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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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宁和孟夏拿了手稿,又买了菜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午饭时分。
    到家后,孟夏便提着菜去东厢的厨房做饭,简宁则拿着手稿和纸回了西厢的书房。
    书房布置得很简单,就一张书桌和一个多宝阁,书桌上放着整套的笔墨纸砚镇尺搁笔,多宝阁上摆着书本,她将手稿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放在桌上,怕风吹走了,还特用镇尺把它压住。看到那两张被顾妤递给她的手稿,她微微愣了愣,不期然又想起今日看到的那一幕。
    恰这时,忽听厨房传来孟夏的惊叫声。
    她也顾不得再去胡思乱想,放下笔往对面厨房赶去,刚进厨房,便见孟夏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西北角。
    她顺着孟夏目光看过去,却见一个人正阖着双眼坐在墙角。
    一个受伤的人。
    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此时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靠在墙上一动不动,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一张原本还算能看的脸,现在毫无血色,看上去一片灰白。
    简宁扶起孟夏,低声安抚,“没事的,别怕。”
    她将孟夏扶到椅子上坐下,才走过去,小心翼翼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
    温热的气体自鼻尖呼出来,让简宁松了一口气。
    还好活着,虽不知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若他真这样死在这儿,她怕是少不得被抓去询问许久。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起身回房间抱过来一个药箱,又吩咐孟夏去请大夫、报官之后,便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不管怎样,在官府和大夫来之前还是得先给他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怕是会失血过多而亡。
    因着前世伤重,久病成医,故而对于处理伤口一事,简宁并不陌生。
    刚好锅里有今早温着的热水,简宁先是拿了昨日买来还未用过的干净帕子,又打了盆热水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蹲下身小心翼翼将他的衣服解开。
    衣衫一脱,才见他身上原来绑有绷带,只是伤口早已再度崩裂,绷带也被血给浸湿,浓郁的血醒味扑鼻而来。
    简宁小心翼翼搬扶着他的身子,将她染血的绷带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绷带有些地方已经黏在了伤口上头,她尽量放轻了手去撕扯,然在撕扯到那些粘着的地方时,还是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一窒,叫她心里头也跟着一紧。
    待得绷带全部撕完时,简宁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手里都是血迹,不好用手擦,只能用手臂将额头上的汗水给抹去。
    拆完绷带,简宁才发现他身上竟有好几处箭伤,看到那些箭伤的位置,简宁才算微微放下心来。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怎样,虽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却又没一处射中要害。
    简宁拿帕子轻轻拭掉他身上的血迹,每碰到伤口一下,便能明显感觉到他呼吸重一下。
    清洗完伤口,简宁从药箱里找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小心翼翼撒在上头,又拿了新绷带给他重新绑上,而后拉上他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简宁才松了口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水把带血的旧绷带洗了干净,又回到厨房生火烧水。
    在厨房忙碌的她,丝毫没有发现墙角那个人已经隐隐有了转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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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受重伤,接连应付几波刺杀,沈昭已经精疲力竭。
    隐约中只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清理伤口,那人的手很轻,轻得让他生不出防备之意。
    他转醒时,耳边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身上那股粘腻的感觉已经没了。微微睁眼,只见一人背对着他。那人长得有些瘦小,及腰青丝随意披散在背后,袖子微微挽起,正在擦拭桌子,似没察觉他已经醒了过来。
    他又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间厨房,厨房里陈设倒是简单,灶台、案板、碗柜、还有一个架子,架子上头放着一个木盆,除此之外,便没了别的东西。
    没一会儿,那姑娘便擦好桌子,又回到木盆前清洗抹布。
    恰这时,外头有人唤道,
    ——“简姑娘?”
    小姑娘应了一声,将抹布挂在架子上头走了出去,全程都没往他这头看一眼。
    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沈昭脑中却浮现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安安静静躺在棺中,唇边还漾着笑意。
    他微微怔了怔,是她么?
    自打简宁随着齐夫人出京以后,他便再没让程渊跟着她,故而只知她来了梁州,却不知到底身在何处。
    简宁出门,便见杨婶拿着绣线站在门口,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她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接了一幅霜月图屏风的绣活,也是第一次绣这东西,有些地方拿不准用什么色合适。先前听孟夏姑娘说姑娘会丹青,想麻烦姑娘过去帮忙看一下,不晓得方便不?”
    简宁下意识想起厨房那个伤患,有些犹豫的往厨房方向看了看,但想杨婶对她照顾颇多,看个色也无需多久,便温温笑了笑,道,“行,我现在就随杨婶过去。”
    说罢,便小心关上院门,随了杨婶过去。
    然她们二人前脚刚一走,后脚便有人自屋脊上翻了下来。
    那人身形极轻,如同猫儿一样,未发出半点声音。
    落地之后,便径直去了厨房。
    见到厨房角落里坐着的人已经醒了过来,立马单膝跪地,“大人。”
    此人名唤柳庄,也是沈昭的暗卫。
    这次沈昭去禹州并没有带着他,而是在离京时就吩咐他来梁州等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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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庄今早刚到梁州,便就收到了沈昭在梁州连云山发出的信号。
    他赶到连云山时,恰见沈昭手持弓箭,射出最后一箭,箭一离弦,精准没入了最后一个刺客的额心。
    山上已经躺了好些尸体,无一不是一箭毙命。
    看到他来,沈昭似松了一口气,吩咐了声,“处理下。”
    说罢,便去了丛林深处。
    柳庄虽从未见过沈昭出手,却也知道沈昭并不若寻常书生那般文弱,见此情景倒也不意外,只是看沈昭面色似乎不大好,有些担忧。
    然沈昭素来不喜旁人问太多,他也什么都没问,只听从吩咐开始处理那些尸体。
    待得柳庄处理好那些尸体回来,便见沈昭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回来了,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下。
    然他走过去,才发现沈昭其实也伤得不轻,他闭着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大人!”
    柳庄唤了一声,却见他毫无反应。
    竟是失血过多昏睡了过去。
    此番来梁州,沈昭并没有打算惊动官府,柳庄也是人生地不熟,不好大摇大摆带着受伤的沈昭四处打听医馆惹人耳目,却又不放心把他丢在荒山野岭。只能简单替他处理了下伤口,又在山下寻了间没人在家的屋子,把沈昭先暂时放在这儿,再独自去买马车、询问附近哪儿有医馆。
    本想着就一会儿的工夫,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哪知他刚买来马车,把马车牵到不远处系好过来,便见这屋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柳庄心底一阵后怕,这才察觉自己思虑不周了。
    好在屋主对沈昭并没有恶意,他在屋顶揭开瓦片亲眼看到那姑娘在为大人包扎伤口,才没闯进来,只等她离开后才出现。
    沈昭见是柳庄来,也没多问什么,只平静吩咐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哈~
    昨晚码着码着抱着电脑睡着了,这更算是昨天的,今天看能不能再撸出一章来。
    第29章 惊马
    简宁帮杨婶挑完绣线回家, 就发现那个受伤的男人不见了, 若非外头还晾着从他身上换下来的绷带,她几乎都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房前屋后地查看了一圈都没见人, 想是已经清醒离开了。
    恰这时孟夏也带着官差和大夫赶了回来。
    简宁没有丝毫隐瞒, 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隐瞒地同官差说了一遍。
    官差怀疑地看了她许久,细细询问了简宁好些问题,又让人房前屋后检查了一圈, 才浩浩荡荡离开。
    此时,榆阳长公主府。
    沈玉珺直直跪在地上, 梗着脖子看着坐在上首的长公主,声音倔强, “女儿此生非陈昔不嫁!”
    上次长公主寿宴后,沈玉珺就被沈昭命人看守了起来, 她院子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除了一日三餐送饭也进不来, 甚至连平素里最疼她的祖母,也没来看过她。
    还有陈昔, 分明说了长公主寿宴后, 便会来定国公府提亲, 然而她等了整整半个月都没消息。
    她心底着急, 担心母亲真的会如大哥所说那般,为自己订下旁人,想了许多办法打听陈昔的消息, 却一无所获。
    直到三天前,看守她的人才被撤了去,她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威北侯府找陈昔,结果被告知陈昔早半个月前便被调去了青州。
    她知道沈昭的手段,担心陈昔此去再回不来,收了东西便要去青州找他,哪知还没出城就被母亲拦了下来,还好生训斥了一番。
    榆阳长公主头疼地看着这个被人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
    满京贵公子里头,她怎么就偏偏看重了陈昔?
    要说榆阳长公主原本也是很欣赏陈昔的,在外头漂泊到九岁才被接回威北侯府,刚回去时并不受宠也无根基,可他仅仅只花了三年时间,便在偌大的威北侯府站稳了脚跟。三年前,威北侯府因为卷入一桩贪墨案失了圣心,也是陈昔几次立功才保住了侯府爵位。
    可欣赏归欣赏,要让他做女婿,长公主还是不愿意的。
    且不说他先前和简家那五姑娘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侯府那一堆烂摊子,她也不想女儿嫁过去吃苦。
    长公主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头,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旁的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可终身大事我却由不得你任性。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说罢,便不欲再同她多说,只让人把她带下去。
    沈玉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母亲身上,本以为母亲素来欣赏陈昔,她又花了那么大心思求来青蘅先生的作品,母亲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哪知母亲却也是怎么都不肯答应。
    到底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就算在外人面前向来骄傲又目下无尘,在家人面前却还是孩子气了些。
    见母亲态度坚决,她也有些气了,气冲冲甩开欲来扶她的嬷嬷就跑了出去。
    榆阳长公主看着女儿的背影,觉得头越发疼了,忙地让人跟过去看着她。
    那嬷嬷刚领命出去,便又有人急冲冲进了来,还是陛下身边最宠信的刘喜。
    刘喜朝着榆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恭谨道,“公主,陛下召您进宫一趟。”
    长公主心下一突,这些年皇兄极少主动召她入宫,上一次召她,还是十多年前,她的驸马遇刺身亡时。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问,“陛下可有说是因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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