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找了个话题尽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舍友她们……你千万别介意啊，她们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不过人都很好的，真的！你别嫌她们冒犯。”
    “不会。”封信摇摇头。转而又调侃，“若说疯魔……她们当初还没你一半疯魔呢，我觉得她们已经非常内敛了。”
    唐憇憇知道他说的是曾经他们刚认识时，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做的那些无厘头的傻事。脸不由得一红，急急说：“我当时哪里很疯魔啦！”
    停了秒，她又道：“我那是为爱勇往直前好不好……”
    后面那一句她说的软而羞涩，说完自己还忍不住捂嘴偷笑。
    娇娇细细的声音听得封信心头发软。
    “好好好，你不疯魔，”他应着她的话柔声往下说，“唐憇憇最淑女，唐憇憇最矜持，唐憇憇说什么都对。”
    “没错！”唐憇憇大言不惭地点头。
    封信微嗤一声。
    虽已入了秋，但a市的气温仍如盛夏。
    宿舍楼下的树丛中有蝉鸣嘶叫，墨空闪烁着星光。
    想到什么，唐憇憇突然问道：“对了封信，刚刚这一闹我都忘了，你给我打电话是要干嘛呀？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视频那边的封信笑意温和，“就是刚刚得到消息，明天下午我们医学院新生要统一去学校大礼堂参加宣誓，观众可围观，想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宣誓？”唐憇憇愣了愣，似乎有些兴趣，“啊，是要你们宣誓未来做了医生，要有医德有医者父母心什么的吗？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对。”
    “那、那你们会穿白大褂吗？”
    她记得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医学院的学生在参加宣誓时，都穿着统一的白大褂。
    一想到封信穿白大褂的样子，唐憇憇心口就止不住地发热，神绪都有些飘了。
    穿着白大褂的禁欲系封信啊……
    那样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封信说：“还不知道，具体的安排都要明天才通知的。宣誓在明天下午五点，我看了你们系的活动安排，应该是空闲的。你要来吗？如果要，我给你留坐。”
    “要！”唐憇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算得上他在走向医生的道路里，一处里程碑式的起点。
    他未来人生的每一处重大事件，她都想陪着他走过。
    “好。”封信也微笑应下来。
    又随便聊了些别的，唐憇憇的手机弹出电量过低的提示框。
    唐憇憇随手按掉，对封信说：“封信，我手机要没电了。”
    “嗯。”封信回应，声线清浅，“也的确有点晚了，回去吧。去洗个澡早点睡，明天见面再聊。”
    “好。”唐憇憇点点头，眸光一转忽然说：“亲一口！”
    封信一下笑了，还无奈般轻摇摇头。
    他静了两秒，然后拿起手机，将摄像头缓缓靠近自己的唇边。
    唐憇憇一喜，忙将手机屏也靠近自己的脸颊，闭上眼，想象是他的嘴唇贴近自己的脸。
    唐憇憇在声筒中听见一个很轻的抿唇声。
    那是亲吻的声音。
    只不过，这个吻，是亲在心上的。
    “好了。”手机很快放回在原位，封信的声音随风飘来，“憇憇，晚安。”
    唐憇憇心头甜蜜，望着他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脸。
    “晚安。”
    -
    a大医学系远近闻名，医学院新生的宣誓仪式也无疑也办得浩大且具有仪式感。
    第二天下午，唐憇憇一结束了系里的开学仪式，气都没喘一口就忙带着高颖她们三个一路狂奔到西校区大礼堂。
    唐憇憇昨晚和封信约定时原本并没说好三个舍友也要一起去的。但昨天在她挂了视频后，她们三个就彻底憋不住了，围前围后地问她和封信的恋爱历程。
    听完他们俩从相识到恋爱的大概经过后，三人纷纷欣羡得满脸星星眼。唐憇憇还将之前一中八卦区的帖子给她们看过，她们更是疯魔了般，高呼此生都要高举蜂蜜糖cp大旗永不倒。
    得知今天有医学院的宣誓仪式，三个人表示也想跟来看真人。
    好在封信说还有空位，便多预留了三个。
    整个礼堂的人坐得满满的，有些是医学院上几届的学长姐，还有不少是新生家属或是别的学院的学生。
    坐在唐憇憇她们不远处的几个女生看起来也是外院过来的，等待时散碎地交谈。
    “听说这届医学院新生里有个特别帅的男生，超级帅！我就想来看看。”
    “我也是！我闺蜜在口腔科，听说昨天报道的时候他们医学院就已经传开了，是个神外科的男生。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就忍不住过来了。”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呢，反正看一眼又不花钱，也不亏。”
    “哈哈哈！也对。”
    ……
    高颖耳尖听见，回头对唐憇憇道：“憇憇憇憇！她们说得好像是你老公诶！”
    唐憇憇其实也听见了，只是早习惯般没生出什么感觉。她身旁的王宁倒是笑道：“说就说呗！反正她们最多也只能说说。看咱憇憇多淡定，正宫就得有正宫的气度，不怕他们议论！”
    四个人笑起来。
    五点整，宣誓仪式正式开始。
    礼堂逐渐安静，先是院长上台致辞。
    然后医学院的新生们按照系别，依次走上台来站好。
    今日所有的新生全部穿着统一的白大褂。他们一出现，整个礼堂顿起一阵哗然声。
    “来了来了来了！”
    “卧槽好帅！”
    ……
    封信所在的神外科站在所有科系的首排。让唐憇憇没想到的是，封信今天是作为领誓人出现的。
    站在所有人的最前，亮眼得就仿佛一道标杆。
    在话筒前笔直站好，他像是很随意地抬眼，视线却是直直地——直望向唐憇憇的方位。
    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唐憇憇心口剧烈跳动。她屏息，向他抿出了一个笑。
    封信唇角极轻地轻弯。
    “啊！憇憇！憇憇！他在看你！”
    “你老公在看你！他在对你笑！好苏啊啊啊！”
    身旁的高颖和王宁不由地低呼，紧握着唐憇憇的手。
    很快礼堂四周的音响放出很庄严的音乐。所有医学院学生举拳至太阳穴，郑重念出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
    恪守医德，尊师守纪；
    刻苦钻研，孜孜不倦；
    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
    肃穆。
    庄严。
    那一刻唐憇憇抬头，一瞬不瞬，看着台上众人之前，万众瞩目下的封信。
    ……
    他今天穿的是和众人一样的白大褂，大褂里面是一件浅蓝衬衫。扣子系得很工整，衣领平顺，蓝白相衬，仿佛蓝空下覆雪的远山。
    这是他第一次穿白大褂，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白大褂。她没法说出她心里的感觉，只觉心脏在胸腔里，滚烫滚烫，缓慢却笃定。
    她曾见过很多种不同时候的封信。
    穿校服的封信、穿衬衫的封信、穿家居服的封信。
    那些时候的他或清傲，或疏离，或成熟，又或极具少年气。
    可似乎却从没有哪一种，会有眼前的这一幕给她带来一种很燃的冲击。
    以前的她一直觉得，封信是她的少年。无论这世界如何浩瀚，他就应该属于她一个人。
    直到这一瞬，她突然感觉。
    恁般优秀的他，在穿上白大褂这一刻，就天生该为这个社会做出一份力所能及的贡献。
    -
    宣誓仪式结束后，封信给唐憇憇发过微信在大礼堂外碰面。
    高颖王宁刘婷婷她们本来想跟着，又觉得总不好打扰人家小情侣恩爱，仪式一结束便先回了。
    大礼堂外稀稀散散聚集着不少人，也有不少是家属或朋友正在等人。唐憇憇找了个离门口不远角落，百无聊赖地等。直到门口处传来一声：“憇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