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5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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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顾云锦却明白,姑娘家的心思就是如此,别人左一棒子右一榔头的,怎么敲怎么不开窍,一旦时机到了,那股思慕之意就再也拦不住了了。
    如她对蒋慕渊一般。
    蒋慕渊从净室出来,他换了衣裳,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水汽,长发散着,没有全部擦干,水珠子顺着他的脖颈落入了衣襟里头。
    顾云锦看见了,想说这不是大夏天了,小心着凉,可转念一想,蒋慕渊身体底子好着呢,哪会这么容易招了寒气。
    别说是京城的八月天,先前在冰天雪地的北境战场上,条件艰苦时,他都一样拿冷水擦身子。
    他是世家子弟、是皇亲贵胄,也是坚毅的武将,与其他人不同。
    他是蒋慕渊,是她心头上的人。
    这些念头突然间涌入了脑海里,叫顾云锦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净室里重新备了热水,顾云锦梳洗完,回到内室,就见蒋慕渊朝她招了招手,她过去一看,他的掌心上有一盒从未见过的香膏。
    蒋慕渊把盒子凑到顾云锦跟前,示意她闻一闻,道:“从海上运回来的西洋货,听说在明州很受官家夫人们喜欢。五爷先前要装成客商进西陵,收罗了不少西洋货,我让袁二问他要了几盒。”
    顾云锦嗅了嗅,这香膏里也不晓得掺了什么,与她以前用过的都不太一样:“有些栀子香,又不全是,我闻不出来,就觉得混在一起挺好闻的。”
    “且试试?”蒋慕渊建议道。
    顾云锦哪会不答应,蒋慕渊特特讨来送给她的,她满心欢喜,取了些,细细抹在脖子、手臂上。
    随着她的动作,香气渐渐散发开来,顾云锦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香。”
    蒋慕渊揽着她的腰,下颚抵在她肩膀上,低低叹了声:“真香。”
    他先前拿到这香膏时就想过,这香气很是适合他的云锦,就这么萦绕在呼吸间,让他的心跳得一下快过一下。
    今日一试,果真如此,他想得一点也没有错。
    那些香气像是最好的夜光美酒,顺着气息浸润了五脏六腑,深入一寸又一寸的筋骨,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胳膊,把顾云锦箍在怀中,指腹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来回摩挲着:“香得我都醉了。”
    岂止了醉了,他的声音喑哑着,低沉却也撩人,他就成了那碗美酒,把顾云锦也一并浸醉。
    第843章 不会帮他
    月光清亮,从窗棂洒入,斑驳落在地砖上,也透过了幔帐落在大床上,被隔了些光,只余朦胧。
    顾云锦懒懒抬着眼皮子想,这可真像他们成亲那夜,好似十六夜的月亮比今儿的再明些,她有些困、有些乏,醉意都未全消,这会儿实在想不清楚了。
    可心心念念的丈夫才从远地回来,顾云锦不想就这么睡着了,强打起精神来:“与我说说话?”
    蒋慕渊垂着眸子看她。
    他能看到她的两道弯眉,睫毛密长,轻轻颤着,显然是眼皮子不住在打架。
    晓得她困乏得厉害,蒋慕渊才没再吵她,想叫她舒舒坦坦睡一觉,哪知道顾云锦半点不领情。
    他按着顾云锦的肩膀,小声问她:“不困?”
    顾云锦的反应都迟缓许多,顿了一小会儿,才答道:“困的,可想听你说话。”
    蒋慕渊失笑,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终是顺了她的意。
    很多事儿,先前送回京里的家书上都与顾云锦提过,蒋慕渊便说这一趟走水路回来的见闻,同样是宣平到京城,但水路与陆路的体验全然不同,他不用费心思在赶路上,也有更多的工夫看看两岸景致。
    他起初说的轻松,就想哄她睡着,后来思绪也散开了。
    前世今生,蒋慕渊走过的地方不少,甚至可以说,他踏遍了朝廷的大部分州府。
    虽也到过一些贫苦的地方,但很多地区、尤其是像京畿、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百姓生活富饶,整个城市都满是活力。
    说句不恰当的,即便是先前受灾的两湖,洪水冲毁了家园、亲人生离死别,土地一片狼藉,可百姓在最初的悲痛之后并没有失去那股子活力。
    朝廷赈灾,百姓自救,蒋慕渊在两湖的每一旬都能看到变化。
    此番行船也经过了两湖地界,前年被洪水淹没过的河岸已经重新修起了堤坝,遥遥的,也能看到为了秋收而忙碌的百姓。
    当时,孙祈也站在甲板上,拉着他问东问西,感叹百姓的坚毅。
    不似后来……
    他最后那几年,南征北讨,打击外敌、镇压反叛,好似没有尽头的战火之下,蒋慕渊很难再在百姓身上寻到那股精神气了。
    痛心吗?
    自是痛心的。
    若他不曾见过繁华景象,自然也不会明白那样的死气沉沉有多叫人悲痛。
    可也因为他曾见过衰败,今生再看这一路沿岸的活力才让他越发感慨。
    安居乐业、生活有依,百姓所求很简单,就是这么八个字,蒋慕渊想,他终是想尽一份力,不止为百姓,同样为自己。
    如他告诉蒋仕煜的一样,为蒋氏一门,为了他们能活下去。
    “今夜在书房,我与父亲说了我们的事情,三殿下的事情……”蒋慕渊低声道。
    顾云锦最初含糊着应了声,隔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猛得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大了许多:“那么稀奇的事儿……”
    蒋慕渊被她一说,这才醒过神来,不由懊恼。
    也是他自己混沌了,想到什么就顺口说了,这下不止没把人哄睡,直接就惊清醒了。
    既然醒了,这事儿不说明白,顾云锦肯定睡不着,蒋慕渊干脆坐起来,拿了两个引枕,一个自己靠了,另一个给顾云锦摆好,又探出去取了件袍子来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
    顾云锦乖乖坐好,等着蒋慕渊说。
    蒋慕渊斟酌着道:“你知道南陵不易打,父亲看出圣上没有死打到底的心思,又知我想打,提醒我莫要接连违背圣上的心思……父亲敏锐又沉稳,也是话赶话的,我当时就觉得,虽然骇人听闻,但也该叫父亲知道,你我再是商议,也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能得父亲指点,是好事。”
    顾云锦当然知道这是好事。
    蒋仕煜这两年是做了个清闲的国公爷,但他的阅历和朝堂经验,比蒋慕渊丰富多了,顾云锦就是觉得,重生之事落在一个没有经历过的人耳朵里,就跟听戏文、看话本一样。
    “也亏得是你开口,换一人,怕是要被当疯子。”顾云锦道。
    蒋慕渊是个好儿子,这些年也没有出格之举,他突然郑重说这么一番话,蒋仕煜自然会静下心来认真听他讲述,仔细分辨。
    “换作是小王爷去与永王爷这么说,倒是不会被当作疯子,永王爷只会当他又皮痒了、胡编乱造了故事来哄人玩,想拿腰带抽他。”
    蒋慕渊忍俊不禁。
    有这么一句打趣话,气氛倒是轻松许多,蒋慕渊说了书房里商议过的状况,又道:“莫要告诉母亲,不然我也要挨腰带抽了。”
    “不会说的,”顾云锦一面笑,一面道,“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御花园里那小内侍与你报什么呢?”
    这下蒋慕渊笑得更是不停,而后清了清嗓子,把自个儿如何建言圣上在南陵修养心宫、孙睿又如何诓着孙禛去讲全安观、燕清真人又如何把一道馆之兴衰盖到了国运上,一一讲给顾云锦听。
    顾云锦听得目瞪口呆,这一环套一环的,分明蒋慕渊与孙睿不是一路人,孙禛更是不知内情的,尽然叫他们都给圆上了,还编造得有模有样,很是那么一回事儿。
    “真有那全安观?”顾云锦问。
    “肯定有,”蒋慕渊道,“就是不知道是三殿下从哪个旮沓窝里翻出来、叫七殿下亲眼看了看,圣上再信七殿下的话,此等大事,必然也会翻看府志,不会只听片面直言。”
    顾云锦颔首。
    南陵崇山峻岭,道馆寺庙当然不缺,孙睿提前安排,也布了人手在南陵,寻一个开朝时兴建、先帝年间败落的道馆,倒也不是寻不出来。
    就算真有年数上对不上的,府志记载不过几十字、最多百余字,想要套在一块,也有余地。
    “那真人呢?他是帮着三殿下的?”顾云锦又问。
    蒋慕渊抿了抿唇,道:“真人有真人的抱负,今日御书房里后续的那些话,也是真人传给我的,三殿下找过他,不过,三殿下若是胡乱行事,真人不会帮他。”
    第844章 要滚烫的
    在蒋慕渊看来,燕清真人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他自幼修道,学过岐黄,读了许多经典,后云游四方,受过官宦人家供奉,也见过百姓艰难。
    要不然,燕清道长也不会在两湖受灾之后,不顾自身安危,去往一些灾情严重的村镇,救治灾民,提点如何防止疫病。
    可道长又同时是一个希望名扬天下、为苍生多做贡献的人,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蒋慕渊前世见过真人,对方一片慈悲心,替受战火所困的百姓看病。
    今生,他得知道长云游到了西山,便悄悄去拜访了一回,请燕清真人在清明圣上祭祖时说一说养心宫的事儿。
    “我知它会塌,就想借此发挥一番,拦着圣上再往里头扔银子,”蒋慕渊道,“真人原不肯,说不能以天意弄权,我与他细谈了许久,他知我用心,就答应只这么一回,他豁出性命去触霉头,成与不成,皆是命数。
    他被赶出了京城,不愿再与我有更多的关联,自此失去消息,我也不晓得他往哪儿云游去了,后来京里那番事情,皇太后要寻他,那倒不是我建议的。
    之后在两湖偶然遇上,我们又深谈一次,他下定决心进京来。
    他这样的身份,能论天谈地讲鬼神,他说他能为了苍生编造一切鬼怪志异,什么瞎话都可以说,但正因为如此,他决计不做有损天下之事,他要名声,但不要一个‘祸国殃民’的‘妖道’名号,他死了不要紧,却不能连累了泰山三清观几百上千年的香火。
    他画了新的养心宫敕造图,就这么吊着圣上,平素自己修道,不掺合宫里事情。
    不止三殿下寻过他,我猜测自打圣上让几位殿下进了文英殿,大殿下、五殿下都与他示好,但他依旧是老样子,若对朝廷与百姓有利,他会出力,违背了这一点的,他不做。
    若我哪一日行事与他背道而驰,他必然也不会帮我。”
    顾云锦听完,扬了扬眉,她听过真人不少逸事,除了那年清明太庙里的狂言,燕清真人给大伙儿的印象就是百姓们口中算卦批签很是灵验的高人,这么一个仿若是话本里会有的高深莫测的形象,他原来是饱含了这么多的怜悯之心。
    她想了想,道:“三殿下虽然接触真人,但他应当会提防真人是你的人,毕竟,是你从两湖把真人找回来的。”
    蒋慕渊倒是并不担心这一点,道:“他疑心他的,他既然是再活一世,对人对事的提防之心也会更重,这两年下来,我质疑他,他肯定也会怀疑我。
    他今生行事颇叫人看不懂,每每都在胡来,我与他不是一路人,虽然这次都坚持进攻南陵,但早晚会有分歧。
    倒是大殿下、五殿下很愿意得真人支持,圣上对真人不全信,可百姓们信,真人若支持谁,谁就能得人心,就看他们有没有叫真人信服的真本事了。”
    顾云锦歪着脑袋靠在蒋慕渊肩膀上,沉吟道:“南陵既要再打,你是不是还要去军中?”
    “不一定,要看圣上怎么定,”蒋慕渊道,“以圣上的脾气,真人既然把国运兴衰都盖在孙璧头上了,圣上应当会打,只不过,能不能攻克南陵要看时机,也许一年都没有进展,也许明日就破了封口关,余将军带兵很有一套,我去与不去,现如今对情势影响不大。”
    顾云锦对南陵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文字和地图,但书上得来的,总不比蒋慕渊亲自走过看过的,便认真请教他封口关一带的地形。
    两人比划来、比划去,兴致来了,干脆掀了幔帐起身,去了对侧书房,要对着地图细说。
    睡在外间的念夏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起身,拍了拍脸,才探头过去问:“爷与夫人可要茶水?”
    顾云锦应了。
    蒋慕渊补充道:“你取我带回来的茶叶给夫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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