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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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珩神色一冷,“说。”
    福公公推门而入,小声道:“罪人楚氏有言,是九江王指使她这么做的。”
    “萧瑛?”九江王行事阴毒狠辣是出了名的,可是最没耐性。这般从皇子府开始有耐心的放长线,却不像是他的行事手法。萧珩回头嘱咐白筠筠:“你好好休养身子,切莫害怕,一切都有朕给你撑腰。”
    萧珩前往景泰宫,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白筠筠这才慢悠悠的坐起来。楚绣这事,未免进行得太过顺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当白筠筠仔细琢磨那些细节可疑时,小路子急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汗。
    “小主,杨容华发作了。”
    第47章有喜
    杨容华即将生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皇后当即下令所有宫室都悬挂红色灯笼,为杨容华和即将到来的孩儿祈福。
    宫里来一个孩子太难了,尤其在近日阴霾之下,前朝和后宫都需要喜气。
    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宫里不知多少人起着异样的心思。皇后亲自坐镇,产房所用之物一一亲自过目。见并无不妥,这才命人去请皇上过来。
    产房内,杨容华疼得满头大汗,杨夫人跪在一旁不停地拜着菩萨,祈求女儿能够顺利生产。
    很快,太后与贤妃也赶了过来,德妃与裴昭仪紧随其后。
    太后冬日里有腿疼的旧症,不顾众人劝阻,亲自跪在佛像面前为胎儿祈福。一看太后都如此豁的出去,谁还敢站着无动于衷。
    很快,长春宫院子里跪满了来祈福的小主。
    白筠筠也默默跪在人群当中。太后如此过度行事,日后难免有人给杨悦儿添罪状。所有人都跪下祈福,若生产之人是皇后也就罢了,毕竟一国之母,身份在那里摆着,可是杨悦儿不是皇后。
    这般大张旗鼓,未免将杨悦儿架在了火堆上,行事之人并非全然是好意。自古以来有一种看重,叫做捧杀。
    萧珩也觉得此举过了头,可是见太后一脸虔诚的念着佛经祈福,又不好当众逆了太后的脸面,便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太后,您的腿不好,还是起来罢。杨容华生产不是一两炷香的事,您的腿怕是又要疼了。”皇后轻声劝道。
    太后闭着眼睛,捻着佛珠,“哀家甚是忧心龙嗣。皇上年纪不小了,膝下尚无子嗣,哀家做梦都盼着杨容华能够一举得男,让前朝那帮老臣的嘴都闭上。只要杨容华一举得男,哀家的腿疾算得了什么。”
    萧珩上前道:“太后,皇后说的有道理,您还是坐下歇息罢。若是腿疾再犯,阿宁又会埋怨朕了。”
    太后停下手中捻的佛珠,看向皇帝,“不是哀家说你,没有龙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阿宁今日来说,九江王又拿子嗣的事儿闹腾,要着立储君。若是今晚一举得男,你看他还有没有脸面来闹腾。”
    太后长舒一口气,言语间满是对皇帝的不满,“哀家为皇嗣的事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着急?你可是不信佛祖么?现下皇帝也应该跪下念经祈福,保佑杨容华一举得男,母子均安。”
    萧珩与皇后对视一眼,很是无奈。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又怎么好意思不跪。
    好在杨悦儿争气,不到一个时辰便顺利产下了孩儿,谁都没料到这么快。贤妃生长公主的时候可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产婆满脸喜悦,将孩儿抱到皇上面前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杨容华顺利诞下一名公主。”
    一听是公主,殿内嫔妃神色各异。太后面上强扯出一丝笑意,无力道:“公主也好,也值得庆贺。”说罢,身子一歪,软软坐在了地上。
    玳瑁与贤妃忙扶起太后,皇后命人端来热奶茶服侍太后饮下。片刻,太后铁青的面色缓了过来。
    贤妃殷殷劝慰,声音柔和的如同那娇媚的面容,“太后切莫着急,皇上还年轻,一定会诞下麟儿的。您若是为皇嗣的事急坏了身子,臣妾等可就是罪人了。”
    闻言,皇后也跪了下来,“是臣妾们不争气,您老可千万保重凤体。”这一跪,屋里屋外又是跪了一大片。
    太后眼角滚出一滴浊泪,用手背轻轻抿去,声音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是哀家着急了。杨容华诞下公主本是喜事,还是贤妃说得对。去,将哀家最喜爱的那块暖玉送到尚宫局,命人给公主做块玉佩。”
    局面缓了下来,嫔妃们也松了口气。太后身体不支,贤妃与玳瑁扶着先回了景泰宫。
    萧珩本想晋封杨悦儿为昭仪,可是皇后考虑到太后失望的心情,于是建议将昭仪改为正三品的贵嫔。见皇上面色不喜,皇后婉言相劝:“太后是心急了些,可她老人家也是为了皇嗣着急,皇上切莫生气。”
    萧珩摇头,“怎会。”
    “小公主玉雪可爱,皇上可想好名字了么?”
    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一想起九江王要求立太子的折子就堵心。萧珩略一思量,道:“歆,喜悦也,就叫长歆罢。”
    贵嫔已是一宫主位,再住在长春宫里不合适,皇后建议赐居樱福宫。樱福宫离长春宫不算远,宫内因遍地是樱花而得名。不大,但景致颇好。
    皇上答应了,只待杨贵嫔一出月子便搬过去。
    正当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出生的小公主身上时,楚氏殁了。
    景泰宫
    玳瑁只瞥了一眼墙角的尸体,便不由的浑身发寒。她被小太监急急叫过来的时候,楚氏已经不行了。
    “福公公,你也是景泰宫的老人儿了,怎的办事如此不上脸面。楚氏虽有罪,太后将她交给你看管,可是也没让你将她折腾死。”
    关键是死相这般惨。李福命人将楚绣的嘴封住,将她脱净衣衫放进了木桶,木桶中又放进了数十条黄鳝……
    简直骇人听闻。
    李福自知做了错事,却还是为自己争辩。“她早晚是个死人,留她也无用了。”
    这些阉人就喜欢暗地里做这些龌龊事。楚氏再怎么犯错,那也是皇上的人,由不得李福和这些个小太监胡作。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
    当然,也不会被皇上知道。
    玳瑁就是觉得这些人恶心。
    见玳瑁面色不善,李福自知理亏,死在他手里的宫女不少,但嫔妃是头一回,的确有些心虚。“玳瑁,替我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我不会亏待了你。”
    玳瑁啐他一口,“做梦!等着挨罚罢。”
    *
    楚绣的死本就在众人意料之中,因夏日不可久放,尸体当日便埋在了乱葬岗。听闻楚绣畏罪自尽,嫔妃们也不过啐一口:她还知道要脸面。
    小路子生性活泛,宫中交际也多。赌桌上无意中听闻楚绣的死法,回来告诉了白筠筠。
    白筠筠听闻楚绣死后的凄惨样子,不由得脸色一白,呕了几下没呕上来。春杏心疼主子,恼小路子说话不知道分寸,拿一把绣花针追的小路子满屋子跑。
    小路子自知错了,扑通跪在地上,“小主,奴才错了,奴才不该什么都说,您罚奴才罢。”
    白筠筠倒不觉得他有错,“与你无干,你打探到消息回来告诉我,这是对的。”见小路子泫然欲泣的模样,白筠筠吩咐他:“去找盛小御医过来一趟,请平安脉的日子到了。”
    春杏倒了一杯橘子皮水,“小主,可是身子不适?”
    白筠筠喝下一杯水,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微微蹙眉道:“是有些不适,待盛一景来了再说罢。”她对自己一向很好,身子也敏感的很,近来睡觉睡的格外沉,腰酸腹凉。虽说还没到小日子,腹部有凉意也正常,可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想起前世办公室里每日探讨的育儿经,几个过来人谈起怀孕初期的征兆,白筠筠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奖。
    若是真的中了奖……白筠筠眸色微沉,后宫里真不是个良好的育儿基地。若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又得一番腥风血雨。
    南晋祖宗定下规矩,太子生母不能留,以防外戚专权。所以南晋宫中素来的传统是,嫔妃愿意生公主,愿意生皇子,就是不愿意生太子。
    古人是智慧的,但不是所有的古人都拥有智慧。譬如说,制定这鸟规定的南晋祖宗挺扯淡。
    盛一景来的很快,进屋行了礼,“小主可有什么不舒服?刚才小路子说,您有些犯呕。”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道:“面色乏力苍白,小主请把手伸出来,臣先诊脉。”
    白筠筠依言伸出手臂,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她现在能躺不愿意坐,能坐不愿意站,能站不愿意走路。在两世的生命里,她一向活力值满满,这种病西施的情况还是头一回遇见。
    盛一景诊脉从未用过这么久的时间,扶完右手脉再扶左手脉,眉间微拧。紧张的春杏直咬后槽牙,又不敢出声问一问。
    半晌,盛一景面露喜色,“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您这是有喜了。”
    “可确定么?”白筠筠心里有了准备,也预想了好处和坏处,一想到有个小生命此刻就在她腹中,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盛一景肯定道:“日子尚浅,脉搏不明显。但是臣仔细诊过脉,可以肯定您有喜在身。”
    春杏双手捂嘴,激动地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掉。再看白筠筠,面上淡淡的,十分平静。
    见她面色平淡如常,盛一景疑惑道:“小主,您……”难不成有别的想法么。白嫔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有自己的打算也属平常。
    知道他在想什么,白筠筠摇摇头,解释道:“就是有点担心而已,宫里的孩子长大不容易,比民间普通的孩子艰难百倍。”转念一想,不容易的事多了去了。她需要做的是步步为谋,把可能发生的危险排除在外,而不是现在这般担忧。
    在吃人的地方,担忧有个毛用。
    盛一景道:“若是皇上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此事不可外传。待到时机成熟,再说也不迟。”危险既是机会,她要把握每一次机会,将机会利用到极致。
    萧珩是很宠爱她,可是白筠筠脑子一向清醒的很——她不是他的唯一。男人的心不可测,更何况那是帝王。今天能把人宠上天,明天就能将人摁倒海底。
    她能预感到,宫里越来越不平静。幕后黑手一直都存在,只要她稍微露头,那只黑手随时会向她抓来。
    送走盛一景,白筠筠闭目养神,继续琢磨近来的一堆破事儿。那只黑手,就藏在微不可见的细节里……
    第48章梦境
    夜色沉似水,月牙弯如钩。平静的湖面上,有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赤脚缓行,长发披在身后,轻轻吟唱着一首不知哪里的歌谣。
    白筠筠看看四周,并无人迹,心下觉得此地诡异。正想离开时,却见那名女子回过头来。
    不是别人,正是楚绣。
    楚绣凄然一笑,口中继续继续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哪怕在梦中,白筠筠也知道她已经殁了,可是心中并不害怕。
    活着尚且是败者,死了有何惧?
    活人永远比鬼可怕!
    “你想说什么就说罢。”白筠筠开了口。莫名的,就是觉得楚绣有话要告诉她。
    楚绣慢慢向后退去,却伸出长长的袖子指向岸边。白筠筠看得清楚明白,她指的——是她身后。
    猛地回过身,只见林中一片黑雾,令人感到窒息。黑雾中站着一个身影,手持利刃,慢慢向她走来。白筠筠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的黑雾。
    黑影透过重重浓雾来到她的面前,白筠筠一把握住他持刀的手腕。手腕纤细有力,并不是男人的手腕,白筠筠确定那是个女子。黑影似乎没想到她敢反抗,于是加重了力气。
    白筠筠想抬腿踹他娘的,可惜怎么也抬不动。正着急时,天空中响了一声巨雷,一条金色巨蟒从天而降,张开大口将林中黑雾吸了个干净,连持刀的黑影也吸了进去。
    金色巨蟒围着她一圈一圈的转,奇怪的是白筠筠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亲切无比,竟然伸出手抚摸他的蛇身。金色巨蟒化为一道金光进了她的身体,黑暗的夜色顿时化为朗朗青天白日。
    白筠筠睁开眼睛,脑中清醒的很,一遍一遍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她毫不怀疑,刚刚真的见到了楚绣。至于楚绣为何要示警,那只有一个原因,借她的手为自己报仇。
    那条金色巨蟒是哪来的……
    白筠筠起了身,先在房中泡了个澡,这才觉出舒爽之意。春杏来禀:“小主,按往日,您的小日子到了,还上报么?”
    白筠筠毫不迟疑的道:“报!就说身子受寒,见红只有少许。”
    “奴婢这就去。”春杏也不光是知道吃肉,平日做事还是很细心的。往洗衣坊送浆洗的衣物时,故意在裙摆弄了些血渍。这些都是女子常常有的,洗衣坊见怪不怪。
    今年六月比往年都热,萧珩心疼她怕热,将自己份例里的冰块拨给了她一些。为免节外生枝给她惹麻烦,命福公公悄悄地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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