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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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了气色的温疑,看上去已经不是那么丑了,不过还是瘦就是了。
    能恢复之前四分容貌已经很不错了,温疑对着镜子感叹一声,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爱美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天性嘛
    因为变美了些,温疑心情也好了许多,连日来的伙食质量更是质的飞跃,云端也算是在赶路的日子里,将那几日里掉下去的体重,给补了回来。
    云端摸了摸自己重新饱满起来脸颊,开玩笑的对温疑说到:“明夷,你可算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温疑闻言,粲然一笑,“儿子乖。”
    本以为温疑会推脱两句的,却不想她竟如此坦然的应下了,到搞得云端噎住说不出话来。
    陆凛见状,又是一阵好不留情的嘲笑。
    日子便这样和谐的过着,车队已经上路半月了,他们也已经算是深入南方腹地,从小没出过远门儿的温疑看着属于南方的人文情怀,连舟车劳顿的疲惫都冲淡不少。
    只是慢慢已经接近淮南了,如今也能窥见一些灾情带来的后遗症。
    这些地方,已经有了一些逃难的灾民了。
    几人看着这些人的惨状,穿的还勉强说得过去,吃的伤,便不再骄奢淫逸。
    索性云端感觉自己现在的胃口也还行,也就将食材什么的都减了半。
    温疑也是没意见,反正她总有办法让大家吃得满意。
    前几日多余,进来正好是菌子长出来的时机,要是有人不那么怕死,也会去山里捡野菌来吃。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树根他们都吃,更别说味道还不错的菌子了,但是这边其实还好,不是重灾区,倒也没见到出啥事儿。
    云端随行的那个小童,名叫‘江州’,今年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近来特别喜欢跟着当地人一起去挖野菜,捡野菌之类的,问着他怎么想的,他便说,现在学会一些,免得真有一天食不果腹了,也不至于去啃树根吧,颇有些未雨绸缪。
    对此,云端只是表情复杂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了一句:“儿子长大了。”
    自打那天误打误撞被温疑喊了声‘儿子’以后,云端仿佛是打开了什么新天地,感觉当一下别人长辈,这种呈口舌之快的做法,真的很快乐,故而总是与几个关系不错的青羽门弟子开这等玩笑,认做他爹。
    又过了三日,江州自称是学成归来了,乐颠颠的提着一小篮子野菜野菌回来了。野菜温疑做过,野菌她倒是不常见,出于对料理的热爱,温疑很有兴趣的找上了江州,用一顿饭的承诺,交换了那一篮子食材。
    “确定没有毒吗?”温疑正在处理食材,每过一会儿,温疑便要不确定的问一次江州。
    “没毒的,好次。”江州少年则眨巴着圆溜溜的的眼睛,反复确认。
    “好吧。”温疑看了看那变青又变黑的菌子,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但愿你的主子吃了没事儿。”
    最后,温疑还是因为不放心,找了当地人咨询了一下,才知道这种菌子名为见手青,牛肝菌中的一种,种类也多,煮熟了好吃,不熟会有毒,偶尔一些品种的也有毒,但大多能吃。
    温疑这才放下心来,烹饪的时候给那些个黑漆漆的东西狠狠煮了一炷香的时间。
    之后便简单的炒了炒,不过就算这样简单的烹饪方式,也是香味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出锅以后,温疑率先尝了尝,一是为了试试味儿,二则是试试毒吧。倒也不是她多么伟大身先士卒,只是想着,自己做的东西,还是自己负责好一些。
    第8章 致幻
    温疑吃了一些,只感觉味道极鲜,让她回味不已。其实爆炒已经是最普通的做法了,也是最不容易保留食材原本味道儿的做法,这菌子竟然是炒过以后还能这么鲜美,着实是不错的一道野外美食。
    吃完以后,温疑又等了一小会儿,确认自己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才将东西装盘放到了食盒里。
    陆凛与云端早就翘首以盼了。
    倒不是他们多期待这一餐……
    实际是他们遇到温疑后就开始期待每一餐了。
    温疑将见手青也许有些毒性的事儿告诉了两人,两人开动前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以他们的自制力,绝对只是尝尝,不会上头。
    结果真的开吃以后,两人还幼稚的争起食来。
    江州以食材换了顿饭,所以也是与他们一起吃的,但是饶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这两人争食啊,故此,他是四人中吃得倒数第二少的……
    温疑胃口不大,虽然菌子的味道确实鲜美,但她也吃不了多少。
    几人是在野外,所以吃饱以后,就地躺下晒晒太阳,聊了会天。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江州突然从地上弹跳而起,原地傻乐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也不算自言自语吧,看他那模样,好像是在和面前的什么东西交流,一会儿问人‘吃了没?’,一会儿又问人‘打哪儿来?’,看上去神神道道的,颇有些像中邪。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还是云端,他见江州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傻乐的,便起身走到他身边,给他后脑勺子就来了一巴掌,“臭小子,叨叨啥呢?”
    江州一抬头,看了眼云端,似乎在确定来人的身份,半晌过后,才咧着嘴又开始傻笑,“爹!”
    云端也乐了,伸手去揉江州的脑袋。
    陆凛见状,心觉好笑,也就真笑出了声。
    陆凛的笑声又吸引了江州的注意,这傻小子一回头,又冲陆凛喊了声‘爷爷’。
    这下云端就笑不出来,“凭什么他是爷爷我是爹?他怎么就长了我一辈了?”云端说着,便握着江州的肩膀一顿摇。
    陆凛老神在在,“乖儿子,别把我孙儿晃坏了。”
    云端回过头,似乎觉得这声乖儿子有些耳熟,待他想起来后,便脸色复杂的看了眼陆凛,又看了眼温疑。
    温疑见江州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便猜想他是中毒了,所幸车队里有医者,各种药材也配备齐全,就乱温疑本人,因为久病成医的关系,也是懂一些医术的。
    只不过她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因此,在她刚瞧出江州不太对劲的时候,她便已经起身,去寻找跟车的医者了。他本以为,只有江州一人中毒,没想到,等她带着医者回来时,就见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幅画面。
    云端与陆凛并排坐着,江州则是在另一边躺着,只是却不是那种安静的躺,而是手脚并用的乱踢乱蹬着,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般。
    而看似正经坐着的两人,其实也没那么正经。温疑走近,听到两人的交谈,才是哭笑不得。
    云端:“凝山,你也来泛舟啊。”
    陆凛:“启阳?这可真是好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做着撑船的动作,好似确实是在泛舟湖上一般。
    陆凝山、云启阳分别是二人的小字,平日里也会如此称呼对方以示亲密。
    温疑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虽然吃得最多,但因为身体素质不错,武功高强的原因,所以竟比吃得少些江州更完爆发。
    医者提三人检查了一下,陆凛和云端两人还好,只是面带疑惑问他为什么能站在水面上,江州就麻烦一点了,跟个八爪鱼一般的缠在医者身上,任人怎么扒拉也扒拉不下来。
    最后费了好大一通汗水后,医者才算把人给按在了地上,就这样,江州的戏还没完,被按在地上的小童一脸绝望的望着医者,问他‘为何害我!’,完事儿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遗嘱,让门主务必照顾好他七舅姥爷。
    医者摸了一头的虚汗,给三人开了一剂药,说灌下去就好。温疑便去熬了药,给三人一人灌了一大碗。在夜幕来临之前,三人才总算恢复了清醒。
    对于他们食物中毒这一事儿,三人都不置一词,态度出人意料的统一,那就是集体保持沉默。
    这一出对于温疑来说,唯一的收获便是多了个孙子辈的。至于陆凛,他是孙子的爷爷,这很合理。
    似乎是因为在温疑面前丢了一个大脸,自这以后,两人便开启了互黑模式,一找着机会,便在温疑面前损对方,差点儿没把对方的老底给揭穿。
    这日温疑正在河边洗衣裳,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衣物,所以这些事向来是亲力亲为。陆凛也不知道是来河边干啥的,说了句‘好巧’后,便在河边蹲下,开始洗起手来。
    待他洗好了手也不走,便蹲在旁边儿瞧着温疑洗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便开始主动找起话来。
    “明夷是安康人士吗?”
    “是啊。”温疑答道。
    “那明夷对未来夫婿是哪里人有要求吗?”陆凛又问道,活像个拉皮条的媒婆。
    温疑以为陆凛又是来替云端说亲的,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儿,便又听陆凛开口了。
    “其实本地人外地人都无所谓,最主要的呀,还是得找个憨厚的,切不可选那些心思多的,也别选身份太高的,那种人不会疼人不会珍惜人。”陆凛意有所指。
    温疑想了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陆凛不就以身作则为她示范了一遍吗?
    说完这些话,陆凛便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然后又好像突然想起一般,将话题转到了云端身上,“对了,你上次说云端自大,傲慢,没想到,你看人的本事还蛮透彻的。”
    这话就诛心了,就差没明摆着说‘你话说得没错,云端正是那等自大、傲慢的人’了。
    温疑自然也是听懂了,但是却没有急着去点评什么。
    谁知道这人安的是什么心思,这世上不还有帮着别人套话,等你将心里话和盘托出以后,转身就把你给买了,合着别人一起孤立你的人嘛。
    人呢,就要少在人前人后搬弄是非,许多祸事啊,都是一张嘴造成的。这个道理温疑还是懂的,而且她也不喜欢嚼舌根。
    陆凛见温疑不答,心中也不在意,而是自说自话的继续道:“云端这人确实自大,不仅如此,还很自恋,总是自认为自己甚美。”
    陆凛说完这话,又看了看温疑的表情。
    温疑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这都算了,云端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喜欢小姑娘!”陆凛咬咬牙,又说道。
    “不喜欢小姑娘?”温疑略有些惊讶的回头。
    见面前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陆凛也来了劲儿,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举例子,好叫温疑知道,云端到底是怎么个不喜欢小姑娘的。
    “他曾经有个挺漂亮的未婚妻,可他却因为不喜欢人家,硬生生让姑娘在闺中等了他五年。”陆凛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这发小,身边好像还真没什么女人,唯一能用来举例的,也就他的那位前妻了。
    温疑表情一僵,感觉舌根有些发苦。
    幸得这一瞬间的僵硬一闪而逝,陆凛又沉浸翻找好友黑历史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温疑表情的异常。
    “等了五年?他不喜欢她的话,还要她等他五年?”温疑轻声问到,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啊,他说他不喜欢女孩子,女孩子什么都不会,也不能骑马,也不能舞剑,整天只会待在后院儿里,一些小事儿就能让她哭个不停。他那未婚妻尤盛,所以他不喜欢。”陆凛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云端当初跟他说的那些理由。
    “是吗?”温疑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陆凛见温疑表情不对,便知道她是不高兴了,心中满意了,便起身告辞,徒留下温疑一人在河边。
    温疑依旧洗着自己的衣物,只是用力的将衣物捶打着,好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臭云端,混蛋云端……我还以为是因为霍岚姑姑的离世你才不来,原来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来!”
    温疑还记得霍岚姑姑。
    那是个真正温柔的女人,也是真的疼爱她。在幼年时期,霍岚姑姑带着云端少有的几次登门中,她都是像保护精美瓷器一样的保护着温疑。
    温疑也不止一次听霍岚叫她‘琉璃宝贝’这样的称呼。
    不难想象,霍岚是怎样跟云端灌输她的脆弱的。
    这本来只是好心……
    可是在那个年纪的男孩子,逆反心思格外强盛,大人越不让做什么,他们就偏偏要做什么。大人越是说什么好,他们就偏偏觉得就不好。大人希望孩子喜欢他们所喜欢的,他们只会觉得大人很烦,甚至连带的,会讨厌大人喜欢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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