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许是时若那副痴念太过深邃,走在边上的庄容也注意到了,低着头瞧着。
时若一听慌忙将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都给压了回去,又稳了心神才乖巧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师兄我们去前头瞧瞧吧。
恩。庄容瞧着时若浅笑涟涟的模样,虽然心有不解,可也没有多想只应了一声,这才随同一块儿去了前头。
清冷的雨幕之下,两道身影缓步行走着,犹如池中绽放的青莲一般,动人心弦。
约莫走了片刻之后,他们又路过了之前看到的梁家小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下着雨,这门前显得有那么一丝阴寒。
看着被雨幕所掩盖的门庭,时若也有些愣了神,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绕竟是又给绕回到了梁家小院,还真是有些意料之外。
他瞧了瞧紧闭的院门,接着又抬眸去看边上的围墙,才道:好似是昨日经过的院子。
你说那个有人失踪的院子?庄容也跟着看了过去,见上头的匾额写着梁府二字,记起了昨日的场景。
时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看向了庄容,道:我们走吧。说着才转身离去了。
只是他们不过才走出去几步之远,在路过一处小巷时听到里头传来了浅浅地低吟声,声音并不重又被雨水掩去了些许,以至于他们路过时险些没有听见。
恩?
有人?
时若听到声音停下了步子,侧眸看向了那有些昏暗的巷子,就见巷子口的位置坐着一名身着褴褛道袍的男子。
明明下着如此大的雨,可这人就好似一点知觉都没有,就这么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至于方才的低吟声正是这人传来的,听着好似是受了伤。
意识到这儿,他看向了站在身边的人,见庄容也看着那道袍男子,低声道:可要去瞧瞧?
去瞧瞧吧。庄容轻应了一声。
两人这才去了巷子口,本以为会瞧见哪位受了伤的道友,却不曾想竟是一位熟人,前两日才见着的那个假道士。
时若看着蜷缩着坐在那儿的人愣了一会儿,眼中染上了一抹诧异,呢喃着道:这人不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坐在地上的人也有了动静,他缓缓睁开了眼,见时若二人站在前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痴迷在这雨幕之下显得格外清晰,可却惹得时若疑惑不已,不解这人都这般狼狈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满是不解之下,时若又去看庄容,见庄容低眸皱眉显然也是不解的模样。
于是,他低下了头再次看向了坐在地上的人,道:你笑什么?
你们可也是要寻人?那人并没有回答时若的话,反倒是随意的说起了别的事,又说着寻人一事。
时若听了这话皱了眉,突然又想起了这道士前两日也说了寻人,片刻后才摇了摇头可却并未开口。
不寻?那道士说着又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被雨水染湿的面容也随着这声笑变得惊悚无比,待好一会儿又道:不寻好,不寻好,死人有什么好寻的,哈哈哈......他说着就站起了身,一路踉跄的往巷子里头行去。
死人?
是说那些失踪的人已经死了吗?
看着前头离去的背影,时若本就微皱的眉间此时越发紧了,一时间有些猜不透这疯癫道士话中之意。
再者,有个地方他觉得特别奇怪,奇怪的令他有些想不通,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以至于思绪陷入了困境。
气息不一样了。
就在他满是困境之时,身侧却传来了声音,清清冷冷的。
时若听到话音侧眸看了过去,见庄容瞧着那疯癫道士离去的方向再次瞧了过去,可巷子里头哪里还有人,只有淅淅零零的雨水落下。
又瞧了一会儿,他才看向了庄容,疑惑地道:师兄的意思是......
没什么。庄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才低眸浅笑着,道: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兴许能问问他话中是何意。
瞧着庄容嘴角的笑意,时若虽然还有些疑惑,可也没再想什么也就点了头,跟上了那离去的疯癫道士。
既然这些话是那道士传出来的,那么问问道士也就知晓了,尤其是那句死了。
如果同字面意思那么简单的话,兴许是这道士在找到人的时候发现那些人都死了,所以才有了那句死人有什么可寻的。
可若他说的是别的,那还会有什么事呢?
这般想着,他快步出了巷子,本以为会在巷子外瞧见那疯癫道士的身影。
可这人也不知是不是用了随行符,竟是不见了,整条街上寂静的厉害。
时若四下瞧了瞧,接着又去了前头,那是半个人都没有瞧见,这才皱着眉道:不见了。
兴许是入了什么巷子里头吧。庄容轻应了一声,目光也是一同看着四周,可也是半分未瞧见。
两人又在街道上走了一圈,见什么人都没有,这才离去了。
原本计划着逛逛小镇,可因着遇见了这奇奇怪怪的疯癫道士顿时就没了闲逛的心思,甚至觉得这雨夜下的小镇越发的阴森诡异了。
于是,他们并没有继续闲逛而是转身回了客栈。
入客栈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大堂内的客人相比较清晨那会儿还要多上许多,淅淅零零的说话声掩去了外头的雨声。
才入门伙计就笑嘻嘻的迎了出来,还帮着替时若将油纸伞给收了起来,才道:客官回来了,热水都烧好了,一会儿小的就给你们送上去。
时若听闻愣了一会儿,还真没想到这伙计动作如此快,从怀中取了一个碎银子塞到了伙计的手中,笑着道:多谢了。
客官你说笑了,这哪儿用谢呐。伙计捂着银子就直接藏入了怀中,看着时若的目光也越发殷勤。
很快,他们就回了屋中,屋里头的暖意驱散了外头的寒意,倒显得有那么一些舒适。
时若看着庄容衣衫上还染了许多的雨水,哑着声道:师兄将衣裳脱了吧。
恩?庄容这才进屋,本想将拂尘放下,可这动作都还未出就听到时若的话愣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了起来,指尖轻轻地攥着衣襟,才道:现在?白日里怕是不好吧。
也不知是不是羞涩了,话音里头还带着前所未有的暖意,暧昧不已。
只是这抹暧昧时若并未听出来,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担心庄容受不得寒意再给染病了,以至于在听到他的话时也并未多想,道:师兄的衣衫上染了寒气,一会儿伙计就送热水上来了,可莫要再染病了才是。
不是要......庄容听着时若的话怔怔的便出了声,甚至连多想一分都没有。
不过好在这话还未说完他就清醒了过来,看着时若疑惑的目光才知自己这是误会了,慌忙转过了身,眼里染满了窘迫,才道:等热水送来了再脱吧。说着还轻颤了片刻,美眸中染满了窘迫但更多的还是失落。
也好。时若听闻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想起来庄容方才说了一半的话,要什么?
满是疑惑之下,他又出了声,道:师兄方才要说什么?
第一百章
啊!惊呼声传来,庄容本就有些窘迫的美眸因着时若的话越发厉害了,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低着声道:没......没什么。
许是因为慌乱,以至于他连说话声都有些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楚。
就在方才,他竟然傻乎乎的以为时若是要同自己双修,而自己还这般不知廉耻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一想到自己就差那么一些要说出双修两字,他便觉得心尖慌得厉害,不敢让时若发现一丝丝,一丝丝自己的心思。
于是他捂着面容摇了摇头,这才快速掀了被褥躲了进去,就好似这样便不会被人发现了。
而他的一番怪异动作之后,时若却是看的一愣一愣的,竟有些猜不透这人突然间发什么疯,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满是疑惑之下,他走到了床边上,伸着手便要去扯被褥,呢喃着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庄容躲在被褥中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头更是懊悔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不知廉耻。
他慌忙摇了摇头,想要将心里头那些不该有的念想通通都给驱逐出去,不敢让其有一丝泄露。
于是在时若再次传来轻唤时,他才从被褥中探出了脑袋,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时若,呢喃着道:师弟,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冷了。
虽然他真的有念着能同时若双修,可他却一丝也不敢让时若发现,因为他承受不起时若眼里流露出来的厌恶,那会让他如临深渊,无法挣扎。
就站在床边上的时若看着庄容委屈的模样,心尖微微疼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可总归也就方才那么一些话。
虽是不知究竟是哪一句有问题,但只要这人能高兴,是哪一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说了其他的事,道:一会儿等热水来了,师兄洗了澡就睡会儿吧。说着还伸手替庄容收拢了被褥,散去了一些凉意。
好。庄容知晓时若这是妥协了,笑着点了点头,可随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师弟,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之前喜欢女子,那以后会不会有一天喜欢男子呢?话音轻柔,看着时若的目光更是带着柔情。
可这般柔情的目光却是令时若心尖微颤,同时对庄容话中的询问无奈至极,以至于落在被褥上的指尖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他知道庄容问的人是谁,问的可不就是那个已经死了却还住在庄容心中的人。
有时候他可真真是想不通,那人明明都有了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女子,为何还要来招惹自家的师兄,招惹了后却又将其抛弃了。
本是想撇开这个话题,因为他着实有些不想说那人的事,谁会这般镇定的同喜欢的人提起情敌的事,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情敌。
可看着庄容眼里的期待时,他又将那抹溢出来的酸涩都给压了回去,指尖缓缓落在了庄容微红的眼角,哑着声道:应该......会吧。
我也觉得会。庄容听到时若的回复扬眸笑了起来,精致的笑颜犹如初晨落下的暖阳一般,动人心弦。
看着如此动人的笑颜,时若落在眼角的指尖轻颤了片刻,心尖更是微微的疼了起来,可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乖巧弟子的模样。
会不会他还真是不知道,最好不会,这样师兄就永远得不到那个人,自己也可以将师兄提回家。
但又希望那人能喜欢上,因为他真的一点也看不得师兄这般痛苦绝望的模样,那一日在阵法林内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虽然庄容酒醒后不记得了,可他知道那个人从来都是庄容心中拔不去的尖刺,碰不得也拔不得。
这般想着,他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点着头轻应了一声。
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唯有窗外传来的雨声,淅淅零零的,显得很是宁静。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磕磕磕
时若听到声音看向了身侧还卷着被褥发愣的人,笑着道:应该是来送热水的,弟子去开门。
好。庄容轻轻地应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并未散。
瞧着他的笑颜,时若很是不舍的收回了手起身去了门边上,推门后就看到伙计提着水桶站在门外。
客官,小的给你送热水来了。伙计笑眯眯地说着,然后才在时若的点头下走了进去。
这伙计手脚还算快,又很懂得察言观色,以至于入门后那是什么也不看就提着水桶去了屏风后头。
一连来回跑了几趟才将浴桶给装满,这才离开了。
时若看着人离去,关了门回了屋中,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衣裳,对着庄容道:师兄先去洗个澡去去寒。
恩。庄容应了一声,可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面色又红了起来,瞧着竟是有些可人。
不过时若也没有多想,只是将衣裳都给摆在了边上,这才又去了窗边。
这次他可不敢开的太大,只小小的开了个缝隙,就这么瞧着屋外的雨水。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浅浅的水声,声音不重可足够令人着迷。
时若原本还有些沉稳的思绪也随着这浅淡的水声给打散了,不由得在想着这人沐浴的模样,心尖滚烫一片。
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这些烫意都给收了回去,摇了摇头,呢喃着道:不可再想,不可再想......
可光嘴上说毫无用处,下意识又在心中念着道门心经,稳下了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果然,他想要染脏这朵白莲的心越发重了。
唉
忍不住轻叹出声。
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他才准备离开,可这才转身余光却是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慌忙又退了回去。
就见雨幕之下行来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前头的男子穿着一袭深色道袍,后头的女子则是白衣飘飘,在这雨幕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他看着两人缓步行来,疑惑地出了声。
这两人若说认识他也谈不上认识,可若说不认识,之前才刚见过。
前头那名道袍男子正是方才那个说死了的疯癫道士,至于后头跟着的女子却不知是何人了。
也在这时,底下的两人突然停下了步子,时若见状轻皱了眉,不知这两人是要做什么。
可随后他却知道了,就见那名女子突然抬起了头,苍白瘦弱的面庞里头嵌着两颗漆黑的眼珠子,此时正明晃晃的看着上头。
也不知这人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显得有那么一丝惊悚。
不过这女子也只是看了一会儿,疯癫道士转过了头,也不知是同她说了什么,女子又低下了头接着才同道士离开了。
雨幕之下再次恢复了寂静,静的就好似方才那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时若知道,那两人不仅仅出现了,而且看女子的目光就好似是看中了什么猎物一般,很是诡异。
与此同时,关窗声猛地传来,听着好似是自己隔壁。
这时他又忆起了女子的目光,当时好似是瞧着隔壁,是相熟之人吗?
这般想着,他皱了眉,想着这两人是不是认识,还有那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