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臂从上官郑航手里抽出来，踮了踮脚。“要是你不这么残忍，弄我的双脚，我能疼么？疼也不关你的事，又不疼在你身上，带我去见秦立，五分钟之内要见到他。”
    上官郑航看着她，轻轻笑了一声。
    他走在前，她走在后。
    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进一尘不染的走廊。四下都是白色的玻璃，瓷砖，都是山茶花的香味。
    “看在她是冷家的后人，龍门里边的人，索性帮她一把，杀了她父亲。之后就放养，也没管过她。她加入冥王战队，我也不干涉。不过，只怪冥王战队的人往死路上走，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冷月在那个战队里，刚好不用我多费心，她反间就能一举陨灭冥王战队。”
    余生跟在他身后，用着轻快的语调，将狠厉的眼色隐藏在纯净眼眸之下。“所以余嗣久倒还没这个本事差遣你口里的那个冷月，也没这个本事陨灭冥王战队咯？”
    “可以这么说。”
    余生看着眼前几步外男人的背影。
    无论是上官霆，余嗣久还是冷月，他们不过都是上官郑航的棋子，杀手，和替死鬼。
    走完走廊，拐入另一条路。
    处处都是茶花香。
    余生脚踝有一圈血线，走起路来还有点点疼，像个小跛子。“你一个大男人，喜欢山茶花香？大多只有女孩子喜欢，男人喜欢，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有一个徒弟，她是女孩子。她闻不惯我实验室，医药房的消毒水味，她喜欢山茶花。”
    第1056章
    余生“哦”了一句，权当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安静，窗台洁净得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她自顾自地找话题，现在他不能让她死，否则也不会送粥。既然不会死，那她就多作一会儿。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上官郑航还不许她死，他就得受着她的言行。
    她不懂做实验。
    但既然他说，她饿了会让身体有影响，影响血液中的因素。
    那他便绝对不会对她用刑，把她打一顿，更加会影响血液中的因素。说不定伤口裂开，血液里进入细菌什么的，影响实验。
    余生“哎哟”喊了一声，“脚疼，你走慢点。六七十岁了，比我老将近五十岁，腿脚这么好的？”
    上官郑航停下脚，余生便快走了两步走到他身侧，将胳膊摊平，“你扶着我呗，两只脚都疼。万一你没把我脚踝伤口处理好，我一走路开裂了，灰尘细菌进入伤口，随着血液流动，到时候影响你实验啊。”
    也不顾他没有答应，余生就将胳膊摊平在他手上。
    宛如出行的妃子，将手放在一旁的小太监手里似的。
    上官郑航偏过头，正好看见她水灵灵的眼睛，嘴角扬着点点笑意看着他。
    于是便让她放着，也扶着她往前走。
    他觉得这真的要不得，只要看一看她的眼睛，他就能想起往昔她看着他时的模样，好似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一颗心，怎么也冷不下去，硬不起来。
    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余生影响。
    但又不舍得不去看，毕竟太像了，这么多年来，如此相像的神韵，这是第一个。
    又听见女孩喋喋不休说：“你以前是不是喜欢你徒弟啊？一般一个大男人能大方迁就一个女人，尤其是将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方方面面迁就一个女人，多半是心里被这个女人填满了。”
    “二十出头的毛小孩，对感情的认识倒是像个三四十岁的人。”
    “你不懂，这是因为傅擎苍爱我。他的方方面面，从事业大事到生活小事，从他的心里到每一个眼神里，我都能看到我的影子。只有一个人深爱对方，将能将对方刻在自己身上，擦不掉抹不去。”
    “哎我说，我记得你娶的是门当户对的一个贵族小姐吧？可不像是会成为你徒弟的人，难道当年因为你徒弟身份配不上你，所以家里人不准你们两在一起？”
    从房子里走出来，往另一栋较新的平房走去。
    一眼望去，余生看到了一座雪山。
    心里一顿草泥马奔驰跑过，临近“帝都城”，能在五六个小时赶到，又有雪山……这边是临近太平洋的断层地带。
    这老头子心思真多啊。
    是想着万一自己逃不掉，也要拉着她一起垫背？往太平洋断层的海岸跳下去，一起死？
    “不，她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并和他有了孩子。”
    余生：“……”好狗血的三角恋。
    “真可惜，另一个男人是不是特别有钱？她现在是豪门阔太太？”
    第1057章
    “有钱？三言两语巧言佞色，在我出国的那段时间，把她哄得团团转。她才十八岁，就怀了身孕。而那个男人不但自己没本事保护她，更没本事将她上自己的户口，就让她生下孩子，以不明不白的身份住在他家。他的家里，有一个正妻。”
    余生睁了睁眼睛，“所以你的徒弟识人不清，误做别人的小三，还生了孩子？”
    “她没有做小三！”男人明显有了怒气。
    余生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她只是被骗了，情窦初开不懂事，被那个已婚的男人骗了人还骗了心。她很单纯，若知道对方有妻子，绝不会插足。当她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生下了孩子，为了孩子，她只得隐藏身份，住到那个男人家。让自己孩子，认那个男人的妻子为母亲。”
    余生长“哦”了一声，“那是个渣男！觉得你徒弟长得漂亮，就花言巧语占有她。”
    “终有一日，她被他家族的长老发现了，而凑巧的是，他的妻子因病去世。长老们不允许她成为他的正妻，逼迫他将她扫地出门。对于这一决断，那个男人非但没有否决，反而答应。他的懦弱，导致她轻生坠楼而死！这样的男人，该下地狱！”
    “这一点我赞同你！”余生偏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苍老的眼底下尽是怒火。“这样的男人确实该死！她才十八岁，就让她怀了身孕，且事后不负责，还让那些长老逼迫她。”
    “不过你既然爱她，那时候你在哪？”
    男人蓦地停了脚，望了一眼已经黑下去的天，苦笑了一声，才继续往前走。
    “她的死我也有份……”男人老练的脸色暗了下去。
    走进另一栋平房，里面没有茶花香，除了消毒水的味道，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我答应她，她把孩子生下来，我替他养。可她不同意，偏要跟那男人走。说我不是孩子的父亲，给不了他们最真切的父爱。”
    余生半分心思听着他的话，整个情绪紧绷起来，望着走廊另一端。
    血腥味，该不会是秦立的血……
    “被她气急了，和她置气，一气之下出国三年。回来的那天是凌晨，下着大雨，无意间便开车去了她在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她从楼上掉了下来。冲进雨里把她抱走，三十多个医生守了她三天三夜，但她的血型太特殊，三天都找不到与她相配的血缘，就看着她失血过多，死在我怀里。”
    “她去世前和我说，她错了。”
    错了，最大的错在他身上。
    若他没有和她置气，没有出国，反而守在她身边。
    就不会有她坠楼的事情，她不会失血过多，不会死。
    “没有关系，她很快就能活过来。我会造一个与她一模一样，连细胞都一样的人，将o-rh阴性血注入那具躯体内。等躯体睁眼复苏，她又是她，再次活过来。没有以前的记忆，是空白为零的一个人，完完整整是我的人。”
    走到走廊的尽头，余生将手臂从上官郑航的手上拿下来，径直走过上官郑航，拐入另一个空间。
    第1058章
    入目，便是秦立跪在地上的模样。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虚弱地跪在水泥地上，一双手被铁链捆着，衣服被撕扯损烂。
    在看到秦立这幅模样时，余生整个五官都封闭了，听不到上官郑航后一句话，也看不见其他任何地方。
    箭步就往秦立的方向跑，也不管自己的双脚脚筋的脆弱。
    冲上前，蹲下身将秦立护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湿透的头发。
    哽咽唤了一句：“小七？”
    秦立对她的轻声呼唤没有反应，想必是昏厥过去。
    余生转过头，瞪着一双浸满戾气的眼睛，朝上官郑航吼道：“你疯了？他是你亲外孙，你把他打成这样？”
    陈令：“这样你才会更听话，不会跑。”
    听到左侧方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余生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木质如筷子般长短大小的签子，突然起身，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签子狠狠插~入男人手臂的血肉里。
    只听见“咔擦”一声，木质的签子死死扎着他血肉中的骨头，无法穿透坚硬的骨头，露在外边的木质材料断了。
    陈令低头，只见少女一双如同恶鬼一般的眸子，恣意展开的笑容，从他手臂迸射出的血沾在她脸上。
    她却伸舌头舔了一下唇边的血渍。
    下一秒，一口唾沫便吐在他脸上。
    陈令猛推了余生一把，余生的双脚无力，无法承受这股力道，踉跄了好几步，倒在秦立身旁的地面上。
    冷月走上前，看了一眼陈令的手臂。“我提前告知过您，她有身手，看到秦立这幅模样，一定会反咬一口。”
    陈令的嘴皮疼得发白，那根签子深入他的血肉，无法一时拔出来。
    他红了双眼，当即就冲着余生染着血线的双脚踩去……
    “踩伤了我，那老头儿怎么做实验？”
    就看见陈令的腿抬在半空，又渐渐撤了回去。
    下一秒，一条鞭子在空中“斯斯”响了几声，余生立马起身，娇小的身躯完全护住秦立。
    ——啪的一声。
    她后背的衣服便裂开一条缝，血从伤口中流出，沾在撕裂的衣服布料上。
    女人眼皮不眨，脸上也没有半分疼痛的感觉。
    “茶茶……”秦立轻声唤了一句，在那道鞭子挥霍在空中，发出细小声音时他就听到了。
    睁眼，便看见头顶上方余生的脸，她将他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