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
    方运想让他们不用那般用力，但想了想，没有阻止。
    方运能体会到那些人的心情，于是面带温和的笑容，用澄净的目光扫视那些人，并拱手致谢。
    那些人看着方运，目光无比坚毅，仿佛在说，他们能做的不多，永远也达不到虚圣的高度，但是，哪怕撕裂喉咙，也要让人知道，今天是方运大喜的日子，今天他们很高兴，今天，普天同庆！
    第1325章 景国贺喜，嘉国戴孝
    一路上，方运的官印不断收到传书，但方运没有打开，准备大婚结束再说。
    方运身后除了皇室派遣的礼官侍卫，还有大量的方家人以及好友，尤其是圣墟友人，全部都跟在后面，正商量着损招坏招闹洞房，商量到最后，发现方运地位太高，万一闹洞房失了分寸，必然会被礼殿的那帮老家伙斥责惩罚，不如放弃。
    从济县来的方家人格外高兴，满面红光，有几位族老牙都掉光了，可不停地说着“光宗耀祖”，老脸笑成一朵花。
    方运身为新郎官，一直骑着龙马，而敖煌就在半空，显现龙王真身，体长二十余丈，让迎亲车队更显威势。
    抵达玄武大道，再走一段距离就到皇宫门口，方运面色出现细微的变化，随后侧耳倾听，露出疑惑之色，很快恢复正常，没有太过在意。
    在方运数丈之后，方运的圣墟好友们聚在一起，脸上依旧面带笑意，但眼中时不时泛着几点寒光，而且他们除了在一开始低声说了几句，全都开始暗中传音。
    “雷家人好大的胆子！”
    “家主雷傲认罪自杀也就罢了，雷家竟然在这个时候设下灵堂，并逼迫嘉国国君下圣旨要今日全国戴孝，谁敢为方运庆祝，哪怕是放鞭炮、挂红灯笼或贴喜联，都要按照大不敬之罪严惩！虽说虚圣家族的家主去世，雷家有权这样做，但今日是方运大喜之日，如此做实在太无耻！”
    “简直不要脸至极，此事断不能让方运知晓，等过了今天，明日再告诉他。”
    “该死！雷家人已经在论榜发布雷傲身死今日举行葬礼的消息，方运今天只要看论榜，必然会知晓此事。”
    “雷家简直令人作呕！”
    “雷家已经选出新任家主，就是那个娶了西海龙宫公主的雷重漠，他会亲自主持雷傲的葬礼。据说，在方运大婚之日举办葬礼，就是这个雷重漠的主意！”
    “为了给方运添堵，他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对了，我还听说，他们已经查到，雷家一位大儒的忌日与方运的生日在同一天，以后只要方运过生日，他们就祭拜那位雷家大儒。这也是那个雷重漠出的主意！真是太恶毒了，这几乎等于在诅咒方运去死。”
    “但我们偏偏拿他们雷家毫无办法，他们没有违反任何礼法。”
    “这个雷重漠，果然恶毒！怪不得能在龙族战界修炼，据说连镇海龙王都称赞他，说十年后，他自己都未必是雷重漠的对手。雷重漠如果不升大儒，必然会成为下一代四大才子之首！”
    “现在已经过了正月，人族就要评选新一代的四大才子！雷重漠这么做，如何配当四大才子！”
    “四大才子虽涉及品行，但雷重漠如此做，算不上德行有亏，评选之时，没办法把这件事算上。如果不出意外，雷家人会全力把雷重漠扶上四大才子宝座，为雷家争光。雷家对他的看重，仅次于雷家那位文宗。”
    “我们如何反击？”
    “除了去论榜指责，还能如何？此次雷家的手段虽然下作，但也算得上高明，家主身死，谁能阻止他们祭奠？”
    “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雷家如此，是要遭报应的！与方运有仇的家族也不算少，但卑劣到这种地步，只有雷家！”
    “这个雷重漠，主修兵家，辅修杂家，手段极为了得，有他当家主，方运在成大儒前，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我家里的一位大儒说，雷重漠如此，除了为雷家复仇，也是在激怒方运。”
    “哦？为何如此说？”
    “方运正式在圣院修习，实力必然会暴增，尤其是他竟然能破坏磨砺剑壁，那是何等可怕。接下来，方运要去其他圣地，为了避免他成长过快，所以要在这时候激怒他，让他难以静下心神。除此之外，过几天就是跃龙门的大日子，只要方运心绪不定，跃龙门的过程中必然失误。而跃龙门，不止是方运与雷重漠之争，也是四海龙族之争，甚至会有万界其他种族加入，包括古妖！”
    “古妖与龙族为敌，为何能跃龙门？”
    “我们孔家人倒是知道这件事，据说当年龙族与古妖大战，一支龙族不敌，眼看就要被灭族，古妖一位祖帝突然停手，说他可以放了那支龙族，但前提是那支龙族使用龙族秘法，允许部分众星之巅的古妖进入龙门。最后，那支龙族的大圣答应，安全逃亡，随后那尊龙族大圣自杀以谢龙界。”
    “龙族竟然也有贪生怕死的？”
    “嘿嘿，你们猜猜，那位大圣的后代怎么样了？”
    “如何了？”
    “那位龙族大圣的后代，如今执掌西海龙宫。”
    “原来如此……”
    “总之，等明日咱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方运，让他千万不要被雷重漠激怒。”
    “不好说啊，你结婚的当天，邻居家摆灵堂设葬礼，满地白纸钱，哀乐阵阵，你能忍得住？”
    “我忍不了！”
    “所以啊，让方运保持平静太难了！万一他做出过分的举动，被雷家找到把柄，反而不妙。”
    “不，方运虽然会被激怒，但绝不会授人以柄。我敢说，雷家此举，会成为祸根！原本方运恐怕只是想惩罚雷家少数人，现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被雷家如此侮辱诅咒，他必然会恨上整个雷家！一旦方运封圣，雷家必然大祸临头！”
    “未必啊，雷家有传说中的雷祖，又有其他三海龙宫鼎立支持，半圣全力出手，都动不得雷家。”
    “唉……我相信方运会有办法的，不能让雷家骑在头上……”
    “不得说这种话，万一明天说漏嘴刺激到方运，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皇宫门口了，就当不知道此事，一起高高兴兴过完今天。”
    “对！”
    圣墟友人们停止暗中传音，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开始说说笑笑。
    很快说到年轻的颜域空，各种调笑，素来淡泊的颜域空也红了脸，颜域空实在顶不住，又把话题往方运身上引，成功解围。
    抵达皇宫门口，方运翻身下马。
    就见皇宫正门两侧站立着人族各地的来宾，仅仅身穿紫袍的大儒就超过五十位！
    放眼望去，青衣大学士超过两百位，而白衣翰林和进士多不胜数。
    第1326章 拜堂成亲
    除了大儒，还有东海、南海和北海龙宫的代表，其中东海龙族的龙最多，足足有十多条，在半空飞舞，声势骇人。
    南海与北海各有一头大龙王与两头龙王，规规矩矩，并不冷漠，也并不热情。
    西海龙族只送了贺礼，并没有龙赴宴。
    “恭喜方虚圣缔结良缘！”
    “祝贺方虚圣鸾凤和鸣……”
    “恭喜方阁老……”
    数不清的人一同祝贺，如声浪扑面而来。
    方运笑着拱手回礼，目光掠过许多人的眼睛，这是一种交流的手段，会让人感到被人重视。
    方运面带微笑向皇宫内走去，但一颗心却沉下去。
    一些人的眼神不对。
    那些和自己交好的人，目光里有的遗憾，有的无奈，而属于左相一党的人，目光里却有些幸灾乐祸，许多人都在掩饰，但有几个人毫不掩饰。
    柳山并没有在列，称病在家。
    方运依旧面带微笑，深吸一口气，很快想通，自己一封加急传书都没有收到，说明这些人知道的事要么不重要，要么不适合现在告诉自己，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意，一切等婚后再说。
    随后，方运淡然一笑，一切的烦恼和疑虑全都消散。
    “无论何事，皆不能乱我心！”
    方运心中大定，文胆剔透，稳步向前走。
    方运进入皇宫正门后，方运的亲友随之进入，接着是文位较高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有的是自己前来，有的是代表家族前来。
    之后，便是景国一些有地位的人，皆可进入皇宫赴宴。
    玄武大道的两万张桌子周围已经坐满人，还有更多的人站立着。
    全京城的人几乎都在聚集在皇宫附近，甚至还有全国各地的人，这些人都是在多日前赶路，只为亲历方运大喜之日。
    人族各地的婚礼风俗不同，虽说儒家重礼，但随着社会变迁，许多礼仪一直在变化。
    从两界山大战那些年开始，墨家以备战为由，开始宣传墨子的“节用”“节葬”等理念，获得许多人的支持，哪怕是礼殿都不得不着手改变一些礼仪，约束铺张浪费。
    方运身为虚圣，婚礼本应该按照国君的标准举行，但方运本身就不喜浪费，也不喜繁文缛节，亲自取消了一些陈规陋习，然后上报礼殿。
    方运是虚圣，是一殿阁老，他的婚礼在礼殿管辖范围内。
    其中一些过程有些过于简单，礼殿不想开这种口子，不仅仅涉及到礼仪，更关乎礼殿的权柄。
    不过方运现在如日中天，又是血芒之主，礼殿再古板，也不至于蠢到给方运婚礼添堵，所以在一些地方写了建议后，通过了方运的婚礼流程，而方运也投桃报李，根据礼殿的建议做出更改。
    方运进入皇宫，做足礼仪后，找到凤冠霞帔且盖着盖头的杨玉环，拉着她的手，缓缓走到奉天殿门口。
    圣元大陆此时还没有拜天地，但有相似的习俗，那便是拜圣和拜父母，不过方运与杨玉环都是父母双亡，原本只拜众圣，但方运却加上拜天地与夫妻对拜，得到礼殿肯定。
    于是，圣元大陆第一次出现了完整的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二拜众圣，三拜父母，夫妻对拜。
    礼殿和皇室的礼官对于“夫妻对拜”颇为抗拒，但方运一再坚持，甚至说别的可以商量，但夫妻对拜这个过程绝不改变。
    皇宫内的读书人看到两个新人的婚礼竟然如此特别，都在心中暗暗记下，以后让自己的儿孙也用这种方式举行婚礼，拜堂成亲。
    在场的女眷看着杨玉环，眼中全都充满羡慕之色，堂堂虚圣和血芒之主竟然在如此多人前与她对拜，这种感情和敬重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任何男人。
    拜堂完毕，鼓乐齐鸣，《关雎》《桃夭》《击鼓》《硕人》和《女曰鸡鸣》等等根据《诗经》名篇改编的乐曲陆续响起。
    拜堂之后，方运掀开杨玉环的盖头，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庞，只是新娘子的眼中噙着泪花。
    全场欢呼，之后便是全城欢呼。
    新娘子露面，之后便是人族最具有代表性的场面，宴席开始。
    婚丧嫁娶，人族的众多礼节归根结底，总会跟两个字发生联系。
    吃，喝。
    方运与杨玉环坐在奉天殿门前高台的圆桌前，面向前方所有人。
    这个时候，无论是国君还是太后，无论是大儒还是世家家主，都只能坐在高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