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立于风雪中，身形挺拔，面带极淡的微笑，似觉有趣，有好似在嘲笑。
    “区区残魂，安敢放肆！”
    方运一句话如石破天惊，把所有人吓得心脏狂跳。
    众多冰族与妖蛮惊骇地看着方运，即便双方敌对，他们心中也升起一丝景仰之情，此等人物，必将立于万界之巅。
    冰族大妖王们很快欣喜若狂。
    冰瀚王大骂道：“卑微的人族，闭上你的臭嘴，还不快跪下！”
    哪知方运看着“萧叶天”，道：“冰帝，你们冰界古妖的冰奴比你还放肆！”
    众人还在揣度“冰奴”二字，冰帝缓缓看向冰瀚王，双目之中有寒意，眨了一下眼，又看向方运。
    冰瀚王的身躯突然从下而上开始冰化，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我……”
    冰瀚王话未说完，全身化冰，停滞一息后，身体炸裂，化为无数冰粉散落。
    众人噤若寒蝉，无法理解冰帝为何要杀冰族的大妖王，也无法理解冰帝前面还与方运敌对，现在竟然帮助方运，那可是大妖王，即便在古妖时代，也是一族中坚。
    少数人隐约明白“冰奴”的意思。
    方运轻轻一笑，道：“不错，你虽然不断沉睡苏醒，对世事变迁不甚了解，但古妖的规矩还是懂的。”
    “区区负岳妖王，出口不逊，你说本圣当如何惩戒？”冰帝一开口，便是风起云涌，千里寒流齐聚，所有人都感到彻骨的寒意在体内回荡。
    “尊敬的冰帝殿下，你似乎忘记一件事，你只是冰帝遗留的残余力量，是为了弥补他的错误……我便不当众说出。而我……”
    方运突然闭嘴，身后浮现一座半透明的巨山，覆盖十寒古地，冲破云霄，山上高悬一星，山壁如镜，上有负岳神像，力压万界。
    “见礼！”方运一声轻喝，星辰之山上的负岳之星直连众星之巅，微微一转，银光扫过冰帝宫前。
    噗噗噗噗……
    一声声血肉炸裂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头又一头冰族死亡，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妖民，还有大妖王，毫无规律。
    数息间十余万冰族化为肉浆，冻在地上。
    每个冰族的血脉中本能升起一种力量，让他们清晰地意识到，现在所有敌视方运的冰族，必须死！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律法，而是天地间亘古长存的秩序，不容更改。
    大量冰族跪地磕头，收敛对方运的敌意。
    冰帝那如万载寒冰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难以置信地望着方运身后的星辰之山。
    这是完整传承的表现，即便不成圣，也位同半圣。
    冰帝当年乃是大圣，自然高于半圣，可现在大圣区区残魂根本无法唤出星辰之山，更不可能跟真正的古妖半圣相提并论。
    冰帝死死咬着牙，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微微低下头。
    “见过负岳族友。”
    轰！轰！轰！
    冰宫山外，百山炸裂，冰雪冲天，皆是冰帝之怒。
    与此同时，每个人都仿佛听到冰帝的声音中透着另一个声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已成冰帝，为何还要对方运低头……”
    方运拿出官印，看了看时间，道：“我在十寒古地停留的时间太长，现在要回返人族，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星辰之山屹立大地，巍峨高耸，仿佛镇压一界。
    “你走不了。”冰帝冰冷地道。
    “怎么，冰帝这是想违背古妖祖训？不怕从众星之巅除名、不怕血脉尽断吗？”方运厉声道。
    冰帝神色不变，缓缓道：“十寒古地众敌环伺，已然陷入危机之中，这一次，是复活妹妹唯一的机会。即便我冰帝一脉从众星之巅除名，即便后裔族人血脉之力消散，也在所不惜。”
    “我低估了你的决心和牺牲。”方运微微皱眉。
    其实经历镇魂回廊和冰宫山刻痕传承后，方运便猜到七七八八。
    “现在你可以重新审视本圣决心。”冰帝道。
    方运沉思数息，道：“在我负岳一族的传承中，你与雪女兄妹双圣大战妖界众圣而死。在遇到镇魂回廊后，我本以为里面是妖祖镇压的凶物，但后来仔细商量，怀疑里面并非是镇魂，而是养魂。在获得冰宫山刻痕传承后，我才知晓，当年为了让你逃离，雪女断后，被困一地。数日后你回返，但雪女已成残魂，于是你在霜界的基础上，利用祖帝屠庭的建筑稍加改进，妄图以霜界之力复活雪女。可惜，霜界遭遇妖蛮突袭，被打得四分五裂，你本尊战死，临死前把十寒古地送走，并以残魂主持此处古地，为雪女复活。我说的可对。”
    “大体如此。”
    第1915章 蛟圣驾到
    方运轻叹一声，看了看天地四方，道：“残魂终究是残魂，无法一直清醒，为了节省力量，你大部分时间只能沉睡，每隔数百年苏醒一次。所谓的古地生灭，根本就是你为了延续你与雪女的残魂而进行的生命收割，杀光九成的古地生灵，吸收他们的生命，维持镇魂回廊。”
    “不错。”冰帝毫无顾忌承认。
    在场的各族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古地生灭的真相竟然会如此。
    “所谓的十寒帝冠，本质上是承载你神念之物。你神念附着其上，只要寒君佩戴，你的神念就会记录发生的一切。每次临近古地生灭，你就会苏醒，然后获取这些年神念积累的记忆。不过，你力量有限，又怕其余各族众圣发觉，对寒君最多只是影响而不是控制。不过……当你这次醒来，得知我有雾蝶后，便先暗中影响颜家的第九寒君，让他想尽办法请我来十寒古地助阵，之后见我之时，忍不住想看看雾蝶或者说……强抢，只不过被我拒绝。”
    冰帝点点头。
    颜家众人一愣，随后众多人脸上浮现羞恼之色，没想到颜家竟然出了叛徒。
    但是，第九寒君已经死于冰帝宫中。
    “老夫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众圣！”颜宁逍说完伸手拍向自己额头。
    “暂且住手！”方运一声令下，强大的力量笼罩颜宁逍，甚至引动十寒古地的天地之力。
    颜宁逍放下手，低着头，沉默着。
    所有颜家人羞愧低下头，这必然成为颜家人的污点。
    方运面露不悦之色，道：“圣人的教诲都扔到狗肚子里了？此事因冰帝而起，与你颜家并无关系，任何人族担任寒君，都会成为冰帝的棋子。与其自怨自艾，不如与我一同共抗首恶！”
    一众颜家人立刻精神大振，怒视冰帝，只要有机会，每个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手。
    方运看着冰帝，问：“你此次醒来，依然能够控制十寒古地，为何不立即夺我雾蝶？夺走雾蝶，送我会圣元大陆，只要不杀我，众圣也不便出手。”
    冰帝冷哼一声，道：“你莫要装糊涂，你来之前必然已经知会同族，让一尊负岳前来夺取我父屠庭的力量，以监天律令布下大阵。表面是为保护十寒古地，实则是在警告我，也是在保护你。”
    方运神色不变，心中却疑虑丛生，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能猜测是那头负岳路过此地，随手而为，并非有心出手。
    “冰帝宫原本是祖帝屠庭所建，你为何不在里面动手。”方运道。
    冰帝冷声道：“古地生灭未完成，寄存的力量本来就被那头负岳抽走，我只能利用冰帝侍卫攻击你，不过最终失败。你进入摩天崖后，我本想再次出手，谁知你竟然借用我父屠庭的力量夺真龙之魂！你应该比我清楚夺真龙之魂需要多少力量！此番古地生灭积蓄的力量，有一半被你夺走！”
    方运心中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为三谷连战的人族复仇，却误打误撞夺取冰帝积蓄的力量，逼得冰帝无法动手。
    在场的其余人全都惊骇地看着方运，万万想不到方运竟然能夺真龙之魂，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不知如何收场。
    方运却并不在意，道：“现在古地生灭结束，你力量处于巅峰，便想杀我？我才刚刚走出冰帝宫，你未免太心急了。”
    “不急不行。你不仅获古妖传承，又与龙族关系密切。龙族正派人前来，虽然我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星火浑天鉴我还是认得。”冰帝道。
    人族听后大喜，没想到方运竟然还有援军。
    方运继续不动声色，心中却反复思索，最终想起洞庭蛟王说过蛟圣从南海龙宫借了一件宝物，然后遨游星空，现在想来，蛟圣借的定然是南海龙宫的星火浑天鉴！
    方运再一次哭笑不得，之前姬青杨说有两种圣位力量针对自己，当时已经猜到一种是冰帝，万万没想到第二种力量源自是蛟圣。既然冰帝已经看到星火浑天鉴，那说明蛟圣已经临近十寒古地。
    十寒古地本就不是完整的一界，而现在冰帝力量有限，蛟圣一旦抵达十寒古地，必然会成为此地之主，无人能敌。
    方运缓缓道：“既然你知龙族援军抵达，为何还不让我返回圣元大陆？”
    冰帝冷冷地道：“龙族半圣一旦抵达，十寒古地将必然会成为你们囊中之物，我若不最后一拼，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我已经下定决心，先夺你雾蝶，让我妹妹的残魂寄托其上，然后将雾蝶送走。接下来，我便让那头龙族与古地所有人给我陪葬！”
    各族大惊，没想到冰帝竟然要同归于尽。
    古地生灭刚刚结束，人族根本无法连通圣院，在冰帝的力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方运身上。
    方运看到那无数殷切的目光，心中无奈，若是那些人知道来的是蛟圣，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突然，方运心中一动，想起古妖传承中的寄托魂魄之法，立刻安定下来。
    就在此时，一声天外之音如雷霆扫过。
    “方运，你的死期到了！”
    恐怖的声音在所有人耳中炸响，一些人甚至被生生震晕。
    “是蛟圣的声音！”一个老翰林失声喊出。
    众多人族如被冷水浇头，呆若木鸡，人尽皆知方运与蛟圣是死敌，蛟圣若是抵达此处，方运必死无疑，这里的所有人也无法逃离。
    冰帝看着方运，用诧异的语气道：“原来如此，用星火浑天鉴的竟然是蛟圣，他来这里不是帮你，而是杀你！”
    “怎么，你就不怕我说服他，先杀你吗？”方运问。
    “本圣也是这么想的。”冰帝道。
    颜宁逍怒道：“冰帝，你马上放了我们，让我们连通圣院，即刻返回圣元大陆，否则的话，众圣绝不会放过你们兄妹！”
    “那是以后的事了，不对……”冰帝突然抬头望天，寒冰面容上出现轻微的扭曲。
    方运抬头望天，就见十寒古地的万里乌云排空，霜雪具散，三颗黄澄澄的大日高悬太空。
    寻常人看不到，但方运可以看到，在极遥远的地方，有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在急速飞来。
    第1916章 大屠戮斧
    方运一眼认出那是星火浑天鉴。
    随后，一头庞大的青色蛟龙从星火浑天鉴上空探出，越来越大，最后体长超过百里，如同一座高山屹立在星空。
    蛟圣圣体。
    现在几乎所有读书人和妖蛮都能看到。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