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4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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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锦亦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蒋慕渊。
    阳光落在擦得锃亮的银枪上,随着枪花翻舞,光影变化间好看极了。
    她倏然想到了北境的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在风中翻卷着,像极了枪花。
    裕门关下的短暂生活,不及京中繁华,却叫人十分怀念。
    蒋慕渊与顾云齐比划了一阵,也是过了手瘾,便停了下来。
    孩子们这才被嬷嬷们允许上前去,很快便围住了他们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话。
    蒋慕渊柔声和他们说了几句,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视线落在顾云锦身上,他唇角一扬,眼中满是笑意。
    明明没有说什么话,只这么一个眼神,便让顾云锦也不由自主地想弯了唇角。
    夫妻两人留在西林胡同用晚饭,怕耽搁他们回府的时辰,因而开席也早。
    府里如今就只顾云齐能陪着蒋慕渊吃酒,单氏干脆没有开大席,长房、四房分开用,也方便徐氏、吴氏与顾云锦多说些贴己话。
    用单氏的说法,是怕几个小的吃饭太闹,干脆全拘在长房,叫他们一小桌闹去。
    其实,丰哥儿他们如今吃饭是一点儿也不闹的。
    武人出身,无论是吃饭喝酒,都是大口大口的,不好好吃饭,哪里来的力气,又哪里能长身子?
    这群小的现如今满脑子都是要快快长大,能练拳、能舞枪,恨不能一顿就吃成一个大胖子,哪里会挑三拣四让奶娘们跟在屁股后面跑,一个个捧着碗儿吃得香极了。
    四房里,顾云锦坐在徐氏身边,娘三个也没有吃酒,沈嬷嬷下厨给顾云锦做了两道北地菜。
    顾云齐和蒋慕渊小酌了几盏,便低声说着奔赴南陵的事儿,此番回京来,住不了几日便要收拾南下。
    “大殿下与我们一道走,”顾云齐说着便顿了顿,“行程上必然会耽搁。”
    蒋慕渊对此也有数,他们两人从北地回来,一路快马,夏季白日长,能多行很多路,夜里也很少找宿头,不似先前冬季,荒郊野外露宿,身子再硬朗也吃不消。
    可添上孙祈就不同了。
    别说孙祈的骑术不如他们,即便能跟上他们的速度,蒋慕渊也不好让孙祈日夜兼程地赶。
    等到了夜里,恐也不能随意找个农家打发。
    当然,孙祈若要表现一下,许是会坚持住。
    蒋慕渊想了想,道“南边状况,也不是我们早到一日就能早解决一日,路上尽量赶吧,大殿下既有那份心……”
    话只说了一半,顾云齐也是听出来蒋慕渊的意思了。
    先前还未赴北境前,对于朝堂、对皇家那几个表兄弟,蒋慕渊言语虽平和,但顾云齐总觉得缺了很多亲近,但这数月在北地,许是离了京城,说话不用那么绷着,蒋慕渊言辞之间多多少少表露出了些不看好的味道来。
    无论是哪一位皇子,蒋慕渊皆不看好,哪怕是圣上器重的三殿下,蒋慕渊认同对方的能力,但多的就没有了。
    顾云齐一直琢磨着,在圣上都未定下太子之前,作为臣子,不偏不倚才合适,而蒋慕渊又不仅仅是臣子,他的身份会更敏感,谁也不偏才好,可今儿品着,又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以蒋慕渊的性情,这些情绪真要瞒着,顾云齐自问是看不穿的,可他能隐隐品出来,只是因为蒋慕渊没有刻意收着,是做妹夫的信任舅爷们。
    这么一梳理,顾云齐暗暗叹息往南边去,真不是打仗平定反叛那么简单的事儿了,牵扯了一众皇子,蒋慕渊的立场比其他的将士更微妙、也更不好做。
    旁人那儿,谁也管不上谁,但起码,他们顾家是会帮着蒋慕渊的。
    如单氏所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就那么几盏薄酒,别说醉了,连影响思绪都难。
    顾云齐在余将军麾下数年,对他的状况了解,也与蒋慕渊介绍了不少。
    此时外头慢慢有些黑下来了,徐氏也就不留他们,让他们早些回府歇息。
    马车经过东街时,天光虽尽,灯火繁华,倒也补了不少光照。
    听风随车,行至素香楼下,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见二楼雅间里没有灯光,他突的一愣,复又摇了摇头,道“今儿倒是难得。”
    他转过头,刚想与车把式提来说笑一句,余光瞥见一着藏蓝衣衫的身影从一处胡同里出来,转了个弯,又绕进了另一处暗巷。
    别看东街如此热闹,边上连着的几条胡同,有一些是很清净的,只那么拐了个弯,愣是把一整条街的繁华都隔绝在了另一头。
    听风常年在京里走动,对这些街巷都心里有数,搁在平时,他不见得会上心。
    可偏偏那身影有些熟悉,他皱着眉头想,就是想不出来。
    听风干脆隔着帘子与蒋慕渊说了一声,也不用车把式停车,直接跳了下来,稳当落地,脚步飞快地跟进了那暗巷。
    此处静谧,连穿堂风都少了夏日该有的暑气,透着些凉。
    有几家点了蜡烛,漏出来的那一丁点光,连巷子都照不全。
    听风沿着巷子看了看,在一处昏暗角落站定,他运气还算不错,等了大半时辰,便又看到了先前那身影。
    那人从屋子里出来,闷着头便往东街方向走,他脚步匆匆的,似乎也没想到会被人盯着,根本没有顾及左右,自然也没有发现听风。
    出了暗想,东街上的灯火便倾在了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五官。
    听风这回看清楚了,不禁抿了抿唇。
    那是贾理,是中军都督府佥事贾桂府里的家生子,这两年一直跟在贾琮身边。
    以前就查过贾婷上元时的案子,又因着先前贾婷与顾云锦换消息,听风好生摸过贾家的底,对他们府里叫得上名字的人也有一番了解,他知道贾理这人,之前也打过照面,这才会看着眼熟。
    却是不知道,贾理此时进出这儿,是否其中有什么故事。
    听风想着之后让施幺的人手稍稍盯一盯,收集消息便是如此,很多时候,最初的无心之举反而能获得一些收获,当然,毫无作用也不少见,不过是多留个心眼罢了。
    第787章 国师
    翌日是大朝会。
    圣上让人来知会了声,叫蒋慕渊一块去听早朝,就随着几位殿下一道站。
    蒋慕渊到的时候还早,他没有进朝房与大臣们见礼,就站在天井之中,眯着眼看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
    时辰到了,朝臣们结伴往殿上去,相熟的凑在一块,低声说着朝事。
    半途上,蒋慕渊遇上了孙宣。
    孙宣热情,上来与蒋慕渊道:“昨儿回去后,我仔细想了不少,等下朝后,阿渊帮我看看。”
    蒋慕渊微微颔首,道:“殿下既不嫌弃,我自当尽力。”
    孙祈耳力不错,闻声看过来,没有搭话,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孙宣这般数次相邀,不管蒋慕渊心里怎么想,嘴上总是不好拒绝的,可他也有些吃不准,蒋慕渊是随便帮着看看,还是真架不住孙宣的“真诚”,被他那五弟拐到一条船上。
    虽说,昨日蒋慕渊与他说过不掺和,但孙祈心里没底。
    孙祈摸了摸下颚。
    孙宣此举是投圣上所好,不管孙祈如何反对,总归会定下来,反而是他这个逆着来的,还要惹圣上不高兴。
    既然这般,不如早些启程的好,插手不上,眼不见为净。
    而蒋慕渊一走,孙宣想拉拢都没有机会了。
    孙祈没有琢磨多久,他很快顾不上那些了,远远的,他瞧见一人,那人穿着道袍,身姿挺拔,看着是一派仙风道骨。
    “他怎么来了……”孙祈嘀咕了一声。
    那是燕清真人,自打被圣上请进了宫里,就一直在宫中修行,除了祭天时,几乎不出现在人前。
    孙祈对这位向来没有多少兴趣,只知道真人替圣上描画了新的养心宫图纸,那图就收在御书房里,他有一回偶然瞧见一眼,被那仙气缭绕的宫殿唬得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
    他是惊的,惊这老道士胆子大,人间的工匠、用再好的料子,能造出这仿若悬在天上似的宫殿?
    全朝最好的工艺,也就造了这么一座皇宫而已。
    而奢华的皇宫,与那神仙一样的养心宫,根本不是一条路子。
    建的出来才怪!
    可他父皇喜欢,视作珍宝,得了空还听燕清真人讲道,对这位曾被他赶出京畿的道士很是推崇。
    孙祈撇了撇嘴,转念一想,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万万人之上的那把椅子,没有坐上的想要坐上去,就像他自己;坐在上面的,想要多坐几年,决计不挪一下屁股,就像他父皇。
    传言孙璧沉迷炼丹,想求长生,也是这个道理。
    他父皇没有糊涂到认为仙丹能长生,但这不耽搁他对求仙问道的追求。
    说什么建养心宫是送给虞贵妃的礼物,孙祈一个字都不信,分明就是圣上为他自己建的,所以,燕清真人的图纸才能投其所好、画到了圣上的心坎上。
    话又说出来,也亏得燕清真人修道修得心正,没有那些歪路子,不引着圣上去炼丹,也没有催着圣上开建养心宫,就是不断完善他糊弄圣上的那张图纸,要不然,谁也不敢留着他了。
    只是今日,这位道长怎么就出现在了大朝会上?
    孙祈一肚子疑问,领头迈进了大殿,依着位次站定。
    他是皇长子,只要一日没有立太子,他就是那一人之下、朝会上最尊贵的人,站在最前头,直面他的父皇,臣子们都在他的身后。
    燕清真人却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不疾不徐越过了孙祈,在孙祈飞快跳动的眼皮子底下,他又往前了几步,上了台阶,走了一半,站住了。
    那位子倒也不是不能站,燕清真人既然敢站,必然是圣上允了的。
    这叫什么?
    算是国师了吧?
    别说孙祈眼皮子睁不开,一众大臣也都闷声瞧着,互相交换着眼神。
    蒋慕渊亦看着,指腹轻轻捻了捻。
    内侍高声传着“圣上驾到”,众人也不好再多琢磨,纷纷行礼。
    圣上在龙椅上落座,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听底下臣子们上奏。
    议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南陵平叛,这仗是要打,余将军都已经驻扎在邻府了,可到底怎么打,打到什么局面,朝中依旧有不同的声音,身份不同的官员,也当然会有不同的想法。
    兵部想加大军资投入,户部抓突了头发都挤不出更多的银子来,这些日子没少起争执。
    也有些老御史,早些年受过南陵王的帮助,亦或是与孙氏宗亲关系紧密的,上折子说孙璧造反恐有内情。
    孙璧先前太老实了,如今南陵内部状况不明,到底是孙璧铁了心造反,还是董之望拿着孙璧的名头胡作非为、逼着孙璧上了他的贼船?
    “炼丹一说,匪夷所思!”一位老御史抚着胡子,道,“千百年来,是有一些君王为求长生炼丹的,可他们谁也没成功啊,说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郡王怎么会去走一条不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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