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悠连连摆手，“你找你那位出来逛夜市吧，我自己回去。”
    “行，你现在更适合独处。”
    黎悠悠笑了笑，走到街边打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师傅开了一段路之后，就听到交通台的指示说前方出现拥堵，提示车辆绕行。
    师傅就说道：“小姑娘，前面路段拥堵，咱们绕个远路。”
    “好。”黎悠悠心不在焉的应道，目光依旧停在窗外。
    过了半晌，她才发现车子正好路过顾道曾经住过的小区。
    那时候，她就在那里第一次看到顾道。
    第一次见到顾道的时候，他还没醒，安安静静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像个纸片人，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那时候她只是单纯地把顾道当成一个脆弱、需要看护的病人，只想着照顾好他，完成宁凝之和霍予沉交给她的任务。
    没想到顾道醒来后，她会对他升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那些曾经不经意间的点点滴滴，经过了时间的淬炼之后有了新的意义。
    黎悠悠在出租车要开过小区门口时，出声道：“师傅，在这里停下吧。”
    “姑娘，这里离你刚才所说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啊。”
    “我想起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我过去看看还在不在。”
    师傅靠边停车，黎悠悠下车后，着魔一般地走进小区，站在顾道曾经所住的公寓楼下，微仰着头看着上面。
    二十几层的住宅楼，光影绰绰，根本看不出曾经顾道所住的公寓是哪一间。
    黎悠悠在心里极为鄙视此时的自己。
    平时还能克制住，乍一见到顾道，那些理智、自持都被撞了个稀碎，拼都拼不完。
    她也只敢在一个人的时候如此放任感情倾泄而出，到了白天、见了他人，她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努力以一个家人期待的状态生活。
    黎悠悠木然地坐在小亭里，目光散乱地坐在那里，望着前方。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靠近。
    黎悠悠着实愣了一下，喃喃叫道：“顾先生？”
    那个瘦削的人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僵硬地站在那里片刻。
    黎悠悠看到那个人的反应，便确定了她的猜测。
    她以为她出幻觉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顾道也没想到黎悠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一向在外人面前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差点崩盘。
    顾道几乎要以为那是他精神出问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黎悠悠。
    黎悠悠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灯光下的男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过去用力地抱住顾道。
    顾道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任她抱着。
    黎悠悠的脸颊在碰到他脖子上的肌肤，依旧是偏凉的体温，让她心里没来由地串起一股心疼来。
    黎悠悠颤声道：“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我，对不对？我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并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对吗？顾先生，我难道都差劲到了你连一句承认喜欢都说不出口的地步吗？如果你不喜欢我，顾蕴姐姐又怎么会一再地跟我亲近？她那么高冷的人又怎么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架子跟我聊天？你们也在背后讨论过我，对吗？”
    黎悠悠的这番话说得乱七八槽，也很没有重点。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几乎随便组成一句话就往外蹦。
    要是顾道明天再出现，她都不会这么失态。
    这一次，她的情绪就是因为看到顾道而崩溃的。
    整个情绪还没安定下来的时候，就又看到他，失控已经成为定局了。
    顾道的手在黎悠悠的身体两侧悬空放着，既不回抱住黎悠悠，也没放下，只是僵硬地放在空中。
    黎悠悠见顾道全无反应，失望地松开了手，眼睛里满是眼泪。
    那些晶盈的眼泪让他的心猛地揪紧了，哑声说道：“我不值得你哭。”
    黎悠悠难堪地偏过头，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她觉得她没劲儿透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爱她，她还把自己放得如此低，简直是低到尘埃里了。
    顾道微凉的手握住了她胡乱抹眼泪的手，在黎悠悠惊讶的眼神中轻轻为她擦拭起来。
    他脸上的神情，眼睛里流露的认真都让黎悠悠被失了定身咒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道直到帮她把眼泪都擦干了，才低声道：“你这是何苦呢？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好吗？非得跟我一个病秧秧的人搅在一起做什么？好玩吗？”
    “你健康还是生病，对我而言都是你，没有区别。”
    顾道知道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答案，然而听到她毫不犹豫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不自觉地颤了颤，仿佛把整个灵魂得震颤了。
    顾道抬头看了看公寓楼，说道：“上面一直有人打扫，要上去坐坐吗？”
    黎悠悠不是个傻乎乎的女孩儿，大半夜的一个男人邀请她上去坐坐，一定有潜台词。
    但这个人是顾道，他无论要对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黎悠悠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顾道的眼中顿时满是疼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往楼上走去。
    顾道用指纹刷开了公寓大门，连灯都没来得及开的时候就在黑夜里把身高仅到他胸口的女人紧紧地拥在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勒疼黎悠悠了。
    黎悠悠也紧紧地回抱住他，眼泪再次盈满眼眶，情绪激荡起伏太大，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烈的眩晕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的情绪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顾道按开了开关。
    桔色的暖光流泄在屋内，让两人的眼睛有了片刻的不适。
    顾道把黎悠悠不知何时落地的背包捡起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和一瓶酸奶。
    黎悠悠把目光放在酸奶上，心不知不觉地落了地。
    她已经可以确定顾道的心里是有她的。
    如果没有她，这里又怎么还会有她喜欢喝的酸奶？
    在她没出现在顾道的生活之前，顾道的冰箱里是没有酸奶的。
    因为他的饮食被控制得很严格，严重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