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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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的眉尖往前拱了拱,江然反问:“我后悔什么?”
    “本来是你跟林尚俊先认识的,而且她又不是你亲姐姐……”
    “都姓江,没有血缘关系也是自家姐妹,为了个男人撕破脸犯不着。”江然说,接着狡黠地笑,俯身下来凑到边雨彤耳边悄声说,“还有,一直没告诉你,三年前我就移情别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斐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们然然也不是好惹的。
    比如有一次江然眼皮长了麦粒肿,大小眼,叶斐看了一直笑,回家路上笑,吃饭笑,洗了澡上床后还是笑,爱做事儿做一半笑得做不下去,江然气得扑上去一通撕咬。第二天叶斐带着满肩膀的伤到了警队,被人问肩上是怎么了。叶斐睁眼说瞎话:“家里猫咬的。”同事说:“斐爷家这猫跟人家猫不一样嘿!这牙长得跟人似的,看这牙印儿,还一排一排的。”
    第2章第二章
    江然拎着包快步朝外走,墙上的显示器在播放某大热的综艺真人秀,一个女明星的特写让江然停下脚。
    女明星身量娇小面容甜美,在两个小鲜肉的围堵之下躲在花丛里撒娇,一点儿也看不出已经三十九岁高龄。
    曾柔,事业长青的女明星,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女儿。
    江然摸摸自己那张跟曾柔肖似的脸,心里想自己将来到这个岁数的时候,能不能也像她一样青春永驻。
    正想着,腕子突然被谁攥住了。夜店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毛手毛脚的男人,所以江然今晚特意拿了一个链条包有备无患。她暗暗捏紧手里的链条包带,镇定转头,准备视情况而定是对此人好言相劝还是直接给他一下。
    待看清后却是一愣,喃喃叫了声:“林哥哥……?”
    林尚俊戴着细框眼镜,结着领带,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是挺括的定制西装,衣着打扮跟这光怪陆离的环境十万分的不符。
    江然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就算在最荒唐的当年,她在林尚俊面前也会伪装成一个乖女孩。如今真的学乖了,却被他撞见穿成这鬼样子。
    江然往下拉拉裙摆,拘谨地问:“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尚俊含笑看她,意味深长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奶茶店?”
    被打脸了。
    江然很不好意思,抖了抖手把腕子从林尚俊那里拿回来,余光朝坐满猫耳女孩的那桌瞄。那边气氛正high,边雨彤站在桌子上举着酒瓶子跳舞。她忙把视线调回来,咽了口唾沫,心虚地扯谎:“那个……喝完奶茶才想过来玩玩的……”
    林尚俊并不戳穿江然,只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说:“玩够了吗吧,我送你回家。”
    江然低着头“哦”了声,乖乖跟林尚俊出了酒吧,路上她问:“林哥哥,你是来这边玩的吗?”
    “谈生意。”林尚俊说。
    酒吧也能谈生意?看林尚俊不想多谈的样子,江然并没多问。
    两人来到街边,林尚俊去停车场提车,江然在路边等着。夜深雾重,灯牌都隐在雾气里,飘飘忽忽,晃晃荡荡。气温零上五度,可空气湿漉漉的,身上黏糊糊得又湿又冷。江然穿得单薄,抱起胳膊开始哆嗦。
    旁边谁咳了声,她转头。
    是叶斐。
    他依旧穿那件短袖t恤,双手插在兜里,懒懒散散地斜靠在路灯杆上,嘴里叼着个香烟屁股,眼神涣散朝着前面,不知在看什么。
    江然假意咳了声,并抬手揉揉喉咙。
    叶斐把烟夹下来,暗红的舌尖在上唇滚一滚,把什么东西卷入了口中抿了抿,薄唇一翻又吐出去,接着把香烟屁股重新塞进唇里,没搭理她。江然面色一沉,转过头去也不理他了。
    “毕业了?”独特的慵懒男声带着烟味儿飘过来。
    江然怔了怔,又去看他。他叼着烟卷儿还是那副死样子,她左右看看没人,才确定是在跟她说话。
    “实习。”江然硬声回答。
    “哪家医院?”因为叼着烟他说话不算太清楚。
    “曙光医院。”
    “……”
    曙光医院是羊城最著名的男科医院。
    叶斐勾起一边嘴角:“地儿不错嘛。”
    江然盯着叶斐阴森森地回答:“特别不错。有需求找我,我开后门给你啊。”
    叶斐这才侧过脸,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瞄她。江然挑衅地瞪回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忽地叶斐狎昵坏笑,说:“成啊。”
    那种被撕破衣服赤身裸体的感觉又来了。江然讪讪地转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一辆红色本田停到叶斐脚边,叶湉坐在驾驶室里。叶斐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看陷入苦思的江然,忽然觉得好笑。
    他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把烟拿下来在路灯杆上蹭灭,左右看没有垃圾桶,便把烟屁股掖到裤子口袋里。叶斐拉开后车门,想叫江然上车。夜深雾重,一个衣着暴露的小丫头独自打车不大安全,他打算好心送她一程。转头却见一辆银灰色玛的莎拉蒂停到她的脚边,副驾驶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江然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猫腰钻进车里。
    玛莎拉蒂流畅的车身从眼皮子底下滑过,叶斐自嘲地笑笑,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室那边,敲敲车窗,叶湉降下车窗。
    “哥,干嘛?”
    “你下来,我开。”
    江然在林尚俊车里,两条小腿并得很紧,坐姿十分端正。
    “去哪边?”林尚俊问。
    “去我爸那儿。”江然回答。
    “难得你愿意回家住。”林尚俊挂三挡,加了油门。
    “我爸说明天要宴请你,要我在场。”江然乖乖地说。
    林尚俊淡笑:“你知道了?”
    这一问没头没脑的,江然眼冒问号:“知道什么?”
    林尚俊看江然一眼,没说。
    江然的眼珠在眼眶子里面骨碌转,视线搜索车里,透过后视镜发现了放在后排车座的鲜花跟礼盒,顿时眼前一亮,贼兮兮地问:“你不会是明天要去我家求婚吧?”
    林尚俊目视前方,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反问:“你又知道了?”
    江然笑得像只小狐狸:“不否认就是承认喽?”
    林尚俊含笑点头。
    前方红灯,玛莎拉蒂停在白线前。江然叹了口气,嘟囔:“你求你的婚,也不知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林尚俊眸光渐深,说:“当然有。”
    江然抿起小嘴笑得很满足。
    她生下来就不讨人喜欢,亲生父母都不想要她,这世上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唯有林尚俊一个。
    江暖风是杜惜蕊带过来的女儿,跟她是异父异母的姐妹。她俩同林尚俊有点儿《一帘幽梦》的意思。她喜欢过林尚俊,江暖风说也喜欢,知道之后她便放弃了。那阵儿她整晚整晚地刷湾湾言情老片,人在泪水里泡着,苦得要命。可到如今再回头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爱慕退场,亲情犹在,她待他亦父亦兄。林尚俊能跟江暖风结婚她蛮开心的,这样一来他就真成为了她的亲人。
    一辆红色本田停到旁边,江然转头,发现开车的人竟是叶斐,她趴在车窗上看。有雾,光线暗,副驾驶上的女人实在看不清。
    转绿灯那一瞬叶斐踩了脚油门,本田车冲过人行道窜进十字路口,叶湉忙提醒:“哥,有雾你慢点儿开!”
    江然看着本田车的后尾灯淹没在大雾中,心里头空落落的。
    林尚俊把江然送到江宅后并没有下车,江然走到门口翻了半天没找到门卡,只好摁了呼叫门铃。因为她耽误的时间太久,林尚俊特意下车过来,到得跟前却听扬声器传来杜惜蕊惊喜的声音:“哎呀,是尚俊呀!”
    门口的摄像头正对着二人,林尚俊骑虎难下,只好说:“伯母好。”
    门锁“咔”一声开了,杜惜蕊笑意满满的声音传出来:“快进来吧。”
    林尚俊准备进去,江然拦住他,指着他空空的双手小声说:“你要不要把把车里的花带上啊?”
    杜惜蕊是个爱计较的人,林尚俊空手拜访必然会落话柄。
    林尚俊眸光有些复杂,终是点头,回身去车上取花。
    江然守在门口等着林尚俊回来,看到花后啧啧称赞:“好漂亮的永生花啊!”
    “你喜欢?”林尚俊问。
    江然摇头:“别人的东西我才不喜欢。”
    “如果是给你的呢?”
    “那当然喜欢喽,这么漂亮的花谁不喜欢啊?”说着江然推开门,俯身做了个“请进”的动作,林尚俊被她逗笑,迈步进去,转过身说:“改天送你一束。”
    “好啊,可我想要铃兰。”
    “可以。”林尚俊愉快地说。
    “那就提前谢过喽。”江然笑嘻嘻的。
    她常跟林尚俊讨些小恩小惠,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二人穿过小花园进入华丽典雅的客厅,杜惜蕊优雅端坐在欧式沙发上,含笑的视线只落在林尚俊一人身上。
    “伯母晚上好。”林尚俊问候,把花送上,杜惜蕊笑得像朵花似的,拉林尚俊坐到身旁,亲热地拍着他的手问:“这么晚还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是找暖风吗?”
    “路上遇到了然然,顺便送她回来。”林尚俊把话题引到江然身上,江然本打算自己上楼的,如今也不好装哑巴,只淡淡说:“妈,我回来了。”
    杜惜蕊的视线飘到江然身上,意料中地沉下脸,沉声训斥:“你穿的什么东西!?”
    江然还未回答,林尚俊倒是替她说:“她们学校搞晚会,这是演出服”
    她不介意杜惜蕊的看法,可谎是林尚俊撒的,她就不能拆穿。江然用手指绕着一缕长发,垂眸不语。
    杜惜蕊吸了口气,抿着嘴看看江然,沉声说:“你回房吧!”
    江然“哎”了声应着,转身哒哒哒地跑上楼梯,听后面杜惜蕊和风细雨地对林尚俊说:“你先喝点甜汤,暖风马上下来。”
    江然在楼梯尽头撞到了款款而来的江暖风,江暖风穿一袭嫩黄长裙,特意做了发型化了妆,十分娇媚可人。江暖风注重养生,往常这个点早上床睡了,因为林尚俊突然到访特意爬起来折腾一通,叫人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江然的一身打扮先把江暖风给吓着了,愣怔地问:“然然,你这穿得什么?”“猫娘。”江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江暖风,在她耳边说:“等你好消息哦。”之后扔下江暖风跑了。
    进到自己房间,江然四下看看,陈设都没变,还是她十六岁离家前的样子。接着又觉得好笑,家里房间这么多,谁会用到她这个小房间?
    江家大宅装了新风系统,房里温暖干燥,江然脱了个干净后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洗掉一身湿冷后裹着浴巾出来,一屁股坐到床边的白色长毛地毯上,拿着那枚打火机在手里把玩。
    叶斐。
    这是个单单叫出名字就能让她浑身知觉流动起来的男人,十六岁那年她在他车上住了五天。
    人在年纪小的时候容易做傻事。十六岁那年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浪漫主义自我牺牲精神,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从这世界上消失,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爸爸不需要为难,杜惜蕊没人可恨,江暖风可以独占林尚俊,她也不用继续被弟弟走失的愧疚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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