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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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白衣睁开眼,手腕正被一个老大夫用手帕包住诊脉,而床边围着三个样貌极其相似的女人。
    其中两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另外一个年纪长许多,不过保养得极好,穿着富贵,像是她们的母亲。
    她睁开眼那刹,三个女人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很快又将神色收住,作出一副“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的表情。
    寻着那哭声视线往下移,才注意到床边还跪着一个眼眸通红的小少女。
    见她醒来,小少女攥住她袖子,瞪大眼睛:“呜呜呜小姐你醒了!”
    她这么叫,多半是原身丫鬟之类的人物。
    所以方才被骂的人是她?
    老大夫似没想到她能醒来这么快,愣了一下,松开她的手腕,笑道:“三小姐醒了便好,夜凉风寒,三小姐这是沐浴过后未及时暖身,给受寒了,快些先喝完姜汤。”
    老大夫一扬手,后面走来一个捧着木盘子的丫鬟,那盘子里搁着一只白玉碗,不见冒热气,估计是凉得差不多了。
    立马听床边的妇人厉声说道:“这汤都凉了还叫蕊儿怎么喝?!柳玉,去给三小姐重新温热!”
    “是。”端着汤碗的小丫鬟便退出去。
    老大夫瞧了那妇人一眼,没说什么,给她开了一副方子,那妇人立马又叫了两个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去给她抓药了去。
    蕊白衣躺在床上,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亮的眸子看着她们,床边的小丫鬟还在哭。
    从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话语里,蕊白衣大致能判断出什么。
    昨晚她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床边这个小哭包,不小心在屏风后面睡着了,一直睡到半夜才发现她晕倒在矮榻边。
    床边那三个女人,有两个是她的姐姐,有一个是她的母亲,不过似乎不是亲生母亲。
    再则,她分明是因为中了迷药,体力不支晕倒过去,那老大夫给她把过脉后,却未瞧出她中过毒,只是说她中了伤寒。
    在那矮榻边晕了有一会儿,受寒倒是正常,不过未点出她中毒之事,不知是那老大夫医术不精,还是别有心思。
    “我想睡一会,你们都出去。”蕊白衣声音很淡。
    三个女人愣了一下,床边的小哭包扑过来,“小姐,让奴婢陪着你吧!呜呜呜小姐,这回奴婢一定要好好看着你!不能再让你出什么事儿了!”
    蕊白衣看了她一眼,“……行。”
    她最不喜欢别人哭。
    “那蕊儿你好生休息,这天儿还早,我们再回去补会儿觉,你也得多补补,你身子骨差,可不能少了瞌睡,等柳玉和菊玲将姜汤和药端来了,你一定要记得喝啊。”
    妇人足足唠叨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两个跟她近乎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两个少女走出房去。
    走出去时还假巴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满脸挂着“我真不放心你呢”的表情。
    …
    “娘!周美蕊刚才竟然那么跟你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等走出房,那伪装成关切的面皮便撕开了,周美香鼻尖哼了一声。
    周美娜说:“我怎么觉得这小蹄子昏迷醒来过后,变得冷冷的,以前她再不喜娘,哪里会这么跟娘说话,以前好歹会先喊一声'四姨娘'。”
    “咳,晕傻了呗!”周美香歪了嘴角。
    孙美美立马瞪她一眼:“瞎说什么?!你们三妹妹好着呢,一点儿事也没有!这些腌臜话可别叫你们爹爹听了去!”
    周美香下意识赶忙看了后面一眼,“……娘,爹爹去上朝了!”
    “行了,都滚回去睡觉去!”孙美美心情很不好,甩了自己两个女儿脸子,大步走了。
    “……”周美香噘嘴,“娘她这是来月事了吧她!”
    “你傻啊你,这是被你那个国色天香秀外慧中的乖巧三妹妹给气的!”周美娜说完这句,也扭身走了。
    “咳,这两个人真是!”周美香跺了一下脚,不由在心里气吼吼地道:都怪三妹妹,身子骨娇成那样,成天病怏怏的,洗个澡都能洗晕过去,害得她天还没亮就吓得从被子里爬出来。
    -
    这人都走了,床边的小哭包还在哭,小脸满是自责和后怕,蕊白衣冷下声,“再哭,出去。”
    这么一声就把小哭包给慑住了,赶忙止住哭声,用袖子抹泪,她吸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将蕊白衣身上的被子给她掖了液。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不过奴婢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啊!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就在屏风后面睡得跟猪一样,小姐你自个儿从浴桶里出来了奴婢都听不到。”
    因为你也中了迷药。
    蕊白衣心里这么想,却是懒得说出来,她闭目用神识去叫窝在她神海里打盹的小神龙,这回终于将它叫醒。
    小萌龙不好意思地用小爪爪挠挠头,赶紧跟她说明这一世魏润的状况。
    不过它也就知道这一世的魏润名叫“夜润”,是个靠杀人吃饭的狠角色。
    夜不是他的姓,而是杀手局冠给他的尊号,他在杀人这项事业上混得风生水起,是杀手局里的后起之秀,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夜灭罗刹。
    蕊白衣:“……”
    “那我呢?”她也需要了解原身的状况。
    小萌龙道:“你在这个世界名叫周美蕊,是盛国平安侯的嫡女。”
    周美蕊出生那年,她母亲就死了,第二年周美蕊的姨母郑淑芳嫁过来给周美蕊的父亲周平昀做填房。
    第三年,周淑芳给周平昀生下一个儿子,同年周平昀纳了一个举人的女儿做小妾,这个小妾也为周平昀生下一个儿子。
    周美蕊四岁那年,周平昀将养了七年的外室接进府,那外室给他育有两女一儿,名叫孙美美,就是方才在床边对她嘘寒问暖的那位穿着富贵的妇人。
    那两个将小哭包骂得瑟瑟发抖的少女,就是比她大三岁的大姐和二姐,是一对双胞胎。
    而那哭哭啼啼、此时正愧疚满满地守在她床边的小哭包,是她的贴身丫鬟,名叫竹珠。
    小萌龙发音不大准确,听到蕊白衣耳里,就变成了“猪猪”。
    蕊白衣了解了状况,睁开眼来时,柳玉和菊铃两个丫鬟正好端来药和姜汤。
    竹珠赶忙站起身来,手刚要伸过去接,看看柳玉手里的,再看看菊铃手里的,顿时犹豫着该先喂蕊白衣哪样才好。
    犹豫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柳玉鄙视了她一眼,把热姜汤端过去,“三小姐,先喝点姜汤暖暖胃吧。”
    因为柳玉是四姨娘房里的,便是唤“三小姐”,而不是“小姐”,光是多了一个字,都显得要比竹珠生分许多。
    蕊白衣莫名地不大喜欢她不屑竹珠的目光,说道:“我先喝药。”
    柳玉噎在那。
    “嗯嗯,好!”竹珠赶忙接过菊铃手里的药,端过去吹了吹,一口一口细心地喂给蕊白衣喝。
    喂完了药,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糖,“小姐,你怕苦,吃点糖把苦味消下去!”
    天大亮后,房里冲进来一个小少年,“三姐姐!”
    那小少年约莫十岁的样子,跟孙美美和她两个双胞胎女儿模样几分相像。
    小少年一进来就气呼呼地对柳玉瞪眼睛,“三姐姐晕倒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柳玉支吾道:“您还在长身体,半夜惊醒对您身体不好,四姨娘不许我们扰了您。”
    小少年气不打一处来,咧起牙,吼完一句“我娘真是的!”冲到蕊白衣的床边瞧她。
    小萌龙在蕊白衣神识里介绍,这小孩是孙美美的宝贝儿子,她的六弟周启宇。
    看她也不说话,似乎累了想休息的样子,小少年便不好打扰她休息,见她没事,待私塾老师派人过来喊了,他就走了。
    之后侯府的三姨娘带着蕊白衣另一个弟弟也来看她,蕊白衣的姨母也来望了她一眼。
    蕊白衣的四弟去宫里赴太子的宴会,刚回来也立马来看她。
    这个四弟名叫周启宁,就比蕊白衣小一岁。
    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有几分早熟,眉眼严肃,他细细问了蕊白衣昨晚的状况,竹珠都老实交待,蕊白衣懒得开口,只字未提夜润来过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她就真的只是身子骨太弱经不起风寒晕倒了。
    周启宁却道:“三姐姐,怕是有人想害你。”
    竹珠吓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下去。
    蕊白衣:“怎么说?”
    这大宅子里这么多人,她谁都不信,那桶中的迷药或许就是这一大早上来看过她那些人其中之一派人下的。
    不排除周启宁。
    虽然他没这个动机,这么小年纪就把“我以后要干一番大事业!”挂在脸上,实在不可能囿于内宅之事。
    周启宁说:“因为三姐姐你晕倒就罢了,小猪猪她怎么说?小猪猪她怎么可能会坐在地上睡那么沉?”
    竹珠虽然被吓得不轻,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纠正周启宁道:“四少爷,不、不是小猪猪!是竹珠!”
    周启宁一摆手,“都一样嘛!”
    竹珠:“……”
    蕊白衣不袒露真话,周启宁也只能自顾推断,还问了竹珠好些问题,最后是皱着眉头一脸思索摸着下巴地离开的。
    周启宁走后,竹珠立马跑过去啪当一声关上房门,而后跑回床边对蕊白衣问:“小姐,你觉得是谁给咱们下毒?!”
    蕊白衣对谁下的毒并不感兴趣,她最烦这些不能明着杠却要背地里阴的无聊之人。
    她回了一句“不知道”,就闭目小憩,心想接下来要来看她的,该是原身那个平安侯父亲了吧。
    她对父亲这词最是冷漠,内心诅咒这个平安侯父亲来的路上被马撞骨折,别来打扰她清净,好在天快黑了,原身这个父亲似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似的,也没来瞧她一眼。
    蕊白衣躺在床上想,她要快些养好病,然后去找夜润。
    天很快黑了下来,竹珠扒在蕊白衣床边睡了过去,蕊白衣在想今晚是不是会有另外一个杀手来杀她,若有,那这个小哭包在这还挺碍事的。
    蕊白衣从被中伸出手,摸到小哭包肉嘟嘟的脸上,一掐。
    竹珠被掐醒来,顶着额头被袖上纽扣压出的红印子,懵懵地看着她,“小姐……”
    “你回去睡。”蕊白衣说。
    “不行的!”竹珠挺起胸,皱起脸,“我今晚一定要守着小姐!”
    “回去。”蕊白衣声音冷了一度。
    “小……”竹珠还想再坚持,可蕊白衣那双美得不像话的瑞凤眸子却冷得瑟人,摄得她不敢不听她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起身离开。
    蕊白衣重新闭上眼去。
    在没有中迷药的情况下,凭她的本能反应和基本功,对付一两个杀手应该还不成问题,但是有个小哭包在就不一定了。
    此时是秋末,晚上吹来的冷风打在窗板上,与树木摇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夜深之后,听力更敏锐地竖起,蕊白衣预料的状况如约而至。
    这次来的杀手比夜润嚣张,不是揭瓦,而是直接从厢房的窗户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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