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可是这熙儿乃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他作为一个父亲万万不该胡思乱想。
第88章 哑童(七)
素和熙陡然直起身来, 望住了裴玉质。
裴玉质心虚不已,忽而被素和熙亲了一下面颊。
而后,素和熙埋首于裴玉质怀中睡了过去。
素和熙年幼之时, 为了表达对于裴玉质的亲近, 偶尔会亲他的面颊,这原本没什么了不得的,倘若发生于今夜之前。
裴玉质心乱如麻, 伸手摩挲着素和熙的发丝。
他并未料到素和熙虽是初次饮酒,却并未喝醉,一切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借酒装疯罢了。
此刻, 素和熙佯作昏睡,实际上正汲取着裴玉质的气息。
他的耳膜好似将要被剧烈的心跳声打破了,他的身体更是一阵一阵地发烫着。
他忍不住想反正自己再过两年, 待得及冠,便要被裴玉质吃掉了,何不如及时行乐?
确如那老和尚所言, 他与裴玉质不过是年龄差距大了些,又无血缘关系, 他大可争取一番。
他心悦于裴玉质, 哪里还顾得上伦理道德?
万一惹怒了裴玉质, 大不了被裴玉质提前吃掉便是。
他从不畏惧死亡, 下定了决心后,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通体舒畅。
所以如何才能将裴玉质占为己有?仅一回便足矣。
不如徐徐图之?
裴玉质乃是断袖,而他是男子,裴玉质目前并无心仪的男子,他应当不是全无机会。
他尝试着用自己的唇瓣蹭了蹭裴玉质那处, 觉察到裴玉质微微一颤,不再得寸进尺。
裴玉质这些年来,并无变化,他曾于八岁那年,偷窥过裴玉质更衣,裴玉质的身体想必仍是当年的模样吧?肌骨如玉,无处不美。
良久,他才成功地强迫自己真正地睡了过去。
裴玉质坐了一夜,下半身早已发麻了,他窥见从门缝中悄悄溜进来的晨曦,轻轻地拍了拍素和熙的背脊:熙儿,天亮了。
素和熙往裴玉质怀中拱了拱,方才站起身来。
裴玉质正欲问素和熙是否要用早膳,猝然被素和熙吻住了双唇。
素和熙一触即退,抬指写道:阿爹,早。
裴玉质蹙眉道:熙儿,你可知你不该随意亲吻我?
素和熙装傻充愣地道:我亲阿爹的面颊之时,为何阿爹从不这样说?
熙儿,面颊与唇瓣是不同的。裴玉质正色道,除非你心悦于对方,不然绝不可亲吻对方的唇瓣。
对不住。素和熙乖巧地道歉。
切记。待得麻意消退后,裴玉质便去了庖厨,为自己与素和熙下了阳春面。
虽然他历经了多个世界,他的厨艺却没多少长进,远不及第二个世界的素和熙。
素和熙一边吃着阳春面,一边瞧着裴玉质,怯生生地写道:阿爹,你生气了么?
裴玉质摇首道:我并未生气。
素和熙暗道:我若是再过分些,你可会生气?
裴玉质用罢阳春面,便带着素和熙一同逛集市去了,大年初一的集市热闹非凡。
集市上,一人一妖碰见了诸多对裴玉质有想法的男男女女,素和熙索性牵了裴玉质的手。
裴玉质不由想起了昨夜之事,下意识地甩开了素和熙的手。
素和熙面露可怜的神情,咬紧了唇瓣,低垂着首,宛若受伤的幼兽。
是我自己心有遐想,并非熙儿的过错。
一念及此,裴玉质主动牵了素和熙的手。
在一卖糖人的摊子前,父子俩撞见了陈大人与姚家公子夫夫。
夫夫二人你侬我侬,看起来甚是甜蜜。
陈大人见裴玉质与素和熙牵着手,脑中刷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低声问裴玉质:你与熙儿并非亲生父子吧?熙儿亦非从母姓?
裴玉质不答反问:陈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陈大人直言不讳地道:早些日子,我瞧你们还有几分像父子,但今日,我却觉得你们更像是一对恋人。
裴玉质微恼:陈大人休要胡言乱语。
姑且不论他自己是如何想的,素和熙乃是他抚养长大的,绝不会对他心怀思慕,只是这素和熙近日确实有些奇怪。
陈大人附耳道:熙儿十之八/九对你怀有非分之想,玉质,不若容我试探一番?
未待裴玉质作答,陈大人抓着裴玉质的手,连带着素和熙一道扯到了僻静处。
素和熙正欲发作,竟是闻得陈大人道:玉质,我对你无法忘情,你若是愿意,嫁予我做平妻如何?我定不会亏待你。
素和熙忐忑不安地注视着裴玉质,裴玉质却配合地道:且予我几日考虑考虑。
素和熙当即沉下脸来,拨开陈大人的手,愤愤地扯着裴玉质离开了。
裴玉质发问道:熙儿为何不喜陈大人?
素和熙命令自己平静下来,半遮半掩地道:阿爹是我一人的,我不许任何人同我抢。
裴玉质笑道:但儿子与恋人是不同的。
素和熙快速地写道:陈大人已成亲了,陈大人假若当真对阿爹无法忘情,岂会委屈阿爹做平妻?
出于一腔父爱,裴玉质突然不想知晓素和熙是否对他怀有别样的心思了,遂向素和熙承诺道:我从未想过要做陈大人的平妻,适才所言,不过是给陈大人一个面子罢了。
素和熙松了口气,继续与裴玉质一同逛集市。
父子俩直到午时,用罢午膳,才提着所买之物回了茶肆。
茶肆并未开门迎客,他们踏入茶肆后,径直去了后头的院子。
裴玉质取了棋盘与棋瓮来,与素和熙对弈。
他一夜未眠,一局结束后,便补眠去了。
素和熙自己与自己对弈,尚未落下几子,脑中便尽是裴玉质。
他原先对于情爱之事毫无兴趣,自从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春/梦造访后,他却仿若被打开了机关似的,镇日觊觎着裴玉质他名义上的父亲。
情/潮汹涌,逼得他不得不放下棋子,而后,他回了房间去,摆弄着自己,同时唤道:阿爹,阿爹,阿爹
他口中唤着阿爹,心中却将裴玉质分作了两半,一半依然是他的阿爹,另一半则是拥有着鲜美肉/体的尤物。
裴玉质正好眠着,乍然被惊醒,还以为素和熙出了什么变故,侧耳倾听,居然发现素和熙正实践着他昨日所教之事。
这并无不可,但素和熙唤着他的名字做这事,心思自是昭然若揭了。
被陈大人料中了。
所以素和熙心悦于他,而他亦心悦于素和熙。
这本是好事,他却顿觉不知所措。
他尚且记得满眼忧郁,因为父亲的忽视,母亲的抛弃而想用死亡来让他们后悔的素和熙,亦记得那个又瘦又小,身量方过他腰身的素和熙,还记得那个被他养胖了,长出了婴儿肥的素和熙
所有的素和熙组成了他的熙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被他丢弃的熙儿。
是熙儿,不是子熙。
不是子熙。
不是他的子熙。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素和熙,于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素和熙。
素和熙并非傻子,一下子便猜到了裴玉质这样做的缘由。
他的心思被发现了,裴玉质并不想接受他,因为不想破坏与他的父子关系而选择了逃避。
他想了整整三日,为了多与裴玉质相处些时日,暂时按下了对于裴玉质的爱慕。
时光荏苒,他长到了二十岁。
两年间,他与裴玉质算得上父慈子孝。
二十岁当日,他跪于裴玉质面前,写道:阿爹,我业已及冠,按照约定,请阿爹吃掉我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阿爹答应我两件事,其一:劳烦阿爹为我赐字;其二,我乞求阿爹施舍我一夜春宵。
裴玉质并不意外,叹了口气:熙儿,我是你的阿爹,尽管我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但你是由我一手带大的。
我明白我的要求违背了伦理道德,更辜负了阿爹的养恩,但是阿爹,我想要你,想要得不得了,我已忍耐了足足两年,亦思索了足足两年。
素和熙向裴玉质磕了一个头,继而写道:我知晓自己卑鄙无耻,不配做阿爹的儿子,我亦看不起自己,但我
他的手指顿了顿,卑微地亲吻裴玉质的鞋面,而后写道:但我改不了,望阿爹成全。
裴玉质天人交战,默不作声。
素和熙苦笑一声:我知晓自己妄图玷/污阿爹实属不孝,阿爹当年便不该带我走,事到如今,我已对阿爹情根深种,求阿爹行行好,发发慈悲吧,莫要让我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我从未想过吃掉你。裴玉质欲要将素和熙扶起,素和熙却死活不肯起来。
素和熙更是视死如归地道:吃掉我吧,我定不会埋怨阿爹,只要阿爹答应我那两件事。
裴玉质向素和熙确认道:那两件事当真对你如此重要么?重要到胜过生命?
素和熙毅然决然地颔了颔首。
好吧,你的字为子熙,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子熙,而非熙儿;我则是你的玉质,而非阿爹。裴玉质并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克服背德感,不过他如何舍得让素和熙伤心难过?
素和熙不敢置信,良晌,站起身来,试着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并未拒绝,紧阖双目,随即抬手勾住了素和熙的后颈。
第89章 哑童(八)
玉质并不想吃掉我, 又辛苦将我抚养长大,我却以己身相要挟,恩将仇报, 委实是卑鄙无耻。
素和熙如是想着, 身体却激动得战栗不止,但他不知该当如何接吻,以为四唇相接便是接吻了。
裴玉质心下百味陈杂, 直到被素和熙牵着手,压于床榻之上,才猛地推开了素和熙, 婉言道:改日可好?
素和熙满面惶恐,连手指都打颤了:玉质,我哪里做得不好?
玉质, 对,我是子熙的玉质,并非熙儿的阿爹。
眼前之人已长成我的子熙了, 并非年幼的熙儿。
我肚子里还怀着子熙的骨肉,我与子熙两情相悦, 共赴巫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尽管百般努力, 事到临头, 裴玉质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素和熙的求/欢。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坦白地道, 熙儿子熙,你是我从八岁起一手抚养长大的,虽然我并非你的生父,但我听你唤了我足足一十二年的阿爹,起初,我并不习惯, 可时日一长,我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他一早便明白自己做不了素和熙的父亲,但阿爹这一称呼束缚了他,与此同时,又给予了他一个孩子全心全意的依赖,渐渐的,他对素和熙生出了父爱。
闻言,素和熙突然想起一事,早些年,裴玉质从不向他自称为阿爹,但近些年,裴玉质却常常向他自称为阿爹。
他登时后悔至极,早知他会心悦于裴玉质,他当年定不会唤裴玉质为阿爹。
他赶忙写道: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孩子了。
对不住,是阿爹是我的过错。裴玉质抬手揉着素和熙的发丝道,子熙,过阵子,待我彻底脱离了你的阿爹这一身份,再与你行床笫之欢可好?
素和熙想起自己的残疾,向裴玉质确认道:玉质拒绝我是否与我是个哑子有关?
裴玉质摇首道: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曾是你的阿爹。
素和熙望住了裴玉质的双目:我乃是个哑子,我若是与玉质云雨,无异于糟蹋了玉质,我
他双目生红,泫然欲泣:我哪里配得上玉质?玉质值得更好的人,我我玉质如若实在不愿意,直接告诉我便是,我会努力地让自己死心的,但我极有可能做不到,到时候,还是劳烦玉质将我吃了吧,能与玉质融为一体,实乃我三生有幸。
他这一番话,无一字虚假,不过他向裴玉质吐露的目的,便是对裴玉质使苦肉计。
纵然是糟蹋,纵然配不上,他依旧想独占裴玉质。
他并不知晓,裴玉质生平最恨糟蹋二字。
裴玉质正色道:算不得糟蹋,亦没什么配不上的,子熙,勿要妄自菲薄。
素和熙露出了笑容来,继而心生一计,取了一张锦帕来,蒙住了裴玉质的双目。
裴玉质告诉自己再尝试尝试,遂任凭素和熙将他推倒于床榻之上。
素和熙一面胡乱亲吻着裴玉质,一面迫不及待地去解裴玉质的衣衫。
裴玉质感知着素和熙的体温以及失去遮掩后的凉意,双手紧紧地揪住了被褥。
是子熙,是子熙,是子熙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
素和熙巡睃着久违的身体,确与一十二年前一般无二,肌骨如玉,无处不美。
他屏气凝神地探到了一处,心道:应当是这儿吧?
他其实从未看过相关的书籍,对此事的了解全部来自于纠缠不休的春/梦。
这很是奇怪,使得他不禁怀疑自己与裴玉质是否前世注定的姻缘。
是手指
裴玉质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忍耐,却已然情动,可是一思及年幼时候扯着他的衣袂,唤他阿爹的素和熙,他当即冷静了下来。
现下裴玉质看不见,素和熙只得在裴玉质胸膛上写道:玉质,疼么?
裴玉质一手扣住了素和熙的手腕子,一手解开了锦帕,肃然道:子熙,莫要再继续了。
素和熙的身体应声顿住了。
裴玉质放下锦帕,将素和熙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抽了出来,复又道:莫要再继续了。
素和熙盯着自己两指上的湿润,写道:玉质,你明明并非毫无感觉。
不论自己是如何想的,自己这副身体早已为素和熙所有了,一得到来自于素和熙的碰触,便已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