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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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霜跟随她多年,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是心知肚明的,朗声道:“诸位放心,你们皆跟随家主多年,皆依赖家主为生,家主断不会叫你们失了饭碗。”
    这话一说,大家多少心定了些。
    过了片刻,才又有人担忧道:“我们过往各地经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大都护亲自下令,怕是难以解禁,此后北地的路怕是要断了。”
    栖迟终于开了口:“不会,他再如何,也不会拿北地民生大事做赌注。”
    那人问:“那东家有何打算?”
    栖迟想,这大概是釜底抽薪,到此时,反而有些明了伏廷的意图了。
    他一定是对她的商号起了疑。
    然而那些事,她必然得做,不做,北地又如何能好起来。
    这是一个死局,唯一低估的,是那男人的心思。
    她拎拎神,说:“料想不会长久下去,我会设法打消都护府疑虑,你们暂且不必远离北地,可于各州府下铺面待着,也可在此暂留,解禁是必然的。”
    众人纷纷称是。
    正说着,秋霜朝外走出去两步。
    她安排了人手守在外面的,此时门却被推开了道缝,她自然要留心去看。
    进来的却是那粮铺柜上的。
    她讶异道:“不是叫你去向大都护求情,为何回来了?”
    那柜上的叹息:“大都护根本未曾见我,我等了许久,只听说他已领人走了,只好过来向东家禀报。”
    栖迟闻言一怔,隔着帘问:“可知他往何处去了?”
    柜上的回:“不知。”
    她眼珠轻轻一转,又问:“你出城时可曾遇到兵了?”
    “在城门处撞见了一队兵,我料想是巡城的,但也避开了,应当是无事的。”
    栖迟霍然站了起来。
    秋霜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了,家主?”
    “回去。”她说。
    秋霜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跑去后面推那扇后门。
    栖迟一手拿了案头上的青玉,一手拿了帷帽,正要转身,听到一声惊呼。
    是秋霜的。
    紧接着,前厅一声踹门响。
    她隔着垂帘看出去,隐约看见一队人冲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队兵。
    外面守着的人早已被架上兵刃,一个字也不敢发出来。
    秋霜所在的后门口,亦是几个兵。
    这里已然被团团围住了。
    两声沉着的脚步响,所有人看到进来的人时,都立即站了起来,垂着头,不敢作声。
    伏廷一手按刀,走入厅中。
    他的眼睛,盯着那方垂帘。
    不必盯着什么医舍,他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这些柜上的,会替他请出这位东家。
    罗小义已稳住了场中,过来朝他点了个头。
    伏廷脚一动,走向垂帘。
    帘后的人影一动未动。
    直到他站去帘边。
    罗小义跟着过来,一眼看到帘后的人,双眼圆睁:“嫂……”
    嘴被一把捂住。
    伏廷一只手捂着他嘴,双眼死死看着帘后的人。
    栖迟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们,只有脸色,有些发白。
    她看着伏廷,唇张开,又轻轻合上。
    伏廷松开罗小义,目光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脚,至少看了两遍,但没看错,的确是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一只手拿着帷帽,一只手里拿着块玉石,似是个鱼形。
    他紧着牙关,伸手一把抓住。
    这只手,几个时辰前他才握过,此刻却换了境地。
    栖迟手动了一下,挣不过,他拨开她手指,拿出了那枚青玉。
    她手中空了,心也沉到了底。
    伏廷很艰难的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拿着那枚青玉,递到眼前。
    鱼形青玉,与商号一致。
    面前忽而人影纷动,跪下了一片。
    他转头,看着厅中跪了一地的柜上的。
    目光又转回玉上。
    他们不是在跪他这个大都护,而是在跪这个。
    伏廷看向栖迟,她两眼看着他,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
    他喉滚了滚,沉声唤她:“东家?”
    作者有话要说:伏廷:……
    栖迟:你怎么了?
    伏廷:我在做心理建设。
    第四十七章
    栖迟没有应声。
    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 这声称呼会从自己夫君的口中喊出来。
    伏廷没等到她回音,忽而一手抽出了腰后的刀。
    他刀一横, 指着跪了一地的人,声更沉:“帘内的可是你们东家?”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许久, 才有一人战战兢兢地回:“不知,小的们只认青玉。”
    栖迟默默听着。
    她知道伏廷问不出什么, 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
    他们只知道东家是清流县人,是个女人,有些身份, 因而从不露真容,见青玉如见东家。
    如果他们知道她就是大都护夫人,或许今日就没这么慌张了。
    伏廷眼扫到一人身上:“你说。”
    是那粮铺柜上的。
    他抬了一下头, 又慌忙垂下:“是真的, 小的们只认青玉,不识东家。”
    伏廷刀指着他脸:“说实话。”
    柜上的僵住。
    他曾听命于东家帮着光王世子对付过邕王世子, 也见识过东家与大都护数次同在一处,心里虽早有揣测, 但也从不敢开口求证。
    何况东家用他对付邕王世子时就已买死了他的口, 多年来, 更不曾亏待他半分,东家有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只有硬着头皮将头点到地上:“大都护若不信, 可以杀了小人。”
    伏廷咬牙说:“很好,那当日屏风后的又是谁?”
    “也是东家,”柜上的说:“小的见到了青玉,那便是东家。”
    他没说谎,是见到了青玉,只不过不在病榻上的男子手中罢了。
    “所以,谁都可能是东家。”伏廷说。
    “是,”柜上的头不敢抬地道:“如今青玉在大都护手中,大都护也可算是东家。”
    “放肆!”罗小义顿时呵斥:“说什么混账话!”
    跪在厅中的人全都头不敢抬,却又齐齐道:“不敢欺瞒。”
    齐刷刷的一声,罗小义一下也被弄得没话了,手揉两下腮帮子。
    刚才他三哥捂他那下实在手太重了,他到现在都觉得疼。
    伏廷看着手中青玉,又看向栖迟。
    她立在帘后,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安安静静,恍若置身事外。
    “都出去。”他忽而说。
    跪了一地的人连忙起身,垂着头退出了门。
    罗小义看看他脸色,忙说:“三哥,兴许是弄错了,你也听见了,他们只认玉的,哪可能跟嫂嫂有关联。”
    说着朝帘内拼命使眼色,希望他嫂嫂赶紧开口解释一下。
    栖迟捏紧手中帷帽,眼睛只看着伏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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