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常家主母(重生) 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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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当家在家没呆几天,选了个黄道吉日,也就是三月二十八日这日要启程去谈生意,他临走前一天,去苏府请岳父岳母过来陪妻子。
    “苑娘有孕在身,而家里的事尚未真正平息,我在县城留的时日不多,震慑不够,我怕后面我一走家里就出什么事,还请爹娘今天过去代伯樊陪苑娘一阵,直到我回来,还请爹娘应了伯樊之请。”常伯樊一上门就恳请岳父岳母道。
    “我们两家离得也不远,有事我们过去也来得及,”佩二娘回了女婿,她摇头道:“我们老去,还长住,闲言碎语就又多了,我们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就怕你们家那些人拿我和你爹作文章,说你偏着我们,拿我们说你的嘴。”
    “说不了多久了,”常伯樊笑笑,与岳父岳母坦陈道:“伯樊此番前去是为未来计。此前伯樊受自身条件所制,只能呆在临苏,以后则很难说了,爹心里也知道我家中盐井至多采我到这一代,到不了我和苑娘的孩子手里,苑娘和我的孩子若是有家业可承,伯樊现在就得多想一想了。”
    佩二娘可不知此事,连忙朝老爷看去,只见自家老爷脸上一片沉吟,想必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罢,”只片刻,苏谶摇了一下头,道:“莫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是没有远虑近忧,居安思危也是要有的,且你一直在危险当中,你有想法离了临苏也好,我此前还当你离不开,看来现在形势确是不同了。”
    常伯樊颔首,正是如此。
    女婿不是个犹豫不决之辈,苏谶也不是个不懂变通之人,在见机行事看风驶船这一块上,翁婿俩的见解甚至是一致的,想及女婿的未来,以及他们苏家可能的未来,苏谶当下说罢转头就与夫人道:“二娘,你我一生皆是风言风语中过来的,现眼下女婿最为要紧的就是孩儿肚中的孩子,
    他既然不放心,我们就过去替他守这一阵,也好让他在外面安心办事。”
    他既然答应了,佩二娘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当下也没怎么收拾,就让家里人收捡了点日常穿戴用的衣裳物什,就和女婿去了常府。
    苏苑娘不知父母要来,没想到常伯樊竟然把她爹爹娘亲请过来陪她了,一天都甚是开心,给常伯樊收拾行李的脚步都要比平日轻盈了两分,直等到第二天一早要送常伯樊他们出门,她方才有了两人要分别之感,吃罢早膳就紧抓着常伯樊的衣袖不放,等送到门口也没有放松之意。
    常府门外这厢拉了一长排五十多匹的马,程家寨的人这几天被常当家从各处招回了不少,这次有一半近二十多个人要随他们一道回去,另还有一半都是这次随大当家出行的各大掌柜和他们手下的得力伙计,他们只见大当家的带着夫人出来,眼看和夫人说了几句就要下大门的石梯上马,一往下走,把夫人也带下来了,夫人亦步亦趋跟着,大当家抬袖接过伙计手中的缰绳时,只见大当家夫人的手还在他袖子上,而眼睛依旧在大当家的脸上。
    大门口门廊下,随女儿老爷一道出来送女婿的佩二娘忍不住抬手揉额头,不去看她那傻女儿,只觉头痛不已。
    苏谶见女儿这是想随女婿一道上马出门之势,老状元郎呵呵笑着快步下去去拉女儿的手,和女婿慈眉善目道:“苑娘都送你到马前了,你就放心去罢,啊?快些上马。”
    常伯樊见苑娘还看着他,听到父亲的话也只是眨眨眼,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便朝岳父无奈一笑,“那麻烦爹和娘帮我照顾苑娘了。”
    说着他握住了袖口的那只手,他握着了片刻,心下一狠,包着她的手往外用力一拉……
    这一拉连袖子带她的手都拉远了,他的袖口还在她手中,而他的手依然在她手上。
    “苑娘?”
    “欸?大当家?”见他喊她,苏苑娘忙和他说话。
    “为夫要上马了。”常伯樊轻声和她说道,声音有些发哑。
    “哦?哦。”苏苑娘听着,随着他的眼睛往下看,直看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和她那只握着他袖口的手……
    苏苑娘把袖口松开了,她抬起小脸,问他道:“常伯樊,你要在外面过几天才回家来?”
    常伯樊喉口发紧,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方回她道:“可能要一个多月去了。”
    他跟她说过的,可能她没放在心上不记得了,可不记得了又问了他一次,这才叫他难受。
    “这么久呀?”
    “是,有点久。”
    “那你去罢,”苏苑娘退到了爹爹身边,眼眶微微有点发红,“我看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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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章
    苏苑娘没在门外呆多久,常伯樊纵马上前,一堆人走在了他的身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等到人都走了,她被父母叫回了府内。
    “很快就回了,他是出去做事情的,你在家安安生生的,他也放心,可知道了?”回后院的路上,佩二娘安慰着女儿道。
    说来这世自苏苑娘睁开眼那天开始,常伯樊就一直在她身边,去长山寨带了她去,去都城也带了她,若是这次也带了她去那才叫好,苏苑娘便和母亲道:“娘亲,常伯樊带我出了两趟远门了。”
    佩二娘瞪了她一眼,“你还想跟他出去?还真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你有了身子把你从都城带回来已是冒险的事,你真当他是三头六臂随时把你揣在兜里不会出事啊?”
    “是了,”苏苑娘也知这次常伯樊这次出行是要赶路的,这次连辆马车都没拉,都是坐的马,“他要赶时间呢,不能带我,耽误事。”
    “你知道就好,”佩二娘点了下她的头,咬着牙道:“你给我上点心,好生顾着自个儿,他都不嫌别人说闲话把爹娘叫来了,你可给我争气点,他做好他的事,你做好你的事,可莫糊涂。”
    “不糊涂。”苏苑娘忙摇头。
    等到回去,苏老爷往女儿的书房钻,女儿跟着进去后就被他叫去找书,等到外面的佩二娘和三姐通秋明夏这几个丫鬟说完话回来,这两个人已在书桌前坐成了一排,一人拿笔挥墨一人择书而念,已忙将了起来。
    这跟以往在家里的景况有何两样?苏夫人摸着胸口替自己顺气,喃喃道:“我不急,我不急,当初把她嫁到眼皮子底下,不就图还能有这种气人的日子么?”
    她的贴身丫鬟雯娘闻言憋着笑轻声附和家中夫人:“是的呢,夫人。”
    可苏夫人还是愈想愈生气,甩开搀扶她的丫鬟的手急往前去,朝那一老一小怒吼道:“一大早你们就没事干非要往书堆里钻了?老的那个我懒得说你,眼睛迟早要看成睁眼瞎的,那个小的?你知不知道你嫁人了?这一早的家事你还想我替你安排收拾妥贴了不成?”
    苏苑娘被母亲的怒吼惊住,转过小脸来,眨眨眼睛,朝母亲糯糯道:“哎呀,娘亲,苑娘忘了。”
    爹爹一叫她找书给他念,她就忙着替爹爹忙去了,把家事忘了。
    佩二娘被她气死了,指着她怒笑道:“真该把你夫郎叫回来看一看,你这转头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样子。”
    苏苑娘双手抓着书,连忙朝爹爹看去,她一转头,就见爹爹忙笑着朝她道:“不怕,他有事忙的时候也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们是一样的,不怕不怕啊。”
    苏苑娘瞬间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朝火冒三丈瞪着她和爹爹的娘亲笑了一记,道:“娘亲不生气,你做事情的时候不想苑娘和爹爹,苑娘和爹爹也不会怪你的。”
    佩二娘气得眼前一黑,一手扶着雯娘的手,一手揉额,嘴里不停喃语:“当初我怎么还舍不得她出嫁呢?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不记得了。”
    雯娘忍着笑,低着头跟夫人小声笑道了一句:“这还不是远香近臭么,娘子不在家里您天天记天天念,在跟前了,那些招你生气的事岂不是天天都要有了?”
    正是如此,还不是自己找的,佩二娘走过去坐下不停挥手赶女儿,“去忙你的去,我给你爹找书,你赶紧离我一会儿,少碍点我的眼。”
    苏苑娘是有家事要吩咐的,她每天上午都要见旁管家听他说一下家里的事情,合计一下一天下来会有的事,闻言便站了起来,道:“那娘亲我去正堂见旁管家,你跟着爹爹好好念书。”
    “不用你吩咐,你赶
    紧去,小讨债鬼。”
    等到苏苑娘见了旁管家,和管家将将把这一天家里的事合计下来,就听门外面三姐走了进来,嘴里喊道:“娘子,看门的鲁伯来说,有亲戚上门了。”
    临苏三月底的阳光正好,春风暖人,飞琰院夫妇俩起居室的门没关,苏苑娘从正位一眼朝飞琰院门口看去,远远还能看到站在他们院门口的府里大门看门人。
    “是哪家的亲戚?”苏苑娘见到三姐,吓了一跳,她出书房的时候还看到三姐了,就将将和旁管家说事的工夫,三姐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像是被人掴了一掌,脸上有四根手指印的痕迹。
    “鲁伯说是江县的常家亲戚,他们家手里握着盐份子,是闻信过来拿银子的。”三姐见娘子定定看着她,不由有些别扭地扭了扭头,把刚才挨了她娘打的那半边脸躲到了一边。
    “原来,那我去见一见。”三姐一躲,苏苑娘也挪开了眼睛,站起来朝旁管家道:“旁叔,你和我去见一见。”
    “是。”紧随着她的起身已经站起来了的旁马功忙道。
    “通秋,去把姑爷族里记盐帐的本子给我拿来。”她又道。
    “是。”通秋一直在看着三姐,她本急欲跟三姐说话问三姐发生了什么事,但有娘子吩咐在前,只得按下心中焦急去了后面姑爷和娘子的主卧去拿帐本子。
    “旁叔,还得你派个腿脚快的,去六公家请一趟六公,让他过来帮我陪陪客。”也当个见证人,常伯樊临走前已把家里可能会有的事情一一跟苏苑娘商量了如何处理,只要苏苑娘按着他所说的办,倒不用操心后面会发生太多反咬一嘴的事情。
    “这就去。”主母一说,旁管家连忙反应了过来,他有要事在身,出去的脚步也快,等路过胡三姐身边时,他脚步一顿,心想依这三姐儿的脾气且还是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这府里可没人敢欺负她,兴许是她家里头的事,是以旁马功便也没多管闲事,也没转过头去多看三姐一眼,微微一顿就接着拔脚走了。
    “那娘子,没事我先走了,我去门边看着去。”三姐说着也要走。
    “三姐。”
    她将将抬脚,就被喊住了。
    三姐苦着脸回过头,“娘子?”
    “怎地了?”苏苑娘摸摸脸,“这里,怎么了?”
    “刚才我娘来了。”
    “她打你了?”
    “嗯。”三姐死死埋着头看着地下不敢抬头,怕话一说得多了,她就忍不住哭给娘子看。
    “疼吗?”
    三姐咬着嘴拼命摇头。
    苏苑娘看着她的乌黑的脑袋,半晌后,她没有问下去,仅道:“那你去通秋明夏的屋子睡一觉,今天没有你的事,等会儿也有通秋跟着我,管家也在,族里的六公当陪客,不会出什么事,你莫要担心我,去好好睡一觉补个觉。”
    “我……”三姐想说她没事,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娘子打断了。
    “三姐,去罢,你最近替我跑前跑后也累了,就当是娘子今天趁着没什么事心疼你一下,你好生歇一会儿,明天我还指着你精神百倍着替我跑腿了,可听到了?”
    “听到了。”三姐哽咽。
    “去罢。”
    “娘子,我不想休息,我能趁这天去我大姐二姐家一趟吗?我想去看看她们。”三姐擦着眼,没想她这种注定当家奴的贱奴眼泪不值钱,手背一擦,眼睛愈擦愈多。
    “也可,你等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我也好见没见大姐二姐她们了,你帮我捎点东西给她们带去。”
    “是。”三姐哭着道。
    这日上午,三姐拿了娘子给她大姐二姐的东西,她去通秋明夏还有她睡的屋子
    里拿了她藏在那里的东西,她先是在屋子里哭干了眼泪,哭到没有眼泪可流了,方才拿了东西去看同在城里的大姐和二姐。
    她娘认为她把她大姐二姐嫁得很好,还嫁在了城里当城里人,可三姐知道大姐二姐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在她们的婆婆知道主家陪了她大姐二姐一百两银子当陪嫁,她们娘只陪给了她们二十两昧了八十两银子后,大姐二姐在婆家很是受了些搓磨,而她们娘却当作不知情没看到,大姐二姐上门若是不带上点让她满意的东西回来,连口饭也不留她们吃。
    三姐拿了东西去,把娘子给大姐和二姐的东西准备都给了她们。
    “这是何物?”胡大姐是被三姐拿石头敲脑袋引到门后的,见三妹没说两句话就塞了她一个包袱,又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布兜给她,忙惊讶道。
    她说着又看妹妹的脸,皱着眉头道:“老娘又打你了?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跟她犟嘴,板子打在肉上不疼啊?你啊你,怎地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听话,识时务一点?”
    三姐以为她的眼泪已经在府里哭干了,可在一手带大她的大姐面前,看着一脸愁苦的大姐,她还是忍不住又哭了,她哭着道:“我从都城带回来的东西,都被她昧了,她不给你们。”
    胡大姐一怔,尔后她垂下头去找手帕,找了一会儿才想起她那脏帕子可能是落在她家小二娘身上去了,她抬起头来满脸的苦笑:“她又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样子了,随她罢,你别跟她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挨她的打,叫人看到了还背地里笑话你。”
    胡大姐抬起来给妹妹擦眼泪,她满心的苦涩,对妹妹也是满心的心疼,“你别为了我们跟她倔,不值得,傻丫头,要是到时候你出嫁了她什么都不给你,你到夫家就更要受苦了,我和你二姐出都出来了,无所谓那些了,你犯不着为我们两个不值当的出头,你要多为自己想一想,听到了没有?”
    “大姐,大姐……”三姐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想跟她大姐说老娘为了五十两要逼她嫁给一个有两个孩子的鳏夫当后娘,也不好跟大姐说,她要走了。
    “哭甚?别哭了,你哭大姐也要哭了,”胡大姐流着泪把包袱和东西给她,“快拿回去还老娘,别让她知道了。”
    三姐摇头,哽咽着道:“这个不是,这个是娘子给你的,她心疼我,我被娘打了,给我的。”
    三姐本打算在临走前把她攒起来的近二百两银子拿出一半来分给大姐和二姐,可娘子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这次娘子亲手给大姐和二姐收拾了值钱的东西,比她要给大姐和二姐的值钱多了。
    “是苑娘娘子?她给你的,你拿着。”
    “不,不要,我还有,我不说了,我去找二姐,我晚上还要回去。”三姐说着就去了,胡大姐本想追她,但夫家屋子里,她婆婆在怒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回去带她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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