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反正杨戬现在也没有想着要动他们，对付雪妖女王普通的办法可不行。
    然后两人坐了下来，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杨戬也告知了颜白一些他所知道的情报。
    “你最好奇的问题便是你的同门还有那些修士，为什么进入雪域后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谁也不认、只对那妖王效忠吧？”
    “是的，而且我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有被动手脚的痕迹。”
    “连我的天眼都看不到，你自然检查不出来。”
    “……哦。”颜白没争论这个，很乖巧地认下了。
    “你是否听说过这雪妖的前身？”二郎神又问。
    “前身……我隐约听人说起过，这雪妖是昔年雪神的婢女，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错啊，你还知道雪神。本君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对那些上古、远古中传说人物都不感兴趣。”
    咳~
    颜白发现这位神君说话总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她经常性地答不上来。
    好在二郎神杨戬也没指望着她能说什么。
    “你们小年轻知道的顶多是一点皮毛，可能就听过他们的名字而已。”
    颜白连忙拱手：“还请神君赐教。”
    杨戬哼了哼，昂昂头继续开口：“这些故事，早在消散在无尽洪荒中了。也只有本君从我舅姥爷那里听过一些，那雪神是天地初开时就诞生的一位尊神，掌管着天地间的尺度和法则，与大道同存。按理说这样一位神仙，是不会随着世间逝去而黯淡的，反而会因为人类社会越来越规范而变得更加强大。”
    颜白认真听着。
    她直觉能从杨戬这里听到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故事。
    “人类文明越发达，就越不需要神的存在。而在一些古老寓言中，神都是被人最终用毅力战胜的。他们越来越开化，而神也就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个确实。
    在这片土地上，人们不信奉神，他们更相信的是自己，是整个人类的力量。
    这一点颜白其实很欣赏。
    虽然她就是一个神，但她也始终认为能让人类变得更好的是他们自身，而不是别的什么通天彻地大能。
    “神分两种，有那种无私的神，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地间的秩序和法则。还有一种神，是欲望和贪婪的化身。这两类神，看似是一个阵营，但从神诞生之日起就从未停止过争斗和较量。”
    这些内容颜白就没怎么听过了。
    “雪神在神界的存在比较特别，她的本体是雪花，她拥有着这世上最纯净最难以动摇的心。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诞生的，但似乎她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永恒，一种标准，以及绝对的参照物。”
    颜白皱眉。
    这样的形容，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
    她曾记得赏罚之神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你是最远古最高贵的尊神，理性，克制、完美，可数万年跟个冰雕一样，没有喜怒没有感情。”
    “只因为要保持着神界的庄严，甘心在那里做着一个符号。神界兴盛时忽略你，在他们有困难时却第一个想到你。当你在人界，失去一切时他们可曾念着你？不会，都不会！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没感情的、什么都可以承受的雪神，还美其名曰这是试炼和代价——”
    二郎神口中的雪神，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个符号，一个被立在那里的象征。
    作为雪神，这样当然没有关系，颜白觉得这也很完美。
    因为这是她身为尺度与准则之神的使命。
    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颜白还是觉得自己更想做一个人。
    她仍然会去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情，为了某些东西也可以付出性命。
    但她不需要信徒，也不需要别人歌功颂德和崇拜。
    爱她所爱，喜她所喜，有选择有自由，可以任性也可以冲动，甚至还能够犯犯错。
    她希望有血有肉的活着……
    这一瞬间，颜白心里忽然闪过一种很奇怪的念头。
    会不会她这千年来，苦苦执念的东西并不是过去的某段记忆，而是能够像赏罚之神说的那样——换一种活法？
    过去的记忆她其实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青国那段往事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么她的意识体存于天地间不愿消散，除了因为她是雪神，与大道同存，可以一直存活下去。最有可能的还是她希望在遥远的未来，有一天真的能够像赏罚之神所期待的那样，不用作为雪神而存在吧。
    当人类彻底不需要神，当她的使命结束，她是不是也能从神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
    颜白心里思索着这些，直到她感受到一道强烈锋利的视线。
    “……神君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和那雪神似乎……熟悉？”
    颜白眼神流转，然后莞尔：“如果我告诉你，我正是雪神的转世，体内拥有着雪神的元神碎片，你信不信？”
    “……”
    杨戬的神情非常易懂，四个字就可以高度概括：你骗鬼呢？
    哦，不，应该是你骗神呢？
    “哈哈！就猜到你不信。神君请继续往下说，我只是有些被这些大神的故事迷到了而已。”颜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二郎神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音，脸上也转为严肃。
    “你说你是雪神转世？这种玩笑也敢开，远古尊神也是你这种小辈能轻易亵渎的？”
    颜白低下头，乖巧认错：“神君责罚的是，我以后都不敢了。”
    看她态度还可以，二郎神总算是放过了她这次。
    继续说道：“那雪神在世间存在太久，与她有关系的人并不是很多。她独来独往一直过着独居、不与人结伴的生活。神仙间的集会她也从不去凑热闹，冷若冰霜、万年也很难见她一个笑容。”
    “后来她自龙潭之渊救回了一个孩子，正是这个孩子，亲手终结了神界最完美的一个符号，而他的人生也被雪神而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