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父亲”两个字眼传入厉长啸耳内，他扫了一眼身旁依旧面不改色的厉向南，看向路载舟时，黑眸中明显多了几分质疑。
    厉向南只有三个儿子，厉长天，厉长啸，厉长风。
    “长啸，是我，厉长天。”路载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一步说出了他的疑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缺了一半的玉佩，将玉佩递给大长老。“您过目。”
    厉长啸当然见过那半边玉佩，因为另一半就在他身上。他们这一辈是“长”字辈，他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啸”字。
    大哥不是他母亲亲生的，而是厉向南早年的夫人所生。那时他的母亲未婚先孕，先后生了一对姐弟，取名厉长啸，厉灵绾。
    大哥的母亲为了让他的早些上族谱，就将大哥的玉佩分成了两半，另一半赠与母亲。而姐姐厉灵绾，没有玉佩。小时候就吵闹着，为什么她没有，而哥哥和弟弟有。
    由此，大哥就拿颜色相近的玛瑙石做了一个吊坠，上面刻着“茶茶”二字。茶茶是姐姐的小名，因为母亲生他们两的时候，正逢满山茶花开。
    几位长老相互传递看了路载舟的玉佩，互相对视点头。
    大长老：“确实是长天的玉佩，不过你……”
    “样子不同？四年前发生了意外，先前的容貌毁了。若是长老们不相信，可以取dna鉴定。”
    而后路载舟又拿出了一副深绿色的翡翠镯子，走到神龛前，双手呈奉在一块牌位前。
    “母亲去世前将镯子给了我，长老们应该知道它的含义。”
    厉向南的第一任夫人，对当年的厉家有再造之恩。当年厉家陷入困境，是厉向南第一任夫人嫁给他，娘家帮扶厉家，才使厉家重新站了起来。那时，众长老对她如家主一般尊敬。
    “我今天来就是带来母亲的遗愿，她希望众长老能辅佐长啸，让厉氏一族更好地发展下去。”
    路载舟上了一炷香，转过身走到厉长啸身旁。“长啸除了性格偏执，不服从管教外，其余哪一项，众长老应该都看在眼里，厉氏一族挑不出比他更适合做家主的人。”
    “有些人排斥长啸，追根究底除了嫉妒就是畏惧，放眼重新看一看。现在的六大家族中，除了傅家家主还未准确定下来，其余家主哪一位像长啸这样年少有谋略有胆识的？”
    “傅家那位家主只要一上任，众长老以及堂中的厉家贵胄都应该知道，五大家族都会因为那位颤抖。如果觉得自己能够比长啸更胜任这个位置，能作为厉家的当家人首当其冲抵御外界的冲击的人，可以毛遂自荐。”
    堂中，无人说话。
    路载舟将自己的玉佩从大长老手里接了过来，“众长老尊重我的母亲，想必也会尊重她的遗愿。我只是来传告母亲的遗愿，并不会在厉家多待。毕竟，离开之前，父亲和我达成了共识，将厉长天三个字从厉家族谱上划掉了，我也就不是厉家人。”
    “大哥！”厉长啸喊住他，走到他身旁。“大哥，我解决好这里的事，和我一起回厉家大院，一起吃顿饭？”
    第831章 灵绾死了，不会有复生的可能（四更）
    st超讯跑车内。
    厉青开车，厉长啸和路载舟坐在后车座。
    从上车开始，厉长啸就盯着路载舟的脸看，看了十几分钟都没挪开眼睛。
    “别看了！”路载舟实在受不了了，“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会觉得很不舒服。”
    厉长啸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头的时候快速抹了一把欣喜的眼泪。抬起头，“大哥，你还知道回来啊！你都离开十六年了，去找姐姐找了十六年……”
    路载舟蹙眉，“你知道灵绾的消息了？”看他突然神情低落几分，怕是知道冥王阿茶是厉灵绾的事实。
    “知道，前些年我去龍门，遇上冥王阿茶和阿七偷龍门里的一尊蛇鱼，差点被龍门派遣的几百个雇佣兵抓住。是我救了他们，救了冥王阿茶。”
    “当时她背着阿七离开，留下一句话，说日后我有困难，将信息发到她的账户id，她拼了命也会帮我。id的主人，写的是冥王阿茶四个字。”
    “姐姐四岁时失踪，我那时还小，靠着小时候的照片记她的面容。当时觉得冥王阿茶有些眼熟，但毕竟她长大了，五官还是有些不同。后来我用那个id找过冥王阿茶一次，来的却是阿七。”
    “阿七如实告诉了我，冥王战队的冥王阿茶身上有一个吊坠，上面刻着茶茶二字。后来我再想找他们，就再也没找到过。最后一次，就是在金三角。”
    “大哥……”
    “我是府生，冥王战队的府生。”路载舟看着他，不加掩饰。“离开厉家大约十年后，遇上了茶茶和阿七，就以府生这个身份和茶茶生活在一起。”
    “如你那晚在金三角所见，茶茶死了，阿七也死了。现在的冥王战队，只剩心智五岁的笙祭，毁容的我，还有背叛了战队，不知所踪的冷月。”
    “真的死了？”
    “真的，灵绾死了。冷月的子弹打入心口，不会有复生的可能。”
    “……”
    晚上，在厉长啸几次三番的恳求下，路载舟在厉家大院住下。
    厉长啸亲自给他铺床，知道他喜欢薄荷的味道，亲自去厨房让佣人调了薄荷香，将他的房间染上清新的薄荷味。
    在厉长啸忙活的同时，路载舟在厉向南的书房里谈话。
    厉向南坐在椅子上，路载舟站在他面前，两人相隔一两米。
    “父亲，您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的行为太过分了？长啸是一个人，不是您的附属品。您把他逼上这条路，费尽心思把他往上逼。”
    “当年因为您的懦弱，让长啸的母亲魂归黄泉。您现在把长啸逼成争强好胜，夺权争霸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满足您的虚荣心，达成您以前没有过的成就！”
    “您这么做，就是这么多年走不出长啸母亲去世的阴影，走不出自己的懦弱，就将一切盖在长啸身上。是不是灵绾还活着，你要把这一双儿女都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们是人，不是机器……”
    ——砰
    茶杯碎裂，厉向南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还呈现着仍茶杯的动作。
    第832章 厉长啸：她不爱我没关系，我爱她就好了，我要把她抢回来（五更）
    茶杯正中路载舟的头顶，滚烫的茶水合着路载舟头上裂开的伤口鲜血一起流淌，顺着他的鬓角滴了下来。
    几十年如一日，脸色不改的厉向南，此刻一张脸涨得通红，怒发冲冠地狠狠瞪着眼前的路载舟。
    仿佛他不是他的儿子，他是他的仇人！
    “滚！”
    路载舟往后退了一步，神情依旧尊敬地看着他。“厉家的大门，没有长啸在，我今生都不会踏进来。您把长啸推上家主之位，想让他四面楚歌，背腹受敌。撑过来了，他就变成您期望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者。若他没撑过来，他就会像灵绾一样，永远回不来了。”
    “母亲的手镯我放在祖宗祠堂，望那些长老顾及母亲的面子，少给长啸使绊子。”
    路载舟离开书房，转身到出门，没再看厉向南一眼。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用什么言语都挽救不了。
    **
    厉长啸洒好薄荷香，路载舟就开门走了进来。
    “大哥，你看房间还满意吗？”他转过身，就见看路载舟鬓角沾着鲜血的样子。“厉向南和你起冲突了？没事你去书房找他干什么？大哥你先坐一会，我让佣人拿医药箱……”
    “小伤。”他喊住他，“去阳台上坐一会儿，十几年没见，兄弟两讲讲话。”
    厉长啸还是先喊了佣人，然后才同路载舟一块儿去了阳台。“也不是十几年没见，这些年你在荧屏上演出，我也经常看到，只不过不知道是你。大哥，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世上这么大，留着我一个人……”
    一弯明月挂在夜空，漫天星辰。
    “母亲去世得早，你和灵绾来厉家后，我们三个就变成了关系融洽的亲兄妹，我也把伯母看成亲人。”
    “是啊。”厉长啸转过头，“大哥，我和你说，我交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她真的特别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你见过她，就是经常和余生在一起玩的，秦家的四小姐秦双双。”
    “不过，她现在不要我了。厉向南用强~奸罪将我关进锦城监狱两年，她喜欢上别人也情有可原。我会尽快坐稳这个位置，再把她抢回来。”
    “抢？”
    “她是我的，一年是，年年都是。我又没文化，粗汉子一个，不懂怜香惜玉，也不懂照顾别人的感受。反正她是我的，我要把她抢回来。她不爱我没关系，我爱她就成。每天都爱她，一天比一天爱她，把她不爱我的那份空白补回来。”
    路载舟看着厉长啸，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讲述和秦双双的纠葛，他的心口有些闷闷的，好像有点难受，有点……嫉妒。
    更多的似乎是，无可奈何。
    他没有再接厉长啸的话，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阳台沙发上待了一会儿，厉青就拿着医药箱进来给他上药。
    晚上，厉长啸非要和他一起睡。
    睡着后，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
    他被他颤得睡不着，只得静静地躺着，任凭他缠着。
    第833章 订婚吧（六更）
    他缺少安全感，更多的是缺少关爱。
    他缠他这么紧，就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久违回来的大哥，会消失不见。
    他很心疼这个弟弟，可却没有办法。有时候还挺庆幸灵绾失踪，若她没失踪，可能也会变成长啸这般。
    **
    秦家大院。
    茶几上的茶水冒着热气，落地窗帘来开，偶尔吹进来几缕夜风。
    余嗣久来了数分钟，秦敖和上官玲在客厅里接待他。佣人去楼上喊秦双双，几分钟后：“老爷，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睡了。”
    秦徐尧：“余总别见怪，今天双双课多，回来之后吃了些东西就上楼睡了。女孩子家在这里也不好，有什么事我们谈。”
    余嗣久“嗯”了一声，开门见山：“上次同秦老爷秦夫人商量，您们同意我和四小姐交往。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相处得还不错。我想着，选个日子订婚？”
    上官玲看了一眼秦敖，面露难色，却又还是掩饰着。“嗣久，不是说先交往一段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商量订婚了？”
    “我跟余先生提议的，是我想订婚了。”秦双双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了过来，选了个单人沙发坐着。
    她真讨厌自己听到路载舟那句“厉长啸还没坐稳厉家家主之位”的话时，心里冒出的想法。
    一个人，是要下作到何种程度，才会捧着自己给别人利用？甚至觉得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是一件庆幸的事。
    他祝她幸福，那她就要幸福。
    生生儿嫁给傅擎苍，婚姻那么好美。她嫁给余嗣久，表面上也会美好的。
    余嗣久对秦双双的回答顿了一下，猜到几分小女孩心里的想法，也就不觉得奇怪。不过是和男朋友吵架，耍脾气。“嗯，我和双双都有这个意思，不妨就选个日子办订婚宴？秦老爷认为如何？”
    秦敖看向脸色平平，眸色暗淡的秦双双，无奈地应了声：“好，我选好日子，到时候就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