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饿惨了，回到客栈后便开始快速而不失优雅地吃起来。
    等用餐结束，几个人回到了楼上，去了半仁的房间商量案情。
    “八师妹，说说吧，你今日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半仁先开了口。
    颜白也不说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份案卷。
    “你们看看这个。”
    “这个是什么？”武魄疑惑地拿过去看看，半仁和舒涟也将脑袋凑过去。
    “玄安城永罗街一家九口被割舌灭门血案？！”
    颜白点了一下头，对几人解释道：“据悉，割舌之人自半月前出现，短短时日内便割了一百六十个人的舌头。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一个可疑之人，这一切就像是凭空而生的，这岂非很奇怪？”
    半仁很聪明，很快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就想去衙门查查以前的档案，想看看这玄安城过去有没有被割舌的案件？”
    “是的，能想到这一点其实不足为奇，那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呢？是因为真凶每次出手都利落干脆，手段也超乎普通人想像。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妖魔作祟，那自然不会用寻常破案方法来破这桩案子。”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的？”青鸾有些怪里怪气地问。
    她总觉得颜白这是在刻意出风头，拿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过来，还说自己掌握了重要线索从而洋洋得意地等着大家夸奖。
    这种行为她可是很不屑的。
    颜白看青鸾一眼，抿了抿嘴唇，“当师兄师姐们猜测着这事不是妖魔所为时，我就想着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而且一件奇怪的现象背后，一定有它的原因。选择去衙门偷偷查看档案，也只是碰碰运气。”
    她当然不是在碰运气。
    在和武魄一组分别去勘测妖气时，颜白就嗅到了玄安城上空，似有经年不散的怨气。
    她现在精神力还不能发挥太大的威力，开启了最大感知才若有若无捕捉到几缕怨气。
    方向在北方。
    值得说的是，永罗街就是在城北。
    北方有怨气，而且看怨气强度，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形成的，只怕这个地方有严重的冤情或大案。
    再加上那割舌之人，半月前割下第一个人的舌头时，手法就已经很娴熟了。
    不可能是个新手，恐怕之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
    综合以上，颜白就把目光放在了陈年旧案上。
    “永罗街一家九口被割舌灭门血案，发生在八年前，至今都没有抓到真凶。虽然都有同样的割舌，却未必和这半月之事有所联系。”半仁说道。
    “五师兄说得没错，我继续查找之下，又发现了另一份案卷。”
    颜白又掏出了一份。
    “八师妹，你到底藏了多少案卷在身上，干脆一次拿出来好了。”武魄笑着表示。
    颜白摇头不答，只是让他们看案卷。
    “王氏偷人被执行家法，羞愤之下上吊而死？”
    其他人就更不明白了，这事与他们正调查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们，来浪费所有人的时间？”青鸾质问。
    “并没有。”
    “扯出无关的几桩案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线索？”
    其他人显然也觉得颜白说的这些东西没什么价值。
    “这个王氏，也住在永罗街，且是这被害人家的长媳。”颜白也没有做无意义的争辩，而是直接抛出了关键。
    “什么？”半仁忙拿过两份案卷，又重新细看了起来。
    “我还是不懂，八师妹，就算他们是一家人，那和如今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武魄还在问。
    其他人都看向了颜白，想听她是怎么说。
    “当我注意到那一家九口的血案和王氏的案子后，我就上永罗街走了一趟，打听陈家当年发生的事情。据他们所说，王氏原本与丈夫极为相爱，但丈夫正值壮年就得病死了。没多久就传出她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败坏了陈家的门楣。流言如猛虎，每个人都骂她不守妇道，要逼着她去死。”
    “陈家二儿子和三姑娘，抬着她要浸猪笼，被老太太拼死救了下来。可这流言怎么堵都堵不住，二儿子和三姑娘又天天在家闹，骂王氏的话也很难听。王氏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也不忍看着老太太那么大年纪因为她而里外不是人，便上吊自杀了。”
    舒涟皱着眉，“你的意思是说割舌人很可能是这王氏的冤魂，她是回来复仇了？不只是向那些逼死她的人复仇，还割下了当初那些在背后说她是非、谩骂侮辱她的那些人的舌头？”
    “不，割舌案子并不是某人冤魂在作祟。”
    “那你说的是谁？”
    “翻阅陈家卷宗，我发现无论是王氏的案子、还有灭门血案，都少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被忽略，却又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人。”
    “谁？”
    “王氏的儿子陈牧。”
    “陈牧？！”
    不知不觉中大家都被颜白讲述的东西吸引住了，就连最讨厌她的人此刻也被她引着将心思全放在案情上。
    而颜白为什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那自然不是她询问什么人、或者对着两份案卷凭空猜测。
    是已逝的亡灵告诉她的。
    昨夜她和七师兄去勘测妖气，她发现了萦绕在玄安城的那些怨气。
    怨气分为几种，有被冤枉而死的委屈和不甘，这种怨气通常不会去伤害无辜人，也不会复仇索命。虽然存在，却也不能做什么。
    还有一种怨气，那就是恶怨。
    恶怨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便会成为魔。
    修行之人能探测到魔气，但对于未变成魔的怨气，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了，颜白元神出体，捕获了那些怨气，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一个故事。
    其实真相她早已知道得七七八八，今日前往衙门查看那些案卷，不过是去证实一些事情，也为了拿到证据。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让师兄师姐们相信，又得怎么和他们解释，那就更费颜白脑筋了。
    最终她选择了这样一个说法。
    目前对他们最重要的，便是抓住那割舌人，让玄安城回复到往日的平静。
    没有人作恶可以不用付出代价，哪怕最初他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