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9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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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姐又笑,问林雨桐:“怎么样?有没有夫妻相。”
    林雨桐也笑:“大姐是女强人,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要是你,我何必给自己找气受?大姐应该生了孩子了,有孩子了,一辈子就完整了。觉得寂寞了,谈几场恋爱。图的就是一高兴!像大姐这样的人,要男人做什么用呢?钱你能挣,外面有事,你能应酬。孩子能自己养,何苦花钱给自己找个还得伺候的祖宗回来,夜里连觉也睡不踏实!”
    说完,就起身,再不抓紧,今晚得泡汤了。
    谁知道那大姐却一把抓住了林雨桐的胳膊,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推开那男人,“听见了没?听见了没!这大妹子把话说的多明白。跟我求婚?青天白日的,你当大姐真信你的鬼话了!”说着,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听话,回去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去,男人正正当当的挣钱,便是给人作揖下跪,都不丢人。”
    她天生的大嗓门,本来好些人看呢,这会子看的人更多了。
    男人落荒而逃,这大姐却抽出一叠钱来,直接塞给林雨桐:“今儿谢谢你了没完,要不然还缠的没完……”
    林雨桐看着手里的一叠子大团结,估摸着得有一百上下吧。这是把今儿的难给解了,她心里默默的把这位大姐给记住了。
    往常,人家都是拿自己当贵人的,可如今,自己好像也碰见贵人了……
    第1368章 烟火人间(2)三合一
    钱塞在兜里,一路上往回走着,还是忍不住把手搁在衣服兜里,默默的数了一遍。
    嗯!十一张,也就是一百一十块钱。
    路上,在卖小白鞋的摊位上,跟人家讲价钱,愣是花了十二块钱再买了三双。
    又花了五块钱,给四个孩子各买了两双厚袜子。今儿收拾屋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家人的袜子底下,都是打着补丁的。
    如今入了秋了,天是越来越凉了,其实单鞋也穿不了几天了。顶多穿到十月底,就得换棉鞋了。只买了这几样,就用塑料袋子提着一路往回走。
    见了小区的大门,转个弯就进了自家的院子。瞧见厨房的灯还亮了,就先进去了。却见因何守着炉子在烧水。
    林雨桐才要说话,这孩子看见林雨桐手里拿着的东西就先接过去,也不看东西,拿过去就塞到案板下面了,这才低声道:“我小姨等了半天了,在屋里坐着呢。”
    她出来是给客人烧水的。
    林雨桐拍了拍孩子:“水这么放着就行,我一会出来瞧瞧。你做作业去吧!”为了安孩子的心,林雨桐把钱一把抓出来,数了四十五块交到她手里:“拿好,明儿一早去了先交给老师。”
    因何接了钱,眼泪却下来了:“妈去哪里借了?”
    “不是借的。”林雨桐不知道朝哪里推脱,便说:“去看你爸了,你爸身上还有的。”
    因何的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
    林雨桐明白,有一个常不常的老是进局子的爹,孩子在学校也一定也没少受闲言碎语。
    三个孩子都是在自家一厂的子弟学校上的,家里条件好的,其实都去纺织学院附中上了,那边的教学质量在省城中都是数得上的。可饶是走了很多这样的学生,可实际上,在一厂子弟学校的学生也不少。光是初一年纪,就八个班,每个班都有五六十人。因何和因唯不在一个班,因何这边呢,是老师要被学生周末补课,收补课费。全班必须都补。其实还是厂里的工资给老师发不下来,这种子弟学校,所有的附带机构,像是学校,医院,如今还都是走厂里的账发工资的。老师要补课,也是找生活来源呢。
    林雨桐只能想着,暂时先这样,实在不行,给孩子转学算了。换个环境,家境好点了,慢慢也就过来。如今基本的生存问题都没解决的前提下,说什么都是扯淡。
    钱塞给孩子,她先转身出来了。
    孩子说的这个小姨,便是替林雨桐嫁到曹家给马大姐的儿子做媳妇的林雨枝。
    许是老天真是为了嘲笑原身有眼无珠,人家林雨枝嫁过去之后,日子过的很好。
    那曹家的儿子曹经,虽说是腿脚有点小毛病,但人的性子并没有养坏,反而比一般人都厚道踏实。他家境不错,人家下乡的时候,他因为独子又因为有点残疾,没去。当时的条件,老曹家就把儿子送到职工医院先是当勤杂工,后来又去送到医科学校去进修,回来就当了卫生员。这曹经人厚道,当时医院打倒了好几个老中医,他也不欺负人家,还仗着爹妈有点权力,挺照顾人家的。结果人家老中医把像是推拿接骨这样的手艺传给了他,反正都是治病但治坏了不要命的手艺。当年也没当个正经事学,没想到如今倒是用到了。
    跟林雨桐的婚事上闹的不愉快,后来娶了林雨枝。也不叫林雨枝进厂了,当时那种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人家就动了心眼,把这推拿接骨的手艺在家先教媳妇。等差不多上手了,人家两口子在家里,就把生意做了。尤其是老职工多的厂子,谁身上没有点像是肩周炎颈椎病这样的毛病的。只要上门,就给推拿。也不说具体的要多少钱,病人手里松快呢,就多给两个。手里紧了,也没事,下次上门还照样乐乐呵呵的。那时候嘛,一次两毛不嫌多,一次二分不嫌弃少。半年给上一块半块的,是个意思也算数。如此一来,上门的就更多,连周围二厂三厂和别的厂的,都慕名而来了。自家厂的那是随意,别的厂子的生人上门可都是按次数收费的。说到底还是人家精明,对自家厂子手松,那是靠着自家的人打出了口碑做了活广告了,还顺手在厂里维持了一个好人缘。结果呢,钱还不少赚。这两年经济活了,人家把职工医院临街的门面租下来了,在那里弄了个推拿和接骨,曹经前几年还专门走门路去医科大学,又进修牙科去了,分出一半来开了个牙医诊所。这老年人多的地方,像是拔牙镶牙补牙,可是大市场。
    人说家财万贯不如日进一文,人家这日子过的是天天有进账,怎么可能不好?
    更有林雨枝进门第二年,也添了一对双胞胎,还都是儿子。这俩孩子跟因缘和因果是同一年的,只月份要大些。人家那生了双胞胎,曹家一家子恨不能把她给供起来,马大姐逢人便说,这姻缘最是说不准的,真要是当初跟林雨桐成了,还不定怎么着呢。
    所以,这林雨枝的性子哪怕是比林雨桐这原身泼辣些,也从不见她婆婆在外面说半个不好的话。当然了,也是当年的事在那里搁着呢,即便家里有点小矛盾,人家也不往漏,就是要摆出什么都好的样子堵大家的嘴的。也叫有些有眼无珠的看看,谁是珍珠谁知鱼目。
    前几年,城里对进城的人员管的不是很紧之后,人家曹家还使了力,把林家的人弄到了城里。弄到哪了?弄到了职工的澡堂子。
    林雨柱和林父烧锅炉,爷俩相互替换着,刚刚好。
    那边林雨柱的媳妇段引弟和林母婆媳两个,打扫打扫浴室的卫生啥的,有时候还帮洗澡的女职工搓澡,除了临时工的钱之外,主要挣这么一份钱。男客那边有人叫搓澡的话,不拘那父子俩谁,腾出十分钟的空就把活干了。
    一家子就住在锅炉房边上的两间杂物间里,收拾利索了,也不比林雨桐如今住的门房差。夏天睡外面凉快,冬天住那地方还不受冷呢。
    所以,林家的日子在城里的话,不算是好的。但也不算太差。林雨柱家的闺女林艳,跟因何和因唯一样的大小,在同一个年纪,再加上因瑱他哥家的闺女因丽君,四个姑娘呢。人家那两个姑娘也懂事,学习也好,反倒是因何和因唯,受家庭所累,成绩也就是一般。说因唯学的好,是相比因何而言。因何是中下游,因唯呢,是中上游。差别就只这一点而已。
    林雨桐真觉得,这要是个换个小说,林雨桐这原身妥妥是悲惨的配角。瞧一手好牌给打的稀巴烂这样儿。
    这么想法,只一瞬间就过去了。她掀开帘子进去,还没说话呢,里面的人就劈头盖面的:“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昨儿瞧着都喘不上气了,今儿还敢出去瞎跑。有啥要紧的事要你去跑?又去看我姐夫了?你去看他干啥?还嫌弃没拖累死你还是咋的?”
    她穿着大红的蝙蝠衫毛衣,蓝色牛仔裤,运动鞋。长的没林雨桐这本身耀眼,但却也是个美人。这么一精心打扮,精气神感觉都不一样。
    她耷拉着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亏的妈不放心,今儿天不亮就把我叫起来,非得回村找老瞎子给你开药去。非说你这病跟咱们村头那胡家大娘是一个病……你也别怪我们说的不好听,再这么下去,怕真得是肺痨。这病就是个养……”她指了指边上的药包:“药我抓来了,明早妈过来给你熬药,你别动,也别叫孩子动。不是我说,你也别叫孩子老干活……叫孩子去妈那边吃饭能怎么的?嫂子就是嘴碎,也没坏心!”说着,就起身:“该争气的时候不争气,不该争气的时候瞎争气。受两句话怎么了,还能有你的身子要紧?先吃着药,要是还不见好,下周老程大夫也该回来了,他在省医院如今拿权,我叫曹经提前跟人家说了,把大夫联系好,咱再去。先去瞧病要紧!”说着话,就出了门,“别送了,自家的小区里,我还能丢了?”
    林雨桐心里涌起来一股子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来,胸口涨的满满的,又酸又疼。
    正怔愣呢,里面传来因缘的声音:“妈,你快看!我小姨给的!”
    药包放在桌子上,拿开药包,露出压在下面的一百块钱来。
    那边因何提着热水和一包子林雨桐买的东西回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把三双鞋和袜子拿出来,低着头没说话。
    林雨桐知道,孩子是怕她小姨多想,毕竟欠着人家的钱,可家里还穿新衣服新鞋,这在孩子看来,就是不应该的。
    她安抚孩子:“我身体好了,缓过来了。没事了!以后咱家日日有进账,账年底就能还完,别有负担,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先都去洗脸洗脚,试试新鞋。”
    都是白球鞋,这种鞋要的最多。学校但凡有活动,都是要求穿白鞋的。
    因唯倒水去,回来看着那一百块钱还低声问:“那……那什么,要把钱破开,明儿给我姐带……”
    “妈之前就给我了。”因何还怕妹妹不信,掏出来给她看。
    林雨桐又一人给了一块的零花钱:“拿着,都别乱花。买个本子笔的,用的着。”
    因唯把姐弟四个的钱都收了,“我留着,都放在家里,省的丢了。都想想,要买什么,我现在去买,明儿带上,反正不准拿钱去学校。”
    因何什么也不要,那俩小的都说钢笔漏水了,沾的手上到处都是,洗都洗不掉。
    那要是买两支钢笔,这四块钱都未必够。林雨桐又给递钱,因唯却不要了:“够了!”
    她出去买了两支拧冒的钢笔,还买了两支圆珠笔,一包十只的笔芯。家里是那种因瑱拿回来的办公用纸和办公室里用的大瓶的墨水。交给老师的作业和考试,用钢笔写,其他练习用圆珠笔写。不是为了省墨水的,而是因为只有一只钢笔,吸饱了墨水估计是用不到一天,不到放学就没墨水用了。她传授经验,还说:“等明儿我从我们班弄俩空墨水瓶子回来,给你们带上半瓶子墨水去,就不怕了。”
    林雨桐只叮嘱他们早点睡,然后就去了里面了。
    涌上来的那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实在是叫人不怎么舒服。
    她在不停的说:“这四个孩子就是我亲生的,我得叫她们过上最好的日子,一辈子都不愁的好日子……”又说:“欠的债,欠的人情,都还上,得叫人知道林雨桐当年选的男人没选错,得过上叫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一遍又一遍,直到外面的灯灭了,她浑身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衣裳都打湿了,浑身上下才算是轻松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她还真就睡不着了。
    当了人家孩子的妈,就真得拿人家的孩子当自家的孩子。自问,自家的孩子穿成那样去上学,看的过眼吗?
    看不过的!
    家里还有一台从二手市场买的旧缝纫机,她干脆起来,给孩子们拾掇衣服。
    工装服就是劳动布做的,跟牛仔的面料有点像。如今这天气,单穿这个也不冷。
    家里最多的就是工服,还都是新的。有亲戚家穿不了的送来的,用因瑱从库房密下来的。把新的拆开,把上面带着厂里标识字样的都剪下来,然后重新裁剪。
    林雨桐裁剪很快,其实做衣服最慢的就是裁剪。她做的快了,又是在原本的衣服上改动的,像是裤子,孩子穿肯定肥大,往里缩,裤腿还得剪断,然后改成背带裤,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穿着都好看。上衣也是一样,只把带标识的剪下来,然后用拼接的办法拼接处别的图案来,像是几个孩子名字的打头拼音缩写之类的,缝纫机上踩两脚就缝上去了。
    天亮的时候,上衣还没来得及改动扣子呢。不过没关系,天没那么冷,不用扣上衣。
    里面的衬衫旧了,倒是几个孩子的短袖都是夏天洗好收起来的。短袖外面套厚外套,这天气穿着就刚好。背带裤肚子前面还有个兜兜,凉不了。
    给孩子摆在床头,她就出去准备做早饭了。
    却见一个半白着头发的女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没说话呢,先朝里面指:“你去歇着去,孩子的饭我做。”
    她声音不高,怕吵到孩子吧。
    “妈!”这是原身的妈,一脸的皱纹,背都已经有些驼了。她手里拿着熬药用的砂锅,急匆匆来的。
    “躺着去!”老太太头也不抬,直接去了厨房。
    因何已经起了,看着床头的衣服愣神。林雨桐叫她试:“看看合身不?”
    爹妈都长的不错,孩子丑不了。
    白短袖,蓝色的劳动布的背带裤,白袜子白球鞋,头发简单的扎成马尾,就很好看了。再套上外套,随性又时尚。
    而且如今的孩子来回不带书包,都是有什么作业带什么书什么作业回来就行。也不知道书包好坏,林雨桐还想着,给几个孩子再用这些布做几个书包出来。
    她又叮嘱孩子:“衣服里面我都给你们缝了口袋,开口小,钱装进去掉不出来,急着把给老师交的钱装进去。”
    因何脸红红的应着,这么大的姑娘,正知道美的时候,有新衣服穿,如何不欢喜?
    因唯比因何还爱美,嫌弃林雨桐给找的白短袖跟她姐的一样,她又翻出红的来搭在里面穿,那两个小的起来更是大呼小叫的。
    林妈进来瞧了瞧,脸上就带上了笑模样:“多早晚做的,好看。”
    因何心说肯定是熬了一晚上做的,但林雨桐只说:“一天做一点,昨儿才做完。”
    催着几个孩子吃饭。
    小米粥,一人一个花卷,桌上一碟子酱菜,就没别的了。
    花卷该是就在小区门口买的,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利索的媳妇带着一筐子花卷馒头,一筐子包子来卖的。
    林妈只催林雨桐:“我照看呢,你进去歇着去,躺着去。”
    一晚上没睡,也是累了。她吃了点进去这一觉睡的踏实,起来的时候药在炉子上,一直是温热的,林妈估计会去又忙去了。几个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老太太顺手也给洗了,在院子里晾着呢。
    本来想着弄点吃去卖,可这周围都知道本尊的身体有病,这咳嗽来咳嗽去的,病就是见好了,人家也不是说马上就敢买你家的东西的。
    所以,这一条路如今知道走不通。
    要想天天有进账,做小生意需要的成本小,又不外是从衣食住行这四个方面去考虑了。
    食如果先排除了,那还是得从哪里衣住行上想。
    住,如今开不起酒店,自家的住宿都有问题呢。
    行,连一辆人力三轮都没有,这条路又不成。
    衣?太累人了!靠着自己做一天赚不了几个钱不说,人还累的半死。如今想靠设计卖钱,得往南边去,那边都是小厂子加工,许是能卖出去。先不说卖几个钱的问题,这盗版满天飞的时候,这玩意其实是赚不了多少的。再说,这个时候正是流行港澳台的时候,都是那边来的才新潮。本土的根本就养不活。再者,家里的钱都不够去那边的路费的,也没条件出去瞎跑去。搁在厂里,这来来回回的,给人家改衣服做衣服,加工费两块钱算不少的了。一天能改几件?要是认真做,其实跟拿工资差不多,一个月整个一百来块钱,便是极限了。
    这钱挣的却太累。
    比较了一圈之后,林雨桐将那熬着的药喝了,虽然不算很好,但也还算是对症的,又是一片心意,喝了之后就去了街口的,昨儿看见的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店面不大,因着天还不冷,好多桌子都摆在了外面。人也还行,但就是一点,那火锅的底料熬出来的味儿,闻着都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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