,又道。
    “依朕看来,还是应当先齐家。”允熥说道:“先教导族人、仆人都遵从圣人言行,再来教导朝臣。自然,也有那些天性顽劣,无论如何也教导不好的,这样的人暂且不算,凡是族中可以教育好的人都应当教育好才对。你看朕,宗室子弟,不论朕的长辈,还是晚辈,亦或平辈,朕都继承太祖皇帝的想法,着人认真教导,大多成才。”
    允熥忽略了广大混吃等死或在外域为非作歹的郡王,又将二十五叔朱彝归入‘天性顽劣’的人,更加漠视已经去世的朱樉、朱梓,和已经废除王位的朱榑,继续说道:“所以治国先治家,还是应当先将家族治好。”
    秦松对允熥的想法更加疑惑,但也不敢问,只能答应着。允熥又说了几句,吩咐道:“秦松,你退下吧,回去后继续追查在赵岩、明良二人背后是否还有其它官员涉及侵吞李家产业之事,以及方先生,李士鲁与***三人是否确实涉及侵吞李家产业,还是仆人、族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招摇撞骗。”
    “你一定要将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查明真相。不论真相是什么,朕都要知晓,万不可隐瞒。”
    “是,陛下。”
    “正月十八日正式上朝,朕命你在正月十七日之前将这些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原原本本的报给朕。”允熥最后说道。
    “臣必定在十六日午时之前将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向陛下奏报。”秦松行礼说道。
    “好,如此最好。你下去吧。”
    “臣遵旨。”秦松又答应一句,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开乾清宫。
    但即使听了允熥最后的吩咐,他的疑惑仍丝毫未解,从乾清门向皇城外走的路上不停的想着:‘陛下这样说到底是为何?虽然他们大多做不了实务,但方孝孺与李士鲁等人不一直是陛下十分倚重的大臣么?’
    他正琢磨,忽然有两个小宦官从身旁走过,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今日又有对陛下重赏曹监副之事进谏的奏折。你说这是怎么了,陛下不就是重赏了一个官员,怎么惹得他们这样群起进谏?都已经过去十多日了,还是大过年的,竟然总有人进谏。”
    “谁知道呢?今日进谏的还是位官衔不低的大臣,浙江按察佥事提调苏松道李士鲁,正四品官,在所有进谏的人中也算是官位较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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