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娄喻皓笑着，那笑声就像是在哭一样。“我追逐你千万年，将你奉为我永恒的信仰，你却那么轻易的就认为我会喜欢别人？”
    “我……”
    “你可以不爱我，就像吉吉和奶妈那样，我也很满足。我只需要你陪着我、在意我，你我都是彼此最深的羁绊。我做不了你的唯一，只求你能是我的唯一。可为什么你还是要故作不懂，一昧撮合我和别人，还自以为这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
    “不是的，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这一世圆满，才能让你回来啊！”这些话颜宝宝哪怕再生气于他的作为，也还是要说清楚。
    “你说你想让我这一世圆满？”
    “否则我为何会来到这里？”
    娄喻皓忽然沉默了，他靠在躺椅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开始轻轻在扶手上敲击起来。
    “为了这个目标，是不是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娄喻皓的话语里带着小雀跃。
    “看情况。”颜宝宝却说。
    娄喻皓锋利的眼芒射向她，尔后嘴角冷蔑一笑。
    “也对，你不是不重视我，可在你心里永远装着所谓的仁义道德与天下苍生。”
    哪怕这一点让他有些小不爽，却并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白，你想救我，就答应和我结婚吧。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拥有我们两人的幸福生活和可爱的孩子。唯有如此，我这一世方得圆满。”
    颜宝宝错愕，紧接着便是恼怒：“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做雪神时我无法和你在一起，如今你只是个凡人，不能让我做一个美梦吗？”
    “我做不到。”颜宝宝愤然转过脸去。
    她只觉得万分羞耻。
    当他是赏罚之神时，他在她心目中是被她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无力羸弱时，护持着他长大，直到他成为独当一面的赏罚之神。
    当他是时空站大神叶色时，她敬他，也很感念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可从未有男女之情，她一直认为她和叶色之间的感情用爱情来定义那是对叶色的一种亵渎。
    最后便是他作为娄喻皓时，就更不可能。
    不说别的，单是文珊珊的存在，就让颜宝宝必须与他保持距离。
    “那你走吧，不用管我了。离开这里，回到时空站，照样做你潇洒的颜白大神。”
    “你这是在逼我？”
    “对啊，我就是在逼你。因为你有着这个世上最坚硬最无情的心，就算我为你死一百次一千次，你也不会爱上我。以后，我不想再奉你如神明，我想要将你从缥缈云端拉下来。”
    娄喻皓看着颜宝宝，眼神决绝道：“天下苍生、仁义道德在我这里从来都不算什么。我叶色千万年来全部的执念和唯一的那点温柔，全部都给了你。你不珍惜，硬要给它捏个稀碎，那我就疯给你看吧。”
    他最疯的一面，她早就看过了不是吗？
    那是他心底里最深的痛，可今日他却要再次亲手将之撕开。
    “当然你也可以不受我危胁，只要你转身就走、不再管我。我的颜白大神，你是可以做到的。”
    “你这样，将姗……她置于何地？”
    “就这么在意我和她的事情吗？白，让我告诉你吧，我和那个女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每次在他们俩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就用神力震昏了他们，那些亲密不过是他们做的一个梦罢了。可你每次看着他们在你面前秀恩爱，你一点吃味的感觉都没有，这让我非常沮丧。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有一天，我要好好惩罚你。”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颜宝宝受够了他这自说自话、完全灭杀别人真心还理所当然的样子了。
    “可我只想解释这个。”叶色笑得很得意，“我的一切当然都是白的，一个凡人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女人？”
    “凡人怎么了？”
    “凡人不怎么，反正除了白，是人是神在我眼里全是一个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深深伤害别人？”
    叶色却反问：“有比你伤我伤得更重更狠吗？”
    颜宝宝盯着那双黑如深海的眼睛，那里面波涛汹涌，能将再强大的人和神都给吞没。
    真不敢相信，一个虚弱得快要消失的人，还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就连颜宝宝，头一次生出了退却之心。
    可一瞬间，就变成了坚定。
    “我不受危胁，如果这世间真的没了叶色，那就没了吧。”颜宝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能够这么硬这么狠，这一点娄喻皓还真没说错。“你活得够久了，而且，我会陪你。”
    说完，颜宝宝转身离去。
    在她的身后，靠在躺椅上的娄喻皓，眼角划下了一滴泪水。
    你有没有遇见过穷尽所有手段和心思，也拿她没有任何一点办法的人？
    你有没有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挖出来呈到她面前、祈求着她能垂怜，但她却骄傲地不屑一顾的人？
    她在意你，但却从不会为你妥协。
    她能为你死，一次次毫不迟疑保护你，唯独不肯爱你。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完全没有心的。
    身体一点点消散，搭在扶手上的手渐渐变幻为了泡沫。
    他豁出一切赌了这一局，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因为不肯做出妥协、消失于茫茫天地的雪神。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不想逼她的，更不想她再次消失。
    就算已无路可走，他也不该再重蹈覆辙。
    回顾他这漫长的一生，无论是作为赏罚之神、还是时空站大神的记忆都如风沙般吹散飘落。到最后独独剩下的，只有皑皑白雪中那抹清冷目光。
    就在叶色要消失殆尽时，他的身后闪现出了一个人。
    是颜宝宝。
    她蓦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这一个拥抱，让不断消散的元神骤然停了下来。
    娄喻皓感受着身后那人的怀抱，只觉得千万年从未有一刻像此刻那般满足。
    颜宝宝这样跟他说：“这一世，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也决不能背叛姗姗。但只要你还活着，你接下来的八世，我不会再撮合你和别人。你想要一个家，想要可爱的孩子，我都会给你。”
    娄喻皓喉咙哽咽，他的手已经消散掉了，只能用脸颊轻轻蹭着身后人的脸。
    这个动作，是那么的依恋和满足。
    “这一世你去吧，你走后，我会告诉姗姗，因为你生病了，不久于人世才会对她那般绝情。我会帮助她从伤痛中走出来，也许再过些年还能遇到别的幸福。你的爸妈、爷爷也不用担心，我也会多帮忙照看的。”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好。
    娄喻皓吃力地吐出最后一句话：“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