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9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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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她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如果罪名成立,那么哥哥就罪同投敌叛国!不光是他会丧命,年家满门上下,一个都别想活。
    “你胡说!”她放下矜持,站起来指着被拉下去的隆科多,然后噗通一声朝四爷跪下,“万岁爷,隆科多这样的人连先帝的遗诏都敢动手脚,更遑论其他。此人嘴里的话最是不可信!”
    四爷连头都没抬,给林雨桐在剥无花果。
    后妃是林雨桐的事,林雨桐不管不行,再叫她这么不顾脸面的喊叫下去,四爷的面子也没有。当然了,四爷也未必就在乎这劳什子面子。
    她只看了碧桃一眼,“年贵妃身体有恙,精神恍惚,不宜见客,送回寝宫,无事就别出来了,安心静养为宜!”
    什么叫做没事别出来了。
    当年直郡王被先帝说了一声没事别出来了,然后他就在府里圈了十年没踏出过一步。如今皇后又说了这么一句给年氏,这意思……比较委婉,但这还不是圈在宫殿里了,这跟打入冷宫也没差别。
    这可是万岁爷曾经宠爱了十年的人,说冷宫就冷宫了?不约而同的都看四爷。
    四爷心说这醋坛子对这块年糕都膈应了几辈子了,总觉得要是没有他自己一准得爱上年氏这女人什么的。以他看,这就是闲的。如今自己能说吗?能说是能说,关键是他现在不敢说。不光不敢说,多给那边一个眼神也不行的。要不然这老醋缸子真就倒了!
    说什么事什么吧,不放到寝宫不叫出来,以年氏的哭功,她能跪在乾清宫门口几天几夜的嚎,为她哥哥求情。
    年氏哭的梨花带雨,挣扎着不跟人下去。四爷头也不抬,只跟他的桐桐说话。
    别人离得远听不见说什么,离得近的觉罗氏可都听见了,万岁爷一脸严肃但语气却讨好的很,还带着几分邀功请赏,“你看我这次的表现不错吧?”
    觉罗氏将脸扭到一边,老寡妇最见不得这个——
    第928章 重返大清(33)三合一
    有句话叫做树倒猕猴散,又有句话叫做墙倒众人推。
    隆科多此时的境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昔日交好的人通通不见了踪影。那些依靠他的巴结他的马上另找了靠山,说起隆科多,一致的露出苦脸,恨不得个个都成了受压迫受剥削又不敢吭声的受害者。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得先为自己想着不是。
    这不能怪人家,隆科多靠在牢房的墙上,特别理解的如是想。
    可是再怎么大度,心里也是恨的。想着可别叫爷倒腾过这口气来,否则咱们慢慢算这笔帐。那时,再跪下求饶喊祖宗,那也不顶用了。
    想了一场,恨了一场,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担心什么?
    担心儿子玉柱,担心玉柱他娘四儿。
    这母子俩没有自己可怎么整。四儿那就别说了,即便出来了,也少不得受一些皮肉之苦。可这皮肉之苦到底只是暂时的,真正愁的还是以后怎么办?要是自己能出去,这什么都好说,就是贬为庶民,以自己的本事,护着这娘俩也还是做得到的。可就怕……真要有个万一,这娘俩怎么办?四儿她……恨她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外面了,就佟家自己人就不能饶了她。玉柱这孩子……好歹是佟家人,族里不可能不管。他此刻又有些庆幸,这孩子跟自己和四儿都不像,长这么大,从来与人为善,没跟任何人红过脸结过仇。但愿这些骗过他的人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能护上他一分……想着,眼圈就一红鼻子一酸,没想到他佟三爷也有今天。
    “三爷!”正想着呢,牢房的门被拍响了,是牢里开始派饭了。
    牢里的境况并不算差,一床一桌一椅,床上被褥整齐,床底下有恭桶,当天就有人来清理。身上的一副鞋袜进来之前就得换成牢里准备的衣物。这衣物没别的,上身往身上一套就行,下身穿起来不需要很长的腰带,裤子上带着的都不长,说是为了防止犯人上吊的。总之,就是不该死的想死也死不成的那种。
    以前,这牢里的人是不被当人看的,怎么着欺负着都成。如今这些牢头都不敢了,就怕哪个受不老一头给撞死了。死了他们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牢头们之前也抱怨,以前还能从这里面弄点油水,但现在皇上一道令下来,没人敢顶风作案。不过也有好处,因为皇上紧跟着又下令了,像是他们这样的衙门里最底层的当差的,以前都用下九流来形容他们的人,皇上说承认他们的身份了。他们现在跟那些官老爷一眼,按月从国家领俸禄了。但同样的,领了俸禄就得守规矩。这个他们可以理解的!给的钱多了,有保障了,关键是走出去收人尊敬了。
    因此为了保住饭碗,当差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尽心。
    “三爷!”牢头对隆科多表现的很尊敬,“该吃饭了。”
    隆科多起身,还真得谢谢皇上这道当时被很多人不理解的圣旨。否则真没有现在这待遇的。
    牢头将一菜一饭一汤递进去,“您慢用,回头我来收碗。”
    隆科多接过来还算干净的饭菜,就失笑:“知道你们这里关的都是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不过比放心,爷不会寻死的。不用这么小心!”
    牢头赔笑不敢言语,慢慢的退下去。
    有句话这位佟三爷还真是说对了,这里不关无名之辈。像是现在的马齐大人,显赫吧。那也是曾经在这里关过的。可是后来怎么样?出去了该高官还高官,该厚禄还厚禄。你说当时要是对人家这个那个的各种刁难,等人家出去了,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能知道。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在这里当差的都机警着呢。那有出去苗头的都不敢得罪,伺候他们跟伺候大爷似的,半点都不敢含糊。没有出去苗头的,那也得分人分时候,有那眼看出不了头了砍头抄家就在眼前,就只等着判决的,这些人你使劲的捞,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当然了,这是以前,先在是真不敢!就是那出不去的,人家以前那也是高官显贵,人家讲究个士可杀不可辱,一个不称心寻死了咋整?砸饭碗呢。
    这位佟三爷关在这里,出去出不去的,说不好。有说肯定出不去了,大年初一关进来了,肯定是上面动了真怒了!有的说那倒也未必,毕竟佟家跟皇家的关系那是近的很。皇上的祖母就是佟家的闺女,皇上的养母也是佟家的闺女。这么铁的关系了,怎么会要了人家的命?既然要不了命,那出去了哪怕是贬为庶民,那也是佟家的子孙,捏死他们这些小喽啰也跟玩似得。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
    反正不管最后怎么着吧,牢头还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至于以后,占不了便宜也别弄没了差事是真的。
    同僚小心的偷抿了一口酒,见牢头出来就问,“还真当爷一样伺候呢。”
    敢不吗?
    见同僚小心的将酒壶塞过来,他赶紧摆摆手,“我真不好这个。”上面早说了,当差莫喝酒,喝酒莫当差。人家说什么自己做什么,不求功劳至少不出错吧。
    同僚也不见怪,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将酒壶收了,就马上凑过去低声道:“我跟你说,咱哥俩趁机说不得还能捞一把。”
    牢头赶紧摆手,“兄弟,我家里还有爹娘兄弟儿女要养呢。真不敢出差错。”这份差事能叫一家十几口子不至于饿死。哪里敢大意?
    同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要这么着,顶天了都是穷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道理总该明白吧。”越说他的声音越低,“你整天别只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事情你也多听听。如今外面可热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如今伺候的那位佟三爷……”说着就嘿嘿笑起来,“那真是众叛亲离了!”
    牢头吃了一惊,这事他是真不知道,“怎么的了这是?”没这么办事的!
    “亲儿子告他纵容妾室虐待妻子,致使妻子被迫害致死。”
    “兄弟告他忤逆,父母皆因他过度纵容妾室管教不听而被气死……”
    “庶母告他不尽赡养之责,纵容妾室欺压她们……”
    “弟媳妇告他纵容妾室不尊家规礼法,以妾压嫡……”
    林雨桐将折子一个个的看一遍将大致的内容说给闭目养神的四爷听,“还真是墙倒众人推……”他扒拉着手里的一大摞折子,都是佟家人送上来的。她看的皱眉,“不过也都不算是瞎说的,隆科多对这个李四儿,真是好的没话说……”就像隆科多的兄弟媳妇等人在状子写的,在隆科多父亲的葬礼上,‘祭葬如例’,迎送皇帝派去处理丧事的内务府官员的,却不是隆科多的夫人,而是她的小妾四儿。都不是笨蛋,还能不明白隆科多此举的意思?很显然,他就是刻意的!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表明、彰显四儿的名分,四儿那时就俨然以命妇自居,履行了子妇的义务。
    这么想着,她又皱眉从里面拿出领一份折子出来,“这份有点意思了……”说着,就直接递给四爷。
    四爷接过去瞄了两眼,原来是跟之前的江南的贪污案扯在了一起。
    吴存礼的案子还在查办之中,不过从李煦主动揭发出来的东西再结合查证出来的证据,基本可以证实,吴存礼为了自己的仕途,从康熙年间到雍正元年就不断的向朝中的显贵要员等行贿,累计共馈送二百二十六人,高达四十四万三千余两。其中包括了鄂伦岱、阿灵阿、苏努父子等人。此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魏珠以及九爷身边的太监何玉柱等人也在其中,可以说从各部的尚书,奏事官员,到三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二爷、十六等先帝各皇子府上的太监家人,吴存礼全都打点了个遍。而隆科多接受吴存礼馈银一万二千两,为其办事。这人在折子上说的非常详细,说这都是四儿的主意。四儿是怎么接下来,怎么说的隆科多,隆科多是怎么反应的等等,就跟在人家两人的窗户底下听一样。要真照这个人的说法,隆科多算得上是听其指挥,不违颜色了。
    四爷翻出这折子最后的署名,“……夸岱!原来是他……”
    这人得对隆科多又多不满,才叫人这么日夜的盯着。
    不过从这里看的出,隆科多暗中李四儿不是没道理。论起大胆,奸诈,比之隆科多优胜几分。
    林雨桐手里拿着的则是李四儿跟八福晋来往的一些奏报。另外还有跟九爷身边的太监的一些来往……这要是四爷容不下八爷九爷,光是这两份奏报,就够要了隆科多的性命了。跟四爷的政敌眉来眼去,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处置?”她将折子放下问四爷。要说起来,隆科多这样的,怎么处置都不为过。李四儿很该千刀万剐的。可是要真随心而行,置国家律法于何地?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哪里看不出来她的不甘,他笑着指着那些折子,“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你算算这折子上的隆科多拢共贪了多少银子。照着这个数目叫佟家拿银子就是!”
    这么大的数目佟家哪里拿的出来?!银子在谁手里?隆科多只怕知道的都不是全部,反倒是李四儿,八九成都在李四儿手里攥着呢。佟家拿不出银子,找隆科多不现实,能找的只有还在牢里的李四儿。对于佟家来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想要私自进出监狱见个犯人,根本就不叫事。
    至于佟家人会怎么对待李四儿,这确实是值得期待。
    所以说这人坏呢。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动手的。”四爷这么说林雨桐。
    可还是自己动手更爽气!
    夸岱接到衙门的通知之后,几乎都疯了。人家说的很好听,佟家门第不容玷污,就不上门了。
    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咱们就不上门抄家了,你们自己把银子补齐了,算是有这一码事就拉倒。
    这是好事吗?
    全族的老少爷们聚在一起,都说这是好事。佟家人干了这诛九族的罪过,没有牵连全族,只要将那些非法所得全部上缴,这还不算宽大什么才算是宽大。人没折进去,这就是好事。
    心里刚一喜,终于不害怕脑袋搬家了,问题就来了。
    什么问题?
    钱的问题!
    没错,人要是活不了了,那要钱干什么?
    可现在人活着,钱不能没了吧。贪污的是隆科多,凭什么自家得跟着还银子,没这道理啊!再说了,就这数目,佟家掏干净了也掏不出来啊!
    这可都分家了,枝枝蔓蔓的人口多了去了,有些关系都远了。这里面也有穷有富,谁家该拿多谁家该拿少?怎么分都不公平。才一提出来,一个个都哭穷恨不能打起来。反正就是都不想掏银子。
    吵着吵着都对准岳兴阿和玉柱了。
    岳兴阿干脆的很,“家里的东西就在那里摆着呢。都交给族里处置。”说着就看向面色苍白的玉柱,等着他说话。
    他能说什么?
    这傻孩子到现在都是懵的。他是偷听他哥跟他嫂子说话才知道有什么免死令,然后就偷偷拿了东西进宫去的。可是进了宫跟他听来的又不一样,额娘没救出来,阿玛还陷进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回来想问大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跟嫂子说话叫我听见的?但看着大哥关心的脸,他到底是没问出来。如今大哥说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去交给族里处置,他能说什么?那个家到底是大哥继承的。
    见众人都看他,他有几分胆怯的朝后缩了缩,“我……我……我听大哥的!”
    岳兴阿一把拉住玉柱,身子一偏挡住众人看玉柱的视线,“我这弟弟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别为难一个孩子。要是大家觉得还不够,我们兄弟就光身子从家里搬出去,搬到我媳妇的陪嫁宅子里去住。剩下的就由各位长辈看着安排了。”
    夸岱看着岳兴阿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岳兴阿的媳妇是家里的庶女,陪嫁本就没多少东西。一个百亩的庄子,一个外城的二进院子,再就是一些衣料摆件,压箱银子八百两,如今只怕是早就用完了。岳兴阿这些年也算是小心翼翼的攒了一笔银子,但他自己也有儿子要娶媳妇有闺女要出嫁,用钱的地方在后面呢。如今还得养着一个没成家的弟弟,以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说了。
    但不这么着,他们的日子也过的不安心。出了银子的族人对他们可就有了意见了。如此一来,连族里的庇护也没有了。日子只会更艰难。他这么坦诚,族里还怎么怪罪,最多就是一句怎么摊上那么一个阿玛?同情躲过为难,这对他们来说倒是好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没言语,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岳兴阿带着老婆孩子连同玉柱,只带了老婆的嫁妆从家里出来了。
    夸岱到底是对岳兴阿这侄儿有几分感情,“别忙,除了媳妇的嫁妆,还有你额娘的。没道理你额娘被折磨死了,嫁妆还要给那俩千刀万剐的填补窟窿。”
    这话一出,没人敢反对。赫舍里氏在佟家遭受了什么,佟家人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是老子娘都管不住隆科多,谁又能管得住。左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叹一声可怜罢了。
    夸岱见没人反对,这才叫自家的婆娘带了两个族里能干的小媳妇,把老帐本子翻出来,找赫舍里氏当年的嫁妆。当年赫舍里家也是赫赫扬扬,何等显赫?哪怕是远枝,日子过的也不错,联姻的又是佟家,给的家当着实不少。好些陪嫁,像是布料药材香料这些都找不见了。夸岱的夫人就列出来叫从库里找新的出来数目总要对上的。族里就有人嘀咕,说是赫舍里氏哪里能一点都不用?
    “哪里用了?”夸岱夫人紧跟着就喷过去,人连自由都没有,谁用的?
    这个时候,给岳兴阿多搬点就是给自家的侄女多搬点,自己已经是坑了这孩子了,不能真一点忙都不帮,否则娘家都没法回了。
    有人一出头,下面就没声音了。
    摆件什么的,粗笨的都在库里放着呢,拿出来就叫车直接拉走。精致的一些好些都在赫舍里原来的院子里放着呢,那院子早就封了,如今拆开将东西搬出来,除了落灰了品相还都不错。最后是首饰,差不多都从李四儿的私库里找到的。又找到了放在一起的一处铺子和一处庄子的契书,都是列在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另有压箱银两千两,夸岱也做主叫给了。
    岳兴阿没急着拿,只道:“当年我额娘还是在府里自由生活了五六年的。”
    意思是这五六年东西肯定有损耗,银子也肯定是有花出去一些的。这些该从这两千两里扣。
    不等别人说话,夸岱就道:“要按这么算,这么给你你还是亏了。你别忘了,这庄子和铺子二十年的时间里得有多少收益。”
    本来想说夸岱偏着岳兴阿的,这么一算也确实是。佟家也就隆科多没规矩,其他人是不敢马虎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当年显赫,如今好些人的心理从那种高高在上的氏族上还下不了。豪门显贵嘛!总不能贪了女人家的嫁妆。
    于是岳兴阿这次得到的比原乡预想的要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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