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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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重,或伤根基。”
    周承毅令人捉拿南安的理由是南安伤及于侧妃,他如此或是不喜有人顺势查到他身上。
    且据南烟所言,他受伤之日离父皇生辰已相隔一月有余,宫宴之上,周时生曾发现他滴酒未沾,想必确实伤的极重。
    周承毅如今膝下六女一子,唯一的儿子今年三岁。男人那处受伤,多少会影响子嗣,若要知晓他是否根基受损,只需查看他唯一的儿子身边的守卫可有异常便知。
    周时生此前借天子威压,顺应天子心意设计逼迫周承毅南下。
    其一为逼迫他名下军队作为此次南伐的第一兵力,待战争持续,忠于他的士兵必定是第一批损伤,会逐渐被消耗掉,以此可削弱周承毅势力。
    其二则是周承毅南下,他在朝堂好有喘息之机。
    届时战争持续,北燕与齐国交战,以他父皇的野心,必定忧心战事只欲国内稳定,多少会不及时刻看守他,他自可暗中行动。
    只如今周承毅伤了根基…恐怕他心中不仅气恨周时生,亦会时刻令他安插在长安城的人暗中偷窥周时生,以防他下手除去他那唯一的儿子。
    周时生缓缓转动着茶杯,心思微转。
    若周承毅再无法有子嗣,周时生看了眼一旁秀美的南烟,想到那夜的情景,下腹微热,这……其实是好事。
    他微微侧开脸去,问道:“周承毅一直在找南安,人未抓到,可是逃出长安城?在外,她可有人接应。”
    “那时我未同她在一处,没亲眼看见她出城,且我与她并不熟悉,不知道可有人接应她。”
    南安的能力不足以让她待在长安城而躲开周承毅的搜查,她如今要么出城逃的远远的,要么待在城内被人护住,或者是…她其实已经死了。
    南烟知道周时生的想法,道:“南安脾性不好,好友不多,再者她为周承毅所喜,平日少与其它男子接触,长安城内应当无人会主动出手相助。”
    “她应当已经不在城内。”
    “事有万一。”
    周时生轻声道:“南烟,事关重大,我需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做准备。”
    “什么准备?”
    朝堂中争权夺利的不过周时生与周承毅两人,南烟从俞宗衍那里知晓,如今朝堂虽党派纷争严重,但大多无二心,皆忠于北燕。
    周时生安静的看着南烟,还有一个人,冯希臣。他亦带皇室血脉,只是天子多年来耻于承认这个儿子。
    南烟与周时生对视,问出心中想法,“若周承毅无法再育,你会杀他唯一的儿子吗?”
    “不会。”
    南烟闻言垂下头去,伸手捏着吃剩的莲子外壳。
    “南烟。”
    这时,周时生缓声补充,“你很聪明,应当知晓若那孩子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下手。”
    南烟叹了口气,捏碎莲子外壳,凑近道:“周时生,虽我已是你未来妻子,但怎么说,你如今也仍在追求我的阶段。你就不知说些好听的话?比如说…什么那是你的侄子,你怎会残忍杀害与你有血亲的三岁孩童呢?”
    她说话时,表情活灵活现,十分有趣,明摆着是在打趣他。
    周时生静了一瞬,抬眼看着南烟,轻声道:“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第83章
    南烟相信周时生不会伤害那个孩子,但她不信这是因着他顾念血亲,毕竟南下那群追杀他的人,显然与周承毅有关。
    “周时生。”
    南烟低声问道:“你南下遇刺一事可有禀报天子?”
    周时生闻言看了南烟一眼,笑了一下,他问:“南烟,你这可是在关心我?”
    南烟瞪了他一眼,周时生这才应道:“此事还在暗中调查阶段。”
    “你过往?”
    南烟迟疑,撑着脑袋发了会呆,她想起一些事情,很久远,约莫是十年前。
    “十年前,先帝时期,你至长安城真的是因为只有太医才能医治你的病吗?此次南下遇刺,天子未曾怀疑周承毅?”
    “十年前我来长安是为避难,当时我母妃离世,我无人护佑,因此冒险来长安城。”
    对于年少的周时生来说,当时的长安城比北昌更安全。
    周时生眼睑微垂,道:“至于父皇心中可有怀疑周承毅这我便不知了。”
    南烟脸拉了下来,“你莫框我,你既求娶我,我们如今便是同一条战线的人,我将南安之事告之你,你亦要将你的事告之我。”
    一入宫门深似海。
    南烟被周时生拉入旋涡之中,有权利知晓这些事。
    周时生微微侧开目光,神色微冷。
    天子子嗣不丰,如南烟所言,周承毅的孩子出事,会怀疑周时生。换言之,若周时生出事,亦会怀疑周承毅。
    那为何这些年,周承毅屡次在暗中敌对周时生,甚至曾给他下毒一事皆未闹大。
    是周时生从未求助天子,还是天子不信周时生所言。
    “南烟,这与往事有关。”
    周时生眉头轻皱,见南烟一脸肃然,不由轻轻一笑,伸手轻柔的抚平南烟眉间纹路,“宫闱中多有旧事,你不知道罢了。”
    一直以来皆传周时生乃天子最爱的幼子,这份爱因何而起又有多爱?
    周时生只简单道:“父皇因对我母妃有愧,因此年少时方才偏袒我半分。只因旧日之事,我说的话他却是不曾相信的。”
    “他不信你说的话?”
    南烟脑中有一根弦突然绷紧了,天子不信周时生的话。这只能说幼时周时生或曾欺瞒天子而被发现。因此天子心中对周时生多有嫌隙,但又因对周时生母妃有愧,因此少时才会偏袒他。
    放在民间,父亲偏袒孩子,但不代表大人相信小孩说的话。而在皇室,父子之间的信任尤为重要,轻易消耗不得。
    且少时周时生势力极弱,若主动向天子状告周承毅而未发现证据,甚至被当时年长的周承毅倒打一耙,天子虽不会惩处周时生但心中必定再不信他。
    周承毅势力壮大,且多年来愈发嚣张,因此行事无度,从暗中施毒手到如今的派人明面刺杀。加之天子不满,本欲对这长子施压,周时生才会趁此时机出手对付周承毅。
    南烟见周时生不欲提及旧事,便也未再多问,谁都有不欲宣之于口的事情。
    再则,她也怕若周时生什么都告知她,那般,她要如何是好?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她同周时生…还是慢慢来吧?
    周时生此时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打开递给南烟,南烟伸手接过,见里面写着‘炳南烟’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个炳南烟是新编造的身份,生于南方村落,父母早逝,于年前投奔赵阿婆一家……
    “周时生。”
    南烟抿唇,面色不愉,她捏着那本册子在手中拍了拍,抱怨道:“你何必将赵阿婆一家扯进来?。”
    “怕甚?”
    周时生喝了一口茶,复又用那种掌控一切的目光打量南烟,“到了如今地步,何须怕这些?”
    “你若真不想连累赵阿婆一家,便将这本册子背熟,日后有人相询,你才不至于出乱。”
    见南烟似未将此放在心上,周时生提点道:“最好今日便能将这些记熟,皇祖母对你甚感兴趣,或许近来会宣你入宫觐见,到时候莫要问起时出了岔子。”
    即便有事也待成婚后罢!周时生心中暗想。
    提及太后,南烟将册子放下,一脸苦相,“我此前托李常洛转达你的事情,你办妥了吗?”
    “已办妥,近来不会再有宫人来烦你。”
    南烟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打开册子细看,发现这个‘炳南烟’如今年岁十八,生辰年份比真实的她晚了五年,但月份及日期却是未变。
    想到前些日来相府向南烟提亲的男子,南烟唤回出神的周时生,散漫的打趣道:“周时生,你可有拿我的生辰八字与你的算上一算啊。”
    “算了。”
    周时生低道,眼中带了丝丝笑意。
    南烟知道皇室婚嫁必定极重八字,天子赐婚之前,应当已着礼部之人合过两人八字,结果必定是好的,天子才会颁布圣旨赐婚。
    南烟指着这本册子道:“这生辰可不对啊。”
    “即便是你真实生辰与我八字也是相合的。”
    周时生一本正经的答道,语气听着却不甚在意。
    南烟亦不在意这些,方才只是起了念头打趣罢了,但知晓两人八字相合,心中大抵还是舒坦些。
    这般,南烟无话再与周时生说,周时生却是依旧赖着不走,见南烟看那本册子看的甚是专注,便抽空考问南烟。
    那本册子的相关信息,他早已烂熟于心,于是张口便来,南烟记性不差,不紧不慢的一一应对。
    他抽查完南烟,南烟亦问了他很多关于太后习性的事情,两人一问一答,倒比之前见面时和谐许多。
    石桌前
    席秀轻轻翻着话本子,她正看的这本乃是一无名氏所写。讲的是江湖轶事,内容跌宕起伏、其中人物侠肝义胆有、逐利者有。本是十分有趣,奈何跟前站着一尊木讷佛像,席秀无论如何都不能真的看进书里去。
    席秀轻叹一声,无奈的抬头看着跟前一脸死板的李常洛道:“南烟令我在此处歇着,我便不会去打扰她二人,你何必时刻看着我呢?”
    从那夜偷听墙角一事发生,周时生看席秀这人便不大顺眼了,因此她才得了这等待遇。且遵命行事之人是李常洛,这人一根筋,不知变通。
    周时生如何,席秀暂时不知。但南烟却非那白日宣yin之人啊!且他二人方才是朝后院去,并非去往厢房,应当是在坦坦荡荡的谈事。
    席秀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劝道:“如今天气仍旧燥热,你暂无事可做,不妨去屋中稍歇片刻?且你时刻紧绷着精神,难免会疲惫。”
    她只道李常洛这人是因着心中有事,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因此脸上才会无多余的表情。
    李常洛闻言用那双死鱼眼睛看了眼席秀,摇头道:“我不累,不必回房歇息。”
    那你也不要一直干站着啊!站着干甚,替我挡太阳啊?
    席秀嘴角抽动了几下,换了幅热情欢喜的表情,招呼李常洛坐下,“唉,你既无事那不若坐下同我一道看话本。”
    她随意挑了一本彩色封面的话本交给李常洛,“来,无聊,看着解乏。”
    李常洛低头看着封面上‘绣榻野史’四字,神色不变。
    南烟与周时生还有小灰回来时,远远见着这二人相对而坐,手中皆捧着一本话本在看,眉目专注,十分认真。
    李常洛仍旧一脸呆板,他对面的席秀面上表情则要丰富许多。时而皱眉感叹,时而唏嘘不已,时而捧腹大笑。
    李常洛赶在席秀前发现南烟与周时生身影,他放下话本,躬身侧立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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