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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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江雪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呀。别怕,我教你。”
    玛丽看着二人如胶似漆,在一旁嗤嗤笑着,扮鬼脸对庄一梦说:“我说得不假吧?他们二人能甜腻死人。可怜了你我这样的单身女啊,只有偷偷躲在厕所里哭的份。”
    月儿被玛丽说得小脸通红:“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就该让你体验一下我们中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识一下什么是包办婚姻。”
    韩江雪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怎么,被包办的婚姻觉得不满意了?有怨言?”
    月儿怎么可能有怨言。没有这场婚姻闹剧,没有与包办婚姻抗争到底的明家大小姐,月儿也不可能得到今天的这份幸福。有时窝在韩江雪的怀里,月儿都觉得这份甜蜜是她用尽了几世的福分偷来的,不敢享用过甚,生怕把这份福分用完了。
    不过这都是她不能言说的秘密,只得嘴上逞强:“嗯……也不能说怨言吧,就是给单身少女们敲个警钟。”
    韩江雪逼视着她的双眸,欺身凑近过去,舌尖舔食了一下后槽牙:“警示什么?”
    月儿赶忙话锋一转:“告诉单身少女们,以我为鉴,一定要找这么旷世无双的好丈夫!”
    起初还是笑着起哄,后来旁边两个女孩子彻底绝望了,这是对单身人士的致命伤害啊,发自肺腑地发出了尖叫声。
    韩江雪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转头看向旁边生无可恋的女孩子们,说:“女士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么?”
    二人皆是傻傻摇头。
    “中国有一句老话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二位,明白了么?”
    两个小姑娘终于明白了,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顺带着还打算捂上了耳朵。
    韩江雪和月儿看着她们二人傻乎乎的单纯样子,相视一笑。她们还真以为这里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韩江雪揽着月儿往餐厅的方向去了,一边走,一边低头耳语:“这两个小傻瓜。娘做了冰沙,好吃极了,一会就化了。我们不告诉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们:这是人干的事儿么?虐狗犯法知道么!
    今日份万字成功。明天继续~
    第三十七章
    赛马场位于英租界旁, 名曰“天津英商赛马会”。英国人对于赛马的热爱丝毫没有因为远渡重洋而有所消减, 八国联军入天津, 马场几乎与英租界同时建成。中途闹了一阵子义和团,一把火烧尽了, 转眼就筹措钱款, 又建了更大的。
    跑马场绝大多数时候的用途都是给英国人赌马的,在华的各方名流都出资买了马养在跑马场内, 定期举报比赛, 赛马押赌。起初不过英国人上流社会社交聚会的场所罢了, 与中国人的雅集饭局本质上无甚不同, 输赢不必太过计较,全图一乐呵。
    后来也不知是入乡随俗还是经营状况不甚良好,精明的英国人意识到中国上流社会的潜在消费能力巨大, 索性开放了跑马场,允许部分中国人在马场养马, 也开放赌场, 任由押资。
    合法的赌场一开放,原本承载着社交功能的赛马也就变了味。富人们争相买马以炫耀财资,虽是助长骄奢淫逸之风,但好歹花的是自家钱财,旁人也无权置喙。可见得更多的,便成了投机者倾家荡产,输得家破人亡。
    官商纠缠不清,马场猫腻众多, 更有借此寻租贪腐之事。
    清末之后积弊甚多,近年来军阀混战,刚收紧了鸦片之害,赌风又盛起来。
    一行人一路坐车来到马场,韩江雪为大家讲述着其中弊害,言语甚忧。
    “少帅所言甚是,不过我们今天不来赌赛马,不过是去骑骑马,强身健体,无伤大雅。”庄一梦笑着说道,怕韩江雪仍旧介意,又补充了一句,“骑乘的马与赛马连马种都不同,场地也不同。”
    韩江雪知道如果再多说什么,就扫兴了,左右是自己答应了来骑马的,他更多的是想让月儿好好享受一番所剩不多的蜜月时光,于是欣然允诺,不再多言。
    庄一梦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便为韩江雪和月儿准备好了全新的马术服。
    月儿诧异于她如何知晓二人的尺寸的,庄一梦解释道:“我毕竟专攻此业,对人体比例异常敏感。我手里又您的尺寸,再根据报纸上您二位的合影,很容易就能推算出少帅的尺寸。”
    月儿对于庄一梦心思之缜密万分讶异,甚至略觉得有些许惊恐。
    庄一梦却不以为然,仍旧温和含笑,仿佛总是有用不完的耐性一般。
    “贾人行商,不就是要多份心思么?细节最能打动人,夫人您说是么?”
    月儿彻底叹服,在没见面时,听闻庄一梦的事迹,月儿以为这多半是位出身良好又颇有上进心的好命大小姐。如今近距离接触,人格魅力愈发让月儿折服。她在心里暗暗记住了这句话,她也偷偷拿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向她讨教一番经商之道。
    换上修身的马靴马裤,月儿婀娜有致的身形彻底被展露无疑。她在女子当中算得上身材高挑的,只是平日里掩在裙子中,并不十分显个头。
    如今穿了修身衣裤,很容易便能展示出腰线高,腰肢细,双腿修长的优势。
    她抱着头盔从更衣室走来,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宽窄合适,光洁白净的额头,愈发多了几分英气。
    摩登范十足,丝毫不输给旁边已经惯于马术装束的庄一梦。
    可无论旁人眼中如何惊艳,月儿却觉得万分不舒适。从小到大,月儿没有外穿过裤子。珊姐给月儿授艺无数,但核心不过是“女人味”三个字。即便是东北天冷,珊姐对于手中瘦马的要求也是宁可终日不见天日,每日窝在烧火炉的室内,也尽量不让她们穿外裤长袄。
    在珊姐看来,她养的是供男人消遣的尤物,最大的吸引力,不过就是性别优势。
    月儿就在这样的思想灌输下成长,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像男人一样穿着裤子在外行走。她也知道这种马术活动已经是名媛之间的寻常娱乐活动,不该这般少见多怪。
    可仍旧觉得,有点不会走路。
    没有高跟鞋的摇摇晃晃感觉,反而不踏实了。
    韩江雪看见众人对于月儿身材的惊诧艳羡,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像是怀壁君子一面因玉而傲,又私心里不希望旁人窥探怀中玉。一颗心冰火相交,矛盾而满足。
    几人先去了马舍熟悉一下马,月儿从不曾见过这等牲畜,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畜生仿佛也通了人性,也生出了点欺软怕硬的七巧玲珑心来,月儿越是害怕,马似乎便越是对月儿感兴趣。
    一只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的棕色马见到月儿,也不知为什么异常兴奋,乐颠颠地就朝着月儿跑来了。喷着热气的小脑袋直冲着月儿的小脸便凑过去了,吓得月儿惊叫一声,赶忙向后躲开。
    可两只脚怎么跑得过四只脚的?那粽马似乎并不想放弃,侧着脑袋又朝着月儿拱了过去,韩江雪在一旁眼疾手快拉住了缰绳,将马拽开了。
    月儿因着害怕而脸色惨白,以前总觉得马儿不似肉食动物,不会轻易咬人,可真的见了才知道,这过分热情和难以控制的性情,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韩江雪近乎是无意识地伸出了左臂,自然而然地将月儿揽在了身后。
    一旁的工作人员赶忙接过缰绳,耐心地为韩江雪和月儿解释道:“这是一匹polo pony,专门为马球运动而培育的马种。身形较小,不像是仪仗马和狩猎马那般高大,性情也温顺。我特地挑选了这匹马,想给少夫人骑。您不必过分紧张,它只是想要和夫人亲近一下。”
    月儿听见“性情温顺”几个字,说什么都不敢信的。她仍旧躲在韩江雪身后,伸出个小脑袋,想要打量,又不敢睁眼看:“它哪里温顺了?它明明想吃了我。”
    工作人员哈哈一笑:“夫人,听说过人吃马,哪里听说过马吃人呢?”
    “吃人”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总听说过马咬人踢人的,月儿仍旧噘着嘴,不肯信他的话。
    工作人员见空口说不通,便唤来其他人员,又放出来几匹马。各个都是身形高大,一身健硕的肌肉,鬃毛飘逸翻飞,乍被放出来,便欢腾地撒欢起来,似能卷起几丈高的尘埃。
    至此,月儿信了,这确实是最好驾驭,性情最为温顺的一匹了。
    有了比较,多少能减轻一点焦虑心,却很难消减恐惧感。
    可转头看着一脸从容的玛丽和庄一梦,月儿又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丢脸。没见识从来都不是懦弱的理由,更何况她此刻需要扮演好“明家大小姐”和“少帅夫人”双重角色。
    哪一样,都不允许她这般无能。
    于是硬着头皮从韩江雪身后走过来,怯生生问道:“我能摸摸它么?”
    工作人员欣喜于月儿的进步,将马牵过来,“当然可以。”
    也不知是马儿感受到了月儿的情绪,还是缰绳在工作人员手里的缘故,这匹马确实变得温顺了许多。
    月儿伸手摸了摸马的头不,它竟然闭上眼,享受得轻微摇晃着头,鬃毛轻轻颤动,竟然像起温顺的小猫来了。
    终于,经过一番波折,每个人选定了自己要骑的马,各自配了一位教习,指导如何骑马。
    月儿乍一上马,马身自然不似汽车那般平稳,晃动让月儿全身紧绷,慌乱之间去按住那教习的肩膀。
    平日里没什么力道的月儿此刻却异常有劲,抓得教习暗哼一声。
    “夫人,您别抓我,抓缰绳。”
    韩江雪听闻,从马上下来,走过去,和教习道:“可不可以两个人骑一匹马?我会骑马,可以带着她。”
    玛丽在一旁起哄:“韩,这里有成百上千的马,足够我们骑的。他们可不按照马的数量收费,省不了钱的。”
    月儿听出了揶揄之意,于是摆了摆手,“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骑你自己的吧。”
    “好,那我就在你们身后,别怕,有事随时都可以叫我。”
    在玛丽无情的嘲笑和起哄过后,大家开始了各自的培训课程。旁人皆是有基础的,最大的难点还在月儿这里。
    不过好在月儿其人,不见得多聪慧,但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便接受了教习所传授的方法,靠改变自身受力点来顺应马的颠簸。
    靠着常年习舞所练就的平衡能力和协调性,月儿用了没多大一会,便能够不再依靠教习独自遛弯了。
    见月儿渐渐适应,庄一梦打马而来,在月儿身侧与之并肩前行。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月儿仍旧专注于骑马,只匀得出一点心绪回答:“是,倒是个有意思的体验。”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克服成见,克服焦虑,克服恐惧,你便能发现一片新天地。你也能发现自己原来的思维过分局限,束缚住了自己。”
    月儿即便心不在焉听着,仍能明白其用意。很显然庄一梦还没死心,想劝说月儿为她拍摄宣传照。
    月儿没有吭声,借着认真骑马的由头回避这个话题。
    庄一梦也怕操之过急,显得意图太过明显,于是转换了个话题:“就像我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也有许多思维定式无法,慢慢打破,才有了今天的庄蝶。”
    生意,是月儿感兴趣的。月儿双腿加紧,稳住身下的马儿,转头看向庄一梦:“庄小姐,您当初怎么想到去做生意的?”
    “原因很多。想要经济独立,不受家人的牵制。不想那么早结婚,有底气反对家里的安排。最重要的,还是兴趣,我确实十分喜欢服装设计,去法国留学,学的也是服装设计专业,所以回国就做了这一行。”
    “兴趣……”月儿低声呢喃,但庄一梦还是听见了。
    “是啊,兴趣。做什么事情若没有一颗热忱之心支撑着,很难去渡过那些难关的。”
    月儿轻叹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有兴趣。”
    “这也没什么。兴趣爱好这个东西,就像是两个人的感情,有轰轰烈烈一见钟情的,也有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时机到了,你就能找到自己的兴趣了。”
    说到这,庄一梦也不免八卦起来:“夫人,很容易看出来您和少帅的感情真的好,能不能讲讲你们两个的罗曼史,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月儿咬着下唇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韩江雪万分依赖,慢慢变成了非他不可的呢?
    她自己都很难说清。
    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进韩江雪的心里的。
    月儿并不惯常将私人感情放诸于旁人面前,无论如何让自己接受新式思维,月儿仍旧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是私密而不可言说的。
    于是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匆忙转换了话题:“庄小姐最开始创业的时候,是怎么解决资金问题的?”
    这是月儿此刻除了项目选择之外,最棘手的问题。
    “很惭愧,用了家里的钱。”
    果不其然,一位家境优渥的大小姐,怎么会为启动资金而发愁呢?看来在这一点上,庄一梦也很难为月儿提供实际经验。
    但很快庄一梦话锋一转:“不过这其中也经历了许多波折,倒真应了那句万事开头难。”
    月儿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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