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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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皇后的母亲,那位奇葩的李老夫人。
    这才多大功夫,怎么什么人都跳出来了。
    林雨桐瞥见皇后朝甘氏看了一眼,然后甘氏微微点头,皇后就突然开口了:“宸贵妃!你的气节本宫是知道的。但是陛下新丧,朝廷上下气势萎靡。几位宗室王爷提议南迁,这也不失为一个老成的办法。”
    甘氏的脸上就露出顿时就有了怒色:“不管说的多冠冕堂皇,都掩盖不住他们怕死……”
    “宸贵妃!”大长公主一下子站起身来:“谁怕死?你说清楚谁怕死了?感情在边关出生入死的不是你的至亲!这个天下姓金,内宫里说话算数的是皇后,你一个妃嫔,只有听命的,记住你的本分!”
    林雨桐愕然!这一出戏是怎么个意思?怎么瞧着有些糊涂了?
    皇后明显是按照甘氏的意思,说的那番话。她一面叫皇后表示支持南迁,一面又坚决拒绝南迁,这不是自己个跟自己个较劲,相互挤兑吗?
    到底甘氏是想做什么?
    甘氏被大长公主当着这么多人削了面子,神色就有些不大好,“好!好!好!陛下尸骨未寒,你们一个个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要真是想南迁,那就走吧!但是我绝对不会走!”说着,就看着林雨桐,“你呢?云隐?你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林雨桐有点明白了,看着大殿里的其他人道:“死也要守在这里!”
    大长公主的嘴角抿了抿,看向林雨桐,眼里似乎带着点可惜。她郑重的问道:“你可想好了?你虽然没上族谱,但到底是陛下的嫡亲血脉。到了金陵,不管宗室推举谁为新帝,只要有我在,都不会叫人委屈了你!”
    林雨桐则皱眉看向大长公主,问道:“您这样,靖安侯知道吗?他一辈子磊落,没做过逃兵,您要逼着他做逃兵吗?”
    大长公主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你……你懂什么?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危急关头该怎么选择了。”
    林雨桐就闭嘴不言了。
    大长公主马上吩咐人:“将几位王爷请来,就说皇后已经答应宗室南迁之事了。”
    林雨桐朝皇后看去,却见皇后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轻轻对甘氏点点头,就又是一副菩萨样,再不开口。
    甘氏这是想将整个宗室都赶出京城吧。这么一想,好似确实是一条捷径。想上位,宗室的阻力最大!与其慢慢的耗着,倒不如直接从眼前给搬开!而宗室这些人,只要有人稍稍的引导挑拨,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为什么?因为京城内外的兵力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推举了新君,也是一个人家的傀儡。与其这样,倒不如另辟蹊径。一旦南迁,固有的模式就会打破,如此,他们才有机会。等新君在金陵站稳脚跟,看甘氏还有什么把戏可以玩。到那时,不管是在金陵长待,还是在重回京城,都行。这才是可进可退!
    林雨桐不知道这一切是甘氏早就谋划好的,还是她在知道了宗室的想法之后的顺水推舟。可不管是哪一样,如今这局面都叫林雨桐觉得荒诞。因为从头至尾,除了自己和四爷,都没人预料到甘氏的真正想法。她从没想过依靠宗室,扶持金家的子弟,她多方谋划,从来都是为了她自己上位做准备的。没人能看知道她又这样的惊世骇俗的想法,所以,他们只能被动的被算计,而一点也摸不准甘氏的心思。
    甘氏看着急匆匆过来的几位王爷:“你们带着陛下的灵柩南下,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是留下!云隐留下!这朝中的大臣,想走的可以跟着你们走,但是不想走的,他们就还是朝中的官员,这一点不能改变。”
    瑜亲王点点头:“这个自然,咱们暂时也没打算带大臣走!宗室南迁,只是为了避祸。这北地还是咱们大周的江山,万万不会将百官带走,叫天下的子民缺了父母官。”
    甘氏的脸色这才好些了:“如此,那我没什么好说了。”心里却耻笑,你们这不是不想带朝臣走,你们这是怕朝臣反对的太激烈,想到了金陵以后另外搭一个摊子。可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呢?她静静的跪下,再不说一句话。
    第二天,金成安进宫,求见林雨桐。
    “宗室南迁的事,殿下怎么想?”金成安没有避讳,看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林雨桐抬起眼睛:“您不会走的。我也没想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坦诚相待即可!”
    金成安的眼睛一亮:“殿下说的是!我不会走!宗室走了才好,走了,咱们的机会才更大些。”
    林雨桐笑了笑:“我要你配合我,五城兵马司的调动之事,你能听我的命令。”
    金成安的眼睛闪了闪,就道:“这个我答应。但是我有件事,也需要殿下帮忙。”
    这就是跟自己交换人情了。你帮我,我帮你,原也是这个道理。
    “你说。”林雨桐半点都没有犹豫。
    金成安低声道:“我想将元哥儿抱回去。世子带着齐氏和元哥儿这次会跟着一道南迁。”
    林雨桐嘴角翘了翘,原来还是打着两边下注的主意。她点点头:“好!一会我叫人将孩子送回去。”
    第698章 庶子高门(82)三合一
    送走金成安,林雨桐就叫三喜去请了何嬷嬷。
    何嬷嬷来的很快,听了林雨桐的意思,是要将那孩子送走,眼神闪了闪,就应了一声:“如此也好!只是……”她的话停下来,看了一眼在一边伺候的三喜。
    林雨桐朝三喜点点头,这丫头才对何嬷嬷福了福身,转身就出去了。
    何嬷嬷这次凑到林雨桐身边:“这元哥儿说起来,也是姑娘的亲外甥。如此叫这齐家的丫头带着……”
    亲外甥不亲外甥的,林雨桐也从来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孩子没有亲爹娘疼,到底是可怜。在宫里这些日子,林雨桐从来没管过也从来不过问,自己问的多了,叫那些伺候孩子的人战战兢兢的,这孩子反而很有可能长不大就得夭折进去。但她这也知道,这宫里,里里外外的杂事,都是何嬷嬷在照管,那孩子也没跟着遭罪就是了。可何嬷嬷如今一提,却叫林雨桐觉得十分奇怪。甘氏对林家不喜,何嬷嬷又何尝喜欢林家。尤其是元哥儿的生母林雨枝,曾经也算是甘氏庶长女。更因为这个庶长女,新婚的夫妻从此离心。对于林雨枝,甘氏现在根本就不记得这号人,自然不会跟小人物一般见识。但是何嬷嬷即便不踩一脚,也不会这么好心的想帮一把吧。
    她不解的看向何嬷嬷:“这是金成安跟我提出来的。而我也觉得强留这孩子在宫里,迟早是个麻烦。至于说人家带回来,这孩子该归谁来抚养,我不想插手。也犯不上来招惹这个麻烦。我管一次,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何嬷嬷嘴角动了动:“老奴只是想着……那孩子可怜。主子和姑娘何尝不是这样母女分离的。这孩子真要跟着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林雨桐的眼神就十分锐利的看向何嬷嬷:“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
    “姑娘……”何嬷嬷郑重的行了一礼,“姑娘,这辈子我都没做过对不住主子的事。”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究竟是想说什么?
    林雨桐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嬷嬷的忠心娘也知道。”
    何嬷嬷摇摇头,面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姑娘,老奴不是在表功。老奴是想给主子积福!”
    这话的意思好似跟根式有些牵扯。
    “那是我亲娘!”林雨桐指着椅子叫何嬷嬷坐了,这才道:“嬷嬷究竟想说什么,只管说吧。您是跟着母亲的老人了,看着母亲长大,陪着母亲一路走来。她这些年过的不好,您只怕比她更受煎熬。您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我娘……如今我也看出几分了。她越发的听不进人言……不说这个,背叛这种事,轮不到您身上。”
    何嬷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声道:“姑娘这么说,我心里就安稳了。今儿我来就是想提醒姑娘一句,若是这宗室里,还有什么人跟姑娘亲厚,姑娘不妨搭把手……暗地里救上一救!”说着,就站起身,在林雨桐目瞪口呆中转身就走,临出门了,脚下一顿,头也不回的道:“瑜亲王家的孙子,今早出宫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当场就摔死了。林侯爷去查了,结果还没报上来,但如今外面却风言风语,将几家亲王都拉了进来。说什么的都有。”
    林雨桐的面色就沉了下来。瑜亲王的孙子,就是昨晚自己将孝子的位子让出去的小子。那份得意还没等到天亮堂,人就死了。而如今的风言风语,又牵扯到几家亲王府,不用去打听也知道这所谓的传言究竟是什么。不外乎这几家有害死瑜亲王孙子的可能。
    要搁在一案,林雨桐自然也是会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但是这一番话,出自何嬷嬷之口,又恰好是在说了叫自己救一救该救之人之后,这就耐人寻味了。
    宗室要南迁,又不是要寻死,为什么需要自己救一救?何嬷嬷这是笃定,此去之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她为什么这么笃定?那是因为她知道有人要出手。而这出手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是甘氏!甘氏这事想将宗室一网打尽。
    何嬷嬷之所以透露消息给自己,大概是觉得杀孽太重了!比如元哥儿,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他甚至是个苦命的孩子,遇上个糊涂的娘,心大的爹,生生将他本该平安一生的命运,推到了坎坷多桀的轨道上。光是在宫中抚养这一条,就叫他以后的路变得比别人跟艰难。这样的孩子丧命,谁能忍心?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许多是不能出事的人比如文慧大长公主这一脉。她是关心则乱,办下了糊涂事,可这不看僧面看佛面,靖安侯的面子却不能不顾。别忘了,靖安侯临危受命,正在边关督战呢。这个时候,叫人家的家人‘意外’死亡,这个后果简直就不敢想。更有打算跟宗室一起南迁的皇后,此次的事情能成,没有皇后的配合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如果皇后也发生‘意外’,这真是要叫人寒心的!这世上没几个真正的傻子,同样也没有那么多巧合的意外,叫宗室全都死于非命。等真出事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甘氏和自己。
    林雨桐一叹,母女一体,甘氏做的所有的事情,在别人的眼里,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可能不知情。所以,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都成了知情者甚至是同谋者。
    这叫人上哪说理去!
    她不是圣母,这世上又该死的人,也有不该死的人。这宗室之人也是一样的,真正该死的又有几个。再加上这里面有一些是坚决不能死的人。所以,自己还真得救一救。
    “来人!”林雨桐朝外面叫了一声。
    三喜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子,有事?”
    林雨桐叫三喜到跟前来,低声细细的嘱咐了一番。
    三喜一愣:“您说叫文采去办?”
    林雨桐看了三喜一眼:“去吧。按我说的去办。”
    三喜点点头,匆忙从大殿里出来。半上午的时候,就亲自带了元哥儿连同他的奶嬷嬷,一去出宫,回了谨国公府。一行非常低调,谁也没惊动。
    而此刻,甘氏看着乱糟糟的灵堂,跪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何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在甘氏的身边。
    甘氏低声道:“说了吗?”
    何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是!说了!”她的手紧紧攥着,“您有什么想法,跟姑娘详细的说说,母女俩商量着来。您叫我透露消息给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人既然不该死,您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就完了。何苦又刻意的安排姑娘就救。主子的心思,老奴如今已经看不透了。”
    甘氏轻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多了去了,我爹娘哥嫂就该死了?只看各自的时运和造化吧。”
    何嬷嬷却越发的不懂了。她这到底是想救还是想杀?
    甘氏却不跟何嬷嬷多做解释:“安排人动手的地点和时间,我会提前告诉你。你偷偷的告诉云隐,叫她去救人吧。”
    何嬷嬷皱眉,但还是应了一声。从灵堂里出来,她猛地眼前一亮,难道主子是想做恶人,叫姑娘去做这个好人?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越琢磨越觉得真是这么回事。顿时,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就消失了。嘴角沁出几分笑意来。
    半夜的时候,灵堂里还是灯火通明。但是除了正在打瞌睡的宫人,连个守灵的都没有。
    宗室这些人,都忙着各自的事,谁有功夫搭理一个死人。既然是避难,时间当然紧张。这一大家子出门,吃穿用度,什么不得带着。可船只到底有限,能带走的自然也不多。所以,家家户户都忙的什么似得。一点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即将是什么。
    甘氏一个人站在灵堂外面,看着暗夜的天空,即便天阴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她也固执的那么站着。
    了虚道长过来的时候,甘氏并没有回头,只问了一句:“来了?”
    了虚点点头:“是!来了。”
    “太子的事你办的不错。”甘氏轻笑一声,“你履行了你的诺言,我也该履行我的诺言了。”
    了虚的神情就复杂了起来:“金家夺了我们的江山,将整个皇族杀了个七七八八。这不仅是国仇也是家恨。不管你帮不帮忙,这个仇我都是要报的。”
    甘氏点点头:“我理解。”
    了虚叹了一声:“当初只想着要报仇,也确实是想着想从你这里得到帮助,但是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如今我才越来越觉得你这个女人的可怕了。我将这事情前三后五的想了一遍,自己都闹不明白,到底是你帮着我报仇呢,还是我帮着你将碍眼的人处理了。”
    “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甘氏眼里带着几分嘲讽,“你别管我得到几分好处,你只管看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如果是,你还纠结什么呢?”
    虽说,事情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又一种给人家卖命,偏还得承人家的人情的感觉。
    了虚不跟甘氏磨嘴皮子,只低声道:“时间?地点?”
    甘氏扭头看向了虚:“后日亥时,梅陇镇。”
    了虚微微沉吟之后,还是点点头:“好!知道了。”说完,就看着甘氏,“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比如,想保下什么人的命?”
    甘氏轻轻摇头:“我连自己爹娘的命都没保下,还能保下谁的命?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罢了。随你处置吧。”
    了虚嘴角轻轻勾了勾,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甘氏这才反身回了北辰宫,吩咐何嬷嬷道:“你去给云隐透个信……”
    何嬷嬷忙恭敬的应了:“您说,老奴听着呢。”
    “时间……”甘氏顿了一下,拨弄着手上的指甲,“后天晚上子时!至于地点……梅南村。”
    “后天夜里子时,梅南村。”何嬷嬷又念叨了一遍,就看向甘氏,似乎再问询甘氏,有没有听差了。
    甘氏点点头:“没错!是后天夜里子时,梅南村。去吧。”
    何嬷嬷嘴里念叨着,好似怕忘了一般。直到她走了出去,甘氏才提起笔,拿了小纸条出来,迅速的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窗户外面挂着的笼子拿出来,将纸条放好,才将鸽子朝空里一扔,看着它扑棱着翅膀,隐入了夜色里。
    “刚才是什么声音?”林雨桐端着茶,问三喜道。
    三喜朝外面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像是谁惊飞了夜鸟……”话音还没落在,外面就想起脚步声,外面就通传,说是何嬷嬷来了。三喜就笑:“应该是嬷嬷惊飞了屋檐下的雀儿。”
    这个时间,宫里的屋檐下有什么雀儿。燕子还没从南边回来呢。
    这个念头就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进来的何嬷嬷给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就丢到一边去了。“嬷嬷怎么这个点来?娘还没歇着?”说着,就朝三喜摆手,叫她去门口守着。
    何嬷嬷笑了笑,想到主子的良苦用心,自然不能先叫姑娘知道自己是奉命来透露消息的。于是就道:“主子这几个累的狠了。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今儿跟姑娘说的事,姑娘千万往心里去。我今儿听了一耳朵,说是后天晚上子时,梅南村。”
    “后天晚上子时梅南村。”林雨桐嘴里念叨了一遍,这梅南村的位置在哪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是紧挨着运河的一个村子。除了京,从通州上船,一路南下。旱路上下手的可能性不大。这说的只能是水路。“我知道了。嬷嬷跟着操心了。”
    “后天晚上亥时梅陇镇。”大慈恩寺后山的一个静室里,明空放了手里的鸽子,将纸条取出来打开一眼,就微微皱眉。这未免显得太急躁了。刚出京城就动手,连点掩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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