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宫女又走了出来,面色平静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皇后娘娘看到今日也来了许多郎君,加上宫中的皇子,正好能与众位贵女组合行令,如此一来,郎君和贵女们便通过抽签组队,两人共同配合行令。皇后娘娘说了,既然要分个高低,我们也学学科举,前三分为状元、榜眼、探花,今日获胜组的彩头便是一株欧家碧,一本紫莲居士的孤本,一本画烟居士的香谱。”
规则突然生变,众位都很惊讶。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宫女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这规则又是皇后娘娘规定的,而且彩头给的这样贵重,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一些原本不抱希望能留到最后的贵女仿佛又重新看到了曙光,这些郎君可都是人中龙凤,要是抽中自己的郎君是个厉害的,那就算她自己文采不足,也能有可能获胜。
“如此,奴婢便去请来郎君和皇子们一起参加游戏。”
片刻之后,以太子殿下为首的众位皇子和世家郎君们成群结队地朝这边而来,大安朝多出美男子,能够出入皇宫的,都没有长相残缺的,这些皇子郎君个个风流毓秀,长相出众,他们聚在一起实在是一道夺目的风景线,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众位贵女纷纷面红耳赤,只有些许大胆的敢抬头直视他们。
而走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更是这些人中最让人心动的男子,在宫里他没有穿便服,而是穿着杏黄色的太子服,衣服上绣着八爪蛟龙,腰上是月白色束腰,一头墨发被束起,冠顶用东珠十三颗,他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实在是耀眼夺目。
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位同样俊美不凡的皇子,他们也都是人中龙凤,其中容貌最为出众的便是那五皇子,气质煦暖,眼若晨星,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但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倒多出了一些神秘。
虞柔并未多看,只听身边的贵女们惊呼和窃窃私语,便知道自己这位未婚夫的人气有多高。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他重生前可没有五皇子有人气,如今气度不同,就更让人着迷了。
虞柔悄悄瞥了眼何俞莲和颜晚云,她们都紧紧盯着太子殿下,目露痴迷和憧憬,一副被他深深吸引的模样。
虞柔不禁觉得好笑,这两人看着关系那么好,竟然都喜欢太子吗?难道是打算共侍一夫,做一辈子好姐妹?
大家都以为太子也要跟她们一起行酒令,谁知太子随口一句,“这么多人,我就不参加了,我来做令官吧。”
除了虞柔之外,所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太子会主动要做令官。
令官在行酒令的游戏里扮演的既是出题人,也是裁判,但一般她们玩行酒令都是击鼓传花,令官喊停,让太子来做这事,似乎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皇后也一脸愕然,但很快就恢复自然,道:“太子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
“一时兴起,母后便应许儿臣吧。”太子殿下沉声道。
虞柔抬了抬眼,看向太子,正好与他视线相对,太子没什么表情,很快就移开了眼。
第53章 太子的漫漫追妻路4
皇后只好道:“那就随了你吧。”
“既如此, 那抽签分组也由儿臣来好了。”
“如此也好。”皇后娘娘不知太子为何突然心血来潮,但是这等小事, 也没必要拒绝他。
“请太子抽签随奴婢去抽签。”之前宣布规则的绿衣宫女低头恭敬地道。
另一位紫衣宫女走下亭子的台阶, 对其他人道:“贵女和郎君们随我去那边入座吧, 抽签结果很快就能公布了。”
到了凉亭, 那里已经摆上了两个紫檀木开光大圆桌,每个都能坐十二三人,圆桌旁又都配了十来个紫檀木鼓式坐墩。
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太子殿下将刻着名字的竹牌交给绿衣宫女.
“各组的娘子郎君都已经分了出来。”
“那你快说说, 哪家郎君与哪家娘子是一组。”皇后娘娘饶有兴致地问道。
“三皇子与谢家三娘子一组, 五皇子与何家娘子一组, 大郎君与赵家大娘子一组,谢家大郎与杨家大娘子一组, 谢家二郎与崔家大娘子一组, 杨家大郎与赵家五娘子一组,顾家大郎与姜家大娘子一组, 广成王世子与颜家娘子一组, 秦郎君与虞家大娘子一组……” 绿衣宫女娓娓道来, 这一连串的人亏得她说的清清楚楚,就连哪家娘子排行老几她也清清楚楚。
皇后娘娘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开始行令吧, 把酒拿上来。”
虞柔没想到她竟然是与秦深一组。
估计是太子殿下刻意为之, 那秦深应该是这些男子中家境最差, 脾气又最坏的一个了。
不过秦深的才华完全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差, 只是他家世贫寒,长得也不出色,所以名声也不显,在太子殿下心里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所以不会让她跟世家子弟或者皇子在一组,而秦深家境不好,太子殿下应该认为她看不上秦深,再加上秦深脾气很坏,跟她凑在一起估计就要吵架。
但对于虞柔来说,这样的分组很是合她心意。
秦深是个书呆子,一个寒门子弟能够出入皇宫,这就足以说明他在才学上有多出众,就连原主都曾听说他风采过人,善词翰,年纪轻轻就已经过了乡试,名著一时,是大安朝最年轻的进士,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今日他能入宫,还是皇后娘娘下的帖子,估计是知道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想给公主相看一下,应该有招他做驸马的意思。
不过,何俞莲与五皇子分到了一组,可谓是强强联手,对虞柔来说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京中谁不知道五皇子性极嗜诗,颇多储积,又善画花鸟,书画棋艺无所不精,博闻强记,阅读甚广,自幼就被称为神童,但这几年锋芒收敛了许多。
而颜晚云却是倒了霉,竟然和广成王世子分到了一起,实在是让她想笑。
谁不知道,广成王世子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骄奢淫逸,性情古怪,他的父亲广成王跟皇帝是叔侄,广成王世子又是广成王唯一的儿子,尽管行为放荡不羁,也无人能管,听说他最爱美人,但却不肯成亲,愁坏了王妃。
在虞柔思忖间,秦深已经走了过来向虞柔行了个礼,虞柔赶紧还礼。
她飞快地抬眼扫了秦深一眼,秦深现在应该是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只是秀气,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漠,和虞柔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低沉,听着倒是挺好听的。
他在虞柔旁边坐下,并没有多看虞柔一眼,这也说明,他完全不被虞柔的美色所影响。
……
行酒令很快便开始了,众人面前的桌上分别摆了精致的酒杯,都倒满了酒,酒香醉人。
知道太子殿下要来做令官,在场的贵女们都非常激动。
绿衣宫女道:“春字诗令和女儿令的规则大家应该都清楚,奴婢在此再讲一遍,春字诗令要求每人吟诗一句,第一人所吟之诗句必须“春”字居首,第二人所吟之句春字居二,依次而降至“春”字居第七字后,再从头起。不能重复,重复者就算是输了。至于最后的女儿令,则有数种行法,凡女儿之性情、言语、举止、执事,皆可言之。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大多数人都对这些酒令的规则有所了解,只有少数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看众人的神色,明显是对这次游戏很感兴趣,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没有人提出问题,绿衣宫女便继续道:“现在我们来击鼓传花,从左往右一个一个往下传,太子殿下来唱行令曲,奴婢击鼓,太子殿下说停鼓就停,保持匀速,谁也不能快,停下来时花环在谁手里,就谁先开始。”
这样倒是十分公平,众人皆点头同意,于是行酒令便开始了。
只见那绿衣宫女拿来了一个用迎春花,杜鹃花、玉簪花、紫荆花和柳枝编成的彩色花环,递给了太子。
“请太子唱行令曲。”
众人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但是太子丝毫没被影响,神色依旧冷淡,嘴唇动了动,念起了行酒令的曲儿,“我有一枝花,斟我紫儿酒……”
花环从太子殿下手里传到了三皇子手里,然后依次往下传,大家慢慢悠悠地传着花。
“唯愿花似我心,几岁长相守,满满泛金杯,我把花来嗅,不愿花枝在我旁,付与他人手……”
当花环落入虞柔右边的姜玉燕手里的时候,太子殿下眸色一闪 ,“停罢。”
鼓停了,花环也就不能往下传了。
“姜家娘子,由你先来。”绿衣宫女道。
姜玉燕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也是公认的才女,区区一句春字开头的诗,根本难不倒她,她张嘴便念出了“春色满园关不住。”
这个并没有什么难度,于是花环毫无波澜地传到了虞柔手里。
虞柔就不同了,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个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空有一张美人皮的花瓶,当然其实原主的武术练得不错,但是在重文轻武的大安朝,女子习武根本不是个优点,所以原主长大之后就从未跟外人提过这个。
众人等着看虞柔笑话,可谁知却笑颜盈盈地看了一眼秦深,“秦郎君,要不你先来。”
秦深与她本就是一组的,虞柔让他先,他也没多想,他无需思考,张口就念道:“初春小雨润如酥。”
虞柔笑着赞了秦深一句,”秦郎君真是博学多才。“
她笑起来,面容更显得柔丽娇娆,特别是那翦水的双瞳,柔媚极了,秦深都愣了一下,其他郎君也被勾去了心神。
太子殿下瞥了虞柔一眼,眸色深沉,捉摸不定。
虞柔的操作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几位贵女小声嘀咕了几句,姜玉燕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让她不要紧张。
虞柔神色坦然,点点头道了谢,离得近的何俞莲听了气得脸色难看。
她哪里有紧张的样子,明明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
春字诗令对于这些郎君们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前面几轮根本淘汰不了人,要出胜负得行个十来轮再说。
于是乎,秦深后面的杨家郎君觉得这春字令太过简单,特意说了一句包含两个春字的诗:“春风春雨花经眼。”
众位皆不示弱,一时间关于春字的诗词满天飞,正好应了此时的春景。
到后来竟演变成,大家非偏僻的诗文不说,一人说一句春字诗,其余众人就来答出这诗出自何处,好像说出来的诗词越是偏僻无人知越是厉害。
很快又轮到了虞柔,在大家的瞩目下,她笑着看向秦深,秦深根本不用她开口,便主动接了下一句:“春阴垂野草青青。”
秦深念诗的时候,声音和说话的时候不一样,温柔缱绻,暖绵柔和,虞柔觉得听着都是种享受。
虞柔看秦深的目光专注了许多。
太子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眼神阴沉,手里捏着的杯盏都裂开了一道缝。
“这……这诗我倒是不曾见过,你们当中谁人知晓?”杨家郎君不知这句诗是出自何处,又觉此诗意境唯美,于是问其余人。
“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此诗出自诗人苏舜钦的《淮中晚泊犊头》。”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颜晚云。
于是乎,大家又都夸起了颜晚云,说她真是博览群书等等。
虞柔却道:“还是秦郎君厉害,这样冷僻的诗也能脱口而出。”
秦深面不改色,不骄不躁地道:“过奖。”
虞柔笑着冲他眨眨眼,“秦郎君太谦逊了。”
秦深愣了一下,刚要说话,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身后,却只见到太子,秦深心想:“是我回答得太慢了吗?看来还是要加快速度。”
十八轮过后终于有人接不出来了,淘汰了一组,这一组开了个头之后,十轮后,十组里便只剩下五组。
虞柔早知秦深文采好,熟记的诗文肯定不少,但没想到他凭一己之力就能成功晋级,近三十轮下来虞柔都不用说一句诗,占尽了便宜。
这也让许多被淘汰的贵女背地里说她不知烧了什么香拜了哪位佛,今日运气这般好,竟然能留到现在。
到最后只剩下几组时行令越来越难了,前人的诗中含春字的就只有那么多,说一个少一个,春字的排序还有规矩,轮到你说春字排第三的诗句,你就不能说春字为首的,十组人说了二十轮,这含春字的诗就算没有被说光,那也所剩不多了,更何况在场的人虽然读的书都多,也有学富五车的,但不可能有人能将从古至今的诗全给背个全,因此进行到现在已经难以继续下去了。
一直在观战的皇后娘娘与长公主商量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们背不出来的人现场作诗。
做出来的诗符合要求那也算,只是这诗可不能乱作,得大家都认为好才行,总不能随意做一句不着边际的诗出来蒙混过关。
这主意提出来,剩下的五组人都觉得好。
虞柔笑着对秦深说:“秦郎君,加油啊。”
也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这情况她实在不适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