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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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是想告诉你,做事莫要瞻前顾后,若当时阿娘犹豫,说不得,现在还在哪家后宅里鸡零狗碎地过日子,处理一堆庶子庶女呢!”
    王氏拿了秀棚子:
    “看准了,便下手,这世上,生了一双好眼睛的姑娘海了去了!”
    “崔望只欢喜我。”
    郑菀皱了皱鼻子,“他若欢喜旁人,我便不欢喜他了。”
    王氏拿另一只手点她:
    “说你是孩子你还不信,这世上的感情,哪有收发如心的?不然哪还有那许多缠缠绵绵流传千古的故事?”
    “你不过见人家一面……便帮他说话。”
    “不是阿娘帮他说话。菀菀,阿娘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人的感情,再深再切,也有耗尽的一日,若你继续扭捏着,哪一日将人的耐心热情耗尽了,便没处哭去了。”
    “不,”郑菀不忿道,“阿娘你分明是见色起意!”
    王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嘴道:
    “翩翩玉郎君,哪个不欢喜?你还别说,这崔家后生,就是俊!比当年他那名满大梁的阿耶崔玉郎,都要俊上许多!”
    “阿娘!”
    “嘘,这话得瞒着你阿耶。他还当自己是阿娘我见过最俊的呢。”
    郑莞认真的想了下阿耶的脸,清癯俊朗,若要说——
    便在这时,耳边突传来一声:
    “你之前说,我是世间最最好看的,可也是哄我?”
    ……崔、望。
    化元为声,传音入密。
    郑莞整个人都呆了。
    第151章 上门(二)
    小书房。
    郑斋斟酌了又斟酌,才小心翼翼地将黑棋落到了棋盘里:
    “仙士,该你了。”
    他没想到,以他当年横扫整个大梁上京的棋力,隐隐有大梁“国手”的称号,竟然奈何不了一个才有他一半岁寿的后辈——
    或者说,还多有不及。
    起码,在他冥思苦想、慎之又慎地下了一子后,对面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又落了一子,而这子如神来一笔,恰到好处地封死了他所有的后路。
    而在等他好不容易将棋盘重新盘活时,对面又是一子,轻而易举地占上了上风——这让郑斋有些恼羞成怒,心想:
    此子太过争强好胜,不宜容人。菀菀若与他在一块,怕是要受委屈。
    可这盘眼看便要兵败如山倒的棋,竟然磕磕绊绊地下了半日,从旭日东升,下到日上中天还未完。
    而郑斋也从一开始的恼怒,到后来转换为欣赏。
    以棋观人,急功近利者易失半城,可崔家这小子,始终不疾不徐,智珠在握。
    不爱示人以弱,胸中自有傲气,性子虽冷情了点,对他却还算尊重规矩,从原来放水放得生涩,到后来几乎浑然天成:若非一开始有脉络可寻,他险些还看不出。
    “罢了,今日便到这儿吧。”
    郑斋将面前下得“一团和气”的棋盘推了。
    走到书桌前,亲自为崔望点了杯功夫茶。
    这功夫茶,在凡间界世家里,几乎是人人必修的功课。点一杯茶,从焚香、盥手,到选茶、取水,都有讲究。
    熬煮的第一杯倒了,第二杯,才开始正式点茶。
    郑斋点了杯“龙游九天”——
    大梁首辅的功夫茶,在世家公子哥儿里面,亦是第一流的。
    他推了过去:
    “尝尝看。”
    在点茶的时间里,郑斋的心,变得格外静。
    他看着崔望,这位长得一点儿都挑不出错的俊俏后生拈起瓷盏轻轻抿了一口:
    “伯父这茶,点得极好。”
    至于滋味,他未品评。
    “是么?”郑斋立时便眉飞色舞起来,“当年我为了追夫人,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这点茶生生学了一年,坚持到现在,才有这本事。”
    荥阳郑氏,比起旧时的王谢两家,论世家底蕴还差上那么一些。
    越是世家,便越讲究这些外在的功夫。
    崔望不懂他意,只顺着附和了两句。
    “话说起来,菀菀与我夫人极像。”
    郑斋叹道,“看着软和,却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很难焐的热。”
    崔望并未立刻作答。
    他看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下,院中年轻女子正飞扬着一张笑脸,与旁边人说道,她眉目弯弯,看上去快活极了。
    也软和极了——
    让人完全想不到,包裹在软糯甜蜜下生冷的刺。
    崔望颔首:
    “是。”
    “当年……”
    郑斋也看向窗外,透过悠悠岁月,他好似重新看见了花厅外倔强站着的小少年。
    卷了边的青色棉袍,看得出已经极力保持干净了,可短了一截的裤腿和束发的灰色布条、无不显示出主人的窘迫。
    小少年安安静静地沾着,他头脸洗得干干净净,约莫是许久未好吃好睡,脸蜡黄干瘦,不算好看、
    “那时我想,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凭什么娶我捧在掌心、爱若明珠的女儿呢?”郑斋道,“就凭一个玉佩?还是两位老父亲的口头承诺?”
    崔望不意他会提及旧事,一愣:
    “那时,伯父在里面?”
    “在。”
    郑斋老实承认,“我当时便在花厅里看着仙士,仔仔细细地端详,却越端详越生气——最后,便指示管家,将仙士‘请’了出去。”
    崔望不置可否。
    “仙士——”郑斋突地站起,双手合十,俯身长揖不起,“过去种种,俱是我郑斋对不住仙士——”
    “——伯父这是作甚?”
    崔望旋身避开,拂袖以元力阻了郑斋。
    “我当年气盛,做过许多错事,最错一道,便应在仙士身上,后来却悔之晚矣。”
    仁德取下,莫欺少年穷,那时,他年轻气盛,还不屑懂。
    崔望直挺挺地站着。
    他并不十分愿意回想过去,因为过去总因力量弱小,与那些无能为力联结在一起。
    “我家菀菀那时不过十岁,骄骄之气未褪,才没轻没重地打了仙士一顿。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我持身不正,并未教好她,”郑斋又深深作下揖去,“我郑斋在此,对仙士赔礼!任打任罚,全在仙士!”
    眼前人,已不再年轻。
    即使服食过极品养颜丹,也挽留不回已经逝去的青春,两鬓夹杂着灰白,头顶一撮白发被他细致地梳入冠里。
    他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对着一位年纪尚且不到他一半的年轻人——
    崔望看着一位父亲的拳拳之心,喉头动了动:
    “伯父不必担忧。我能来此,便代表,过去种种,早已不在意。”
    郑斋似舒了口气。
    他直起身:
    “我家菀菀,还是孩子心性,脾气是又倔又臭,从小到大也没变过,可我看得出,菀菀她心里有你。”
    崔望征愣在原地。
    郑菀便似飘忽的云,一忽儿这,一忽儿那,时好时坏、时近时远,叫他捉摸不透。
    他想过她心里有他,可未想过,出自她阿耶的证实,竟叫他这般澎湃。
    “菀菀她……”
    崔望声音沙哑,“她心里果真有我?”
    “自然。”
    郑斋理所当然道,“菀菀这孩子,霸道又任性,可对着外人,从来都遮着掩着敷衍着,唯独对她圈在里边的人,才会展露她的坏脾气。她平时对仙士你,怕是不大客气。”
    崔望颔首,双眼难得弯了弯:
    “确实不大客气。”
    “还十分苛刻。”
    崔望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不算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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