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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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柔佳抬下意识抬起来,周大妮搬着凳子坐过来,抬了抬下巴,“怎么?你不服气?难道我说得不对?”
    孙柔佳小声嘟哝一声,“你老是说你爸妈好,我怎么没见他们来看过你?”
    周大妮双手抱臂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哎哟,不接着演啦?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现在看来你都是装的呀。”她视线落到李盼娣怀里的小宝宝身上,“是不是因为生了儿子,不会再被咱妈赶出去,所以你有恃无恐,胆子肥了?”
    被戳中心思的孙柔佳脸皮涨成紫红色,她气得半死,却因为不善吵架,你你你半天,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对方。
    周大妮赢了口水仗,别提多高兴了。一扭头就看见小家伙睁着那双天真的大眼看着自己。她撇了撇嘴,看向李盼娣,“人家的孩子,你抱得这么起劲,我看你真是闲得。”
    李盼娣翻了个白眼,“大嫂,你是不是吃枪药长大的呀?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抱谁家的孩子关你屁事。要你在这边多嘴!”
    一句话把周大妮和孙柔佳都震住了。
    周大妮一拍大腿,站起来,视线在屋里打转,“哎哟,我的妈呀,咱妈还说你最老实,最听话,张嘴闭嘴就是脏话,这也叫好?不行,我得告诉婆婆去。”
    孙柔佳无语了,何着大嫂只记得这个了?
    李盼娣淡淡地道,“你是小学生吗?被人欺负就找家长。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好好说话?”
    周大妮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这人的目光太过渗人,很不好惹的感觉。
    欺软怕硬是周大妮的本性。论吵架,她自然比不过李盼娣这个地道乡下出来的,原先她也就是看李盼娣和孙柔佳面软好欺负,过过嘴瘾,要说真刀真枪那是不敢的。
    说到底,她和自家男人打架,旁人都会来劝。
    她要是主动挑衅两个妯娌,以婆婆那偏心眼的性子,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她才没那么傻呢。
    周大妮吓怕了,她从孙柔佳旁边溜出去,“我不跟你们说了,我找别人唠嗑去。”
    说完,一转身人没影了。
    孙柔佳看得直咂舌,这速度真是绝了。
    “二嫂,你刚刚咋这么厉害啊?”孙柔佳做星星眼。她怎么就没有二嫂这气场呢?两句话就能把大嫂堵得说不出话来。
    李盼娣叹了口气。相处这么久了,李盼娣也算是看出来了,孙柔佳真的是特别软的一个人。有什么委屈,她只会憋在心里。根本不懂得发泄。
    明明她现在有了儿子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得婆婆这么喜爱,绝对能碾压大嫂,可她居然不会利用。甚至还被对方欺负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真是软到家了。
    第34章
    满月酒之后,天气骤然转冷,下了一场冰雹,院子里的淤泥也被冻成了硬疙瘩,走在上面发出咔哒脆响。
    原先只需要穿一件棉衣,现在穿两件都嫌冷。
    李盼娣担心刘春芳会冻着,自告奋勇到隔壁拿衣服。
    花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家的事,你倒是挺喜欢管的呀?”
    李盼娣礼貌地冲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花婶也觉得无趣,到屋里帮着收拾几件衣服,用块布扎起来,交给李盼娣。
    刚走出房门,花婶就看到苗翠花坐在门口给孙子喂奶,她转了心思,把李盼娣叫住,“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也看看我孙子去。”
    没错!刘春芳肚子里怀的是孙子,已经查过b超了。
    李盼娣将布包跨在手肘处,搓了搓手,互相交插着塞进袖口,张嘴呼出一口热气,“婶子,太阳马上就出来了,冰一会儿就化了,万一摔着了,可不得了。”
    她是一番好意,可听在花婶耳里就不那么动听了,她阴沉沉地看着李盼娣,“呸!你咒谁呢。我身体硬朗着呢。”
    李盼娣皱了皱眉,苗翠花喂完奶,朝这边看了一眼,插了一句嘴,“算了,她想去就去。你管她呢。”
    李盼娣点了点头,冲着苗翠花甜甜一笑,“妈,我去去就回。”
    “行。”苗翠花点头说好。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并无交流。
    很快到了服装厂,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门卫室没人。
    李盼娣想等门卫来,花婶缩着脖子,跺了跺脚,“这么冷的天,等什么等。你不知道她在哪上班吗?”
    李盼娣自然是进来过的。只是她为难地看了眼门卫室,“不经过人家同意就进去,要是他们把我们当小偷怎么办?”
    花婶嫌弃得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他们有什么可偷的呀?送我都不要。”
    说完,她大踏步走进去。李盼娣有点犹豫,不想进去。
    可花婶找不到路,回头瞪她一眼,“快点进来啊。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儿。”
    李盼娣担心花婶会当着同事的面给春芳姐难堪,思考了好几秒还是跟上去了。
    刘春芳工作的会计室是在最前排,靠近右边的那间办公室。
    两人沿着廊檐往前走,花婶第一次进来,看什么都好奇,视线也不由自主看向右边。
    有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有的门却是开着的,正好有人在里面办公。
    “你看看这些人个个都不认真工作,全坐在那里唠嗑,工作那么悠闲。春芳还说她要加班,我咋这么不信呢?”
    李盼娣扯了扯唇,“每人负责的工作不一样,春芳姐能干,领导信任她,这是好事。”
    花婶轻嗤一声,“信任她?还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呢?”
    李盼娣不喜欢她这么说春芳姐,更不喜欢花婶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但她到底是有分寸的人,不想跟花婶在这里吵。
    只是加快了脚步,径直往前走。
    到了最边上的那间办公室,房门敞开,会计室的人聚在一块唠嗑,聊得正热闹的时候,李盼娣敲了敲门,“请问,刘春芳同志在吗?”
    几人齐齐回头,认出这人是刘春芳的好姐妹,便笑着道,“她去仓库那边搬煤球了。一会儿就过来。”
    李盼娣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花婶挤开她,“你们让她一个孕妇去搬煤球?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办公室里的人都是服装厂的正式工人,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妇女骂,脸色都变了。
    有个中年妇女冷了脸,“你是谁啊?那是她的工作。”
    有个年轻小姑娘走过来,笑着道,“大婶,你误会了,春芳姐只是去送单子,仓库的人会把煤球送过来的。”
    即使不是亲自搬,花婶还是不高兴,指着自己脚上的泥,“路面这么滑,她肚子那么大。你们这么多好手好脚的人,就不能帮她去?”
    年轻小姑娘被她问住,羞得满脸通红。倒是刚刚那位中年妇女把小姑娘扯到身后,“那是她的工作。她的事由我来做。那工资也要我来领好了?”
    花婶气得半死,瞪着中年妇女,“你等着,要是我孙子出什么问题,我非找你们算账。”
    说完,她气哼哼地扯着李盼娣往外走。
    中年妇女不屑地朝她背影呸了一声,“还以为你有多关心刘春芳呢,原来是怕伤着孩子。”
    被扯走的李盼娣脑子乱成一锅粥,她没想到春芳姐在厂里的处境这么糟。这么冷的天,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仓库到底在哪?”两人走了一段,花婶扭头问李盼娣。
    李盼娣深吸一口气,看着生气愤怒的花婶,指着前面,“第三排,厂房左边就是。”
    花婶脚步飞快,急得不得了,生怕她孙子出事。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李盼娣所指的方向跑。
    李盼娣甩了甩乱糟糟的脑袋,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跑到第三排,刚要转弯,正好刘春芳从仓库出来,她背着他们手撑肚子正在跟旁边一人聊天,两人站得很近,关系很是亲密。
    李盼娣忍不住瞪大眼,那个人好像是男……男的吧?
    她唬了一跳,侧头看向花婶,却见对方早已冲了过去,冲着刘春芳的后背狠狠捶了一下,“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震惊过后的李盼娣飞奔着跑过去。然而一切都迟了。
    猝不及防的刘春芳被人一推往前一扑,哪怕她本能用手去挡,但身子太重,路面又滑,她仍旧没能站得住。
    旁边的男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刚想解释,就见脚边鲜血自刘春芳的腿间流了出来。
    李盼娣心彻底慌了,她心跳得飞快,哆嗦着想要掰过刘春芳的身子。
    怀孕前,刘春芳的身子不到九十斤,现在起码有一百三十斤。
    她根本掰不动,尤其是看到鲜血一层一层渗透泥土,她心中更慌了,“春芳姐,你还好吧?你怎么样?”
    刘春芳额头全是虚汗,脸色惨白,下面一阵阵抽痛,她死死咬着唇,发出微弱的声音,腾出一只手握住李盼娣的,“盼娣,救救孩子。”
    听到她还能回应自己,李盼娣喜极而泣,让刘春芳配合着,终于侧过身。
    鲜血太过醒目,一定要尽快送去医院。
    李盼娣抬头求救,却发现另外两人已经吵翻了天。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推人?”
    看到鲜血,花婶半点不慌,甚至隐隐觉得解气,理直气壮道,“她是我儿媳妇,我就推怎么了?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野种?你这么紧张她,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了?”
    年轻男人反手指着自己,“谁tm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男人了。”
    她抬了抬自己的下巴,皮肤虽糙,但确实没有喉结。
    花婶傻了眼,心有点慌,强辩起来,“你一个女人把头发剪这么短干什么?”
    年轻男人刚想解释,李盼娣从地上站起来,冲着两人嘶吼,“住嘴。你们没看到她流了一地的血吗?”
    两人这才停止争吵,花婶弯腰看向刘春芳的腿间,一脸焦急拍大腿,“哎呀,我孙子该不会没了吧?刘春芳,你要是敢把我孙子弄掉了,我跟你拼命。”
    刘春芳肚子一抽一抽的疼,李盼娣心疼得不行,她一把推开不会说话的花婶,冲着另一人急道,“快点去找车子来啊?”
    “年轻男人”像只没头苍蝇似的,经她提醒,这才慌慌张张往旁边跑。
    还没等他回来,厂房车间走出好几个工人,看到这一幕,忙停下手里的工作,凑过来帮忙。
    板车很快就被推过来了,几个工人合力把人送到旁边的医院。
    要交钱的时候,花婶没带钱,李盼娣付了钱,会计开了单子,让她拿去给医生。
    七个多月的肚子突然被撞,肯定是没法保胎了,只能早产把孩子生下来。
    李盼娣坐在走道的椅子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上的鲜血沾到额头上,瞧着很渗人。
    花婶焦躁难安,在走道里来回转圈圈,双手合手,“求耶稣保佑,一定要保下我孙子。”
    就在这时,产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孕妇子宫收缩无力,不能把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而且即使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会健康。你们想想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
    李盼娣还没来得及说话,花婶迫不及待开口,“保孩子,医生一定要保孩子。”
    医生怔了怔,让她签字,花婶刚要落笔,李盼娣一把揪住她的后背狠狠往后面一甩,接过医生手里的文件,唰唰两笔写完,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我是病人家属,医药费都是我交的,保大人。敢杀我姐,我让你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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