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林幼华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她才说:“只是小地震。”又过了一会,她又说,“即便是大地震,妈妈也要来找你。”
没有了林昭,倪名决就是她生活唯一的希望,但凡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余生只剩暗黑,甚至有没有余生也不一定了。
倪名决咬牙,腮帮子紧了紧,脸颊上微微现出肌肉的轮廓。
再开口,是对着傅明灼说的:“我没事。”
傅明灼满脸担忧,执拗地伸手过来,要自己确认才放心。
他稍稍歪了歪脑袋,笑了一下,低下头去,配合她的身高。
丫头片子不算太没良心,还知道关心他。
傅明灼在他头顶细细摸索一番。
没有出血,但起了个鼓鼓的包,面积还不小。
“痛吗?”傅明灼手指轻轻摁了几下那个包。
“你这么摁着,你觉得我痛不痛?”他在嘲笑她,但是仍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任凭痛感随着她的按压一阵阵袭来,语气是带着笑的。
“肯定很痛。”傅明灼眼中的担忧更深了,“花瓶都碎了。”
看她急眼了,他不逗她了,安慰着说道:“不痛。”
傅明灼当然不信。
倪名决又说:“花瓶是砸到地上才碎的,不是在我头上碎的。”
“真的吗?”傅明灼问。
“真的。”
其实花瓶这么敲下来的力道真的不小,他的头到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
大家在庭院里等了一会,刷了一下新闻,根据新闻报道,锦城确实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5.6级。
等确认没有余震了,大家才进了屋。
倪震太忙,没有空回来给妻子庆生,打了电话过来确认平安后表达了歉意。
“不等叔叔了。”林幼华挂了电话,对傅明灼说,“灼灼,你想先吃蛋糕吗?是一个巨大的草莓派哦。”
“好。”傅明灼振臂高呼,她殷勤地替林幼华打开蛋糕盒,又给插上蜡烛,等阿姨给点上蜡烛,她催促林幼华:“阿姨,你快点许愿。”
林幼华对许愿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不感兴趣,原本想直接跳过这个环节了,结果看到傅明灼一脸艳羡,她摸摸傅明灼的脑袋:“愿望阿姨让给你许好不好。”
自从知晓身世,傅明灼已经好几年不过生日,自然也没了许愿的机会,甚是怀念,一听,很高兴:“好。”
事发突然,傅明灼一时半会想不好愿望,她思索片刻,瞥了一眼对面的倪名决,想好了愿望,她紧紧闭上眼睛,小小声地虔诚许愿。
“我希望陆沅哥哥……”
倪名决只半听半看口型捕捉到了前面几个字节。
不消多说,她许愿希望陆沅不要走。
他看着她被火光照得亮亮的脸,不断无声蠕动的小嘴,半晌,他头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第55章
日子继续过。
天气一天天地炎热起来, 知了开始在窗外喧闹。
傅明灼和盖中盖一起飞速成长。
现在王中王已经不是很负荷得动傅明灼了, 不管傅明灼怎么疯狂投喂王中王试图让王中王的体型更庞大一点, 都无法阻止王中王跟她的体重差距越来越小的事实, 爱狗心切的倪名决每次都要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 傅明灼趴在狗背上,答应得很真诚:“好。”
但下一次见到王中王, 她依然撒泼打滚着耍无赖非要骑上去, 都跟几年前她脱离傅行此的怀抱一样, 最后一次之后永远还有最后一次。
而盖中盖差不多长成一只大狗了,身为一只不太正宗的阿拉斯加,体型注定永远输王中王一截。傅明灼祈祷的盖中盖是跟更大型的狗杂交, 然后长得比王中王还大可以让她放肆骑的期盼彻底落空。
在暑假的第一天, 倪名决和傅明灼一起带着它去兽医院把它给阉了。
注意当然是倪名决出的, 发情期的狗破坏力惊人,而且性格暴躁,阉了省事。
去医院的路上, 傅明灼心疼地抚着盖中盖的背:“中盖,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倪名决, 我可是坚决不同意的。”
倪名决嗤笑一声。
傅明灼确实很坚决,有多坚决呢?他就说了一句“不同意那你自己养狗吧”, 别的话都还来不及发挥,她就二话不说同意了的那种坚决。
真是坚决的不得了。
等红绿灯的空隙,她看着窗外, 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我不忍心中盖到死都是处男,我决定去医院之前先带它去找一条……唔唔唔唔唔!”
后半句话倪名决捂住她的嘴没让她说完,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滴滴司机错愕地从后视镜看了过来,怎么都没敢相信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能说出这么生猛的话来。
傅明灼话说一半被捂住了嘴,当然不干了,两手死命去掰倪名决的手,脸也涨得通红。
论力气,她哪里是倪名决的对手。
他的手就跟长在她脸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你再说。”倪名决低声警告。
傅明灼说不了,也挣不开,气急了一张嘴就咬住他的手心,叼了一小块掌心肉。
她下嘴没轻没重,倪名决顿时痛得“嘶”了一声。
傅明灼吓一跳,她怕真把人咬伤了,马上收了大半的力道,不过仍是没松口。她就这么轻轻咬着他的手,在齿间来回研磨,偶尔装模作样地重一点,警告他赶紧拿开,不然她就动真格了。
没过多久,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咬了。
倪名决的手改成虚虚拢在她脸上:“还说不说?”
她眼睛笑得眯起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倪名决一松开她,她就抢先一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非要说完,还要得寸进尺:“我就要给中盖找女狗女狗女狗,而且我要找十条!”
司机憋笑的嘴都快憋得抽筋了。
倪名决:“……”
十条。
她小黄文看多了吧她。
十条怕是想弄死盖中盖。
倪名决的掌心还濡湿着,在开着冷气的车里凉嗖嗖的,那几粒小小的牙齿咀嚼咬合过的痛感也仍在持续,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痒,沿着跳动的脉搏传到四肢百骸,他不动声色地握住掌心,嫌弃道:“刚摸过狗又去碰嘴巴,你真干净。”
话音刚落,他脸上贴上来一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她在他脸上揩拭几下自己的手,得意道:“我让你也干净干净。”
傅明灼的愿望落了空,一天蹦擦擦聚餐晚饭吃到一半,陆沅起身接了个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除了不知饱腹为何物的袁一概,他们其他人都已经歇筷了。
陆沅入座,风淡云轻地说了一句“澳洲那边,学校的申请通过了。”
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不舍归不舍,但都平静地接受了离别在即的事实。倪名决最先朝他举杯:“恭喜。”
袁一概和林朝也马上举起了杯子。
唯有傅明灼没法掩饰情绪,哭丧着脸“啊”了一声,她拒绝干杯,更拒绝恭喜陆沅,接下来的时间,无论大家说什么,她都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陆沅逗了她好几次,她都不肯接招,最后陆沅想出个招来:“要不趁着暑假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傅明灼有点被说动了,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抿着嘴不肯说话。
“去土耳其,怎么样?”陆沅循循善诱,“你上次不是没坐到热气球,一直很遗憾吗?而且你已经去过了,可以给我们当导游。”
傅明灼到底小孩子心性,听到热气球,纵然有离别的愁绪干扰她,她还是没法抵制诱惑,破功了:“真的吗?”
“反正我是可以,你们几个怎么说?”陆沅看向倪名决袁一概和林朝。
袁一概二话没说:“我当然可以。”
“林朝呢?”陆沅又问。
“啊?什么?”林朝心不在焉地,被点名了,她茫然地看过来。
陆沅把话重复了一遍。
林朝有些牵强地笑了笑:“我?没问题。”
“名决呢?”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倪名决身上。
傅明灼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渴望。
倪名决很冷淡:“不去。”
他现在心情很矛盾。
陆沅要走,十几年的兄弟了,他当然很舍不得。
但是傅明灼这样,他又觉得兄弟不如赶紧走了得了。
碍眼。
“你这就有点不合群了啊。”陆沅埋汰他。
袁一概也加入劝倪名决的行列中来:“匿名,去吧,机会难得。”
“去嘛倪名决。”傅明灼哪里知道自己就是引发倪名决抵触心理的元凶,开始朝他火力全开。
倪名决拒绝搭理她。
各回各家了她还不消停,继续在微信上轰炸倪名决。
倪名决洗澡出来,看到自己手机上多了70多条微信,全部来自于傅明灼,而且数量还在继续增添。
倪名决打开微信把唯独消息看了一遍,傅明灼发了文字,也发了语音,还发了很多很可爱的表情包,他逐条看下来听下来,气终于消了一点,回复了:希望我去?
陆沅不是去了吗,还要他干什么。
傅明灼秒回:嗯嗯。
多希望?他回。
与此同时,傅明灼的话刚好跳出来:我们去坐热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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