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宋以沫和翟慕杨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何宜忙起身，“婶儿睡了？”
    “刚才劳了神，睡了。”宋以沫看向只有对儿子的着急却无对母亲愧疚的宋怡，“既然我们都着急就不要拖了，换个地方说话吧，苗妈妈你也来帮我做个见证。”
    “婶儿那里……”
    “我请刘阿姨帮忙了。”
    看她都安排好了，何宜也就不再说什么，私心里，她也确实不放心以沫和宋怡单独相处，有这么狠心的妈，吃亏了咋办。
    翟慕杨就更跟得理所当然，他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和以沫不对付的，他当然得跟着才放心。
    中心医院在市中心，要寻一个说话的地儿不难，出医院大门一抬头就能看到好几个。
    宋以沫也没打算走远，她现在只想快点把宋怡打发了，态度之坚决就如当年宋怡舍弃她一样。
    第39章 条件，公证
    要了个包厢，随便点了几样东西，几人就拉开了谈判的架势。
    从包里拿出纸笔，宋以沫边写边道，“真遗憾国家法律不支持断绝母女关系，不然你只要答应我这一个条件就够了。”
    宋怡咬唇，不接话，这一点她确实站不住脚。
    心里早有腹稿，几个条件几乎是一气呵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宋以沫推过去，“没有意见就签字吧。”
    宋怡以为以沫会提很多苛刻的条件，或者向她要一大笔钱，可并没有。
    “一，鉴于宋怡多年未奉养父母，且在父亲临终时也未回来送终戴孝，以后张春香老人的一切财产皆与宋怡无关。
    二，鉴于宋怡自宋以沫三岁后就未领母亲之职，不曾在宋以沫身上花费一分，形同抛弃，以后宋以沫一切财产皆与宋怡无关。
    三，鉴于宋怡对张春香老人的伤害，以后宋怡不得以任何理由出现在老人现前，老人由宋以沫养老送终，一切皆与宋怡无关。”
    宋怡莫名就眼泪刷刷的掉，她亏心吗？亏，可已经亏了这么多了，不差最后这点，眼泪一抹就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去捐骨髓？”
    “捐骨髓？”翟慕杨这时候才听到这个词，所以这是以沫的妈妈回来逼以沫捐骨髓，以沫在和她谈条件？
    这算得上条件吗？
    何宜同样不觉得这是条件，“以沫你傻啊！这哪里是条件，分明是便宜了宋怡。”
    “我要的就是以后和她不再相见，看到她姥姥会难过，我也会心情不好。”将笔递过去，“苗妈妈，还有翟大哥，你们当个见证人吧。”
    何宜握着笔，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边咬牙切齿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边道：“宋怡，这个女儿你不要我要了，知道你在外面发达了，以后不要再回来这里，我们不欢迎你，再让我看到你别怪我不念多年情份。”
    宋怡不回话，固执的看着宋以沫等着她答话。
    “我……”
    “不急。”翟慕杨打断宋以沫的话，麻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对面花了妆的妇人，“宋女士若是方便，一起去趟公证处做个公证吧，这样更合法。”
    宋怡面色不虞的皱眉，“这是宋家的事，和这位先生没有什么关系。”
    宋以沫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听到翟大哥的建议也觉得这样最好，她很防备宋怡，她的生身母亲很要强，很好面子，但是脸皮也厚，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看她今天的表现就知道，所以她很愿意多做一点。
    比别人早知十年，她宋以沫就算成不了多厉害的人，抓住了互联网上飞速发展的这个机会怎么也能多赚点钱，最不济比别人早几年开淘宝店也能占据个优势，她不会给宋怡坐享其成的机会。
    “去公证。”宋以沫看向宋怡，“公证了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宋怡最想听到的话，也不计较由着一个外人拿主意了，立刻起身道：“现在就去。”
    宋以沫不理她，转头对何宜道：“苗妈妈，你先回医院去照顾姥姥，要是姥姥问起你就说我陪翟大哥出去走走。”
    “婶儿不会信。”
    沉默了下，宋以沫把垂落下来的头发抿到耳后，“她要是问起你就告诉她我去了哪里，详细的我回去再告诉她，这样的事瞒着她反而会乱想。”
    “我知道了。”何宜走到宋以沫身边抱了抱她，“没事，以后苗妈妈照顾你。”
    “……一直都是。”
    “傻孩子。”何宜眼眶又开始泛红，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用力抽了抽鼻子，不再多看宋怡一眼越过她离开。
    宋以沫起身，双手插在衣兜里，面色冷淡的看向宋怡，“走吧。”
    翟慕杨已经手快的结了帐，走到宋以沫身边将宋怡隔开，揽着她的肩膀下楼。
    公证的手续并不复杂，可公证的也是人，看着这份协议对宋怡的态度就很微妙了，他们也算是什么人都见过，可对父母儿女都绝情的却少见。
    宋怡仿佛无所觉，只是公证完后离开得飞快。
    “我今天还要赶回去，就不去医院了。”宋怡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包钱递过来，看起来约莫五千的样子。
    宋以沫轻嘲，“我也没指望你能再回去看姥姥，钱就不必了，以后我和姥姥都同你没什么关系，你好自为之吧，医院地址给我。”
    宋怡忙将之前就写好了的纸条和钱一起塞过来，宋以沫退后一步，“想用钱来买心安？抱歉，我没办法成全你，若是有朝一日你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我想多了，良心那东西你怎么会有。”
    伸手将那纸条抽出来收进口袋里，宋以沫认真的看了宋怡一眼，“希望以后再不会有相见之时。”
    出租车停了又走，宋以沫回头，看到宋怡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忍不住想，她应该是在高兴，高兴她的儿子终于有救了。
    宋以沫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骨髓和沈卓能匹配上，到她回来之前他都还活着。
    真是命大，父母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没有配上，她一个异父姐姐却匹配上了。
    “难过吗？”
    宋以沫身体往后靠，仰着看向车顶，“她在我不到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现在虽然说是签了一纸协议，可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我唯一担心的是姥姥，就算口里什么都不说，没人的时候恐怕得捂在被子里哭上好几场，我真想不明白，姥姥那样性子的人怎么养的一双儿女都是白眼狼呢？”
    “姥姥还有你。”
    是啊，姥姥还有她，宋以沫揉了揉脸，坐直了身体振作，她现在就是姥姥的主心骨，她自己好了姥姥才能好。
    “谢谢你翟大哥。”
    翟慕杨看她精神好了些脸上也有了笑意，“恰逢其事，我当然得站在你这边，还记得我上回和你说的吗？有人欺负你时我能揍得她妈都不认识，就算那个人是你的亲妈，只要你点头我也下得去手。”
    第40章 陪在身边
    “暴力。”虽然这么说，宋以沫却明显高兴了些，“男人不能打女人，那叫欺负。”
    “都听你的，所以叫声哥哥来听？”
    宋以沫到底没能叫出口，对她来说，大哥和哥哥是很不一样的，只要年纪比她大的她都能叫大哥，这是礼貌，可哥哥这个称呼太过亲近，她曾经有过，却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可能小的时候应该也是叫过的吧。
    翟慕杨也不勉强，看她为难立刻转开了话题，“姥姥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好些天没见你上线，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没来得及。”宋以沫回想了下当时自己的心理，“大概还有些侥幸吧，想着姥姥可能只是小问题，开点药就能回去了，苗爸爸告诉你的？”
    “唔，我打电话给他了，下次再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一声，要是实在来不及也要留句话。”
    “好。”宋以沫弯着眉眼听着这有些唠叨的话，刚才失去一个血缘上亲人的那点难过好像瞬间就被治愈了，这种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真好。
    翟大哥，谢谢。
    在医院门口下车，两人先去宾馆定了房，看时候不早又给姥姥买了海鲜粥和一盅汤，再给何宜买了一份饭菜才回去，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何宜在那里转圈圈。
    “苗妈妈。”
    “怎么这么久，婶儿都问几回了。”
    宋以沫对看过来的护士姐姐笑笑，“公证处挺远的，姥姥知道了？”
    “她问起我就没瞒，宋怡呢？”
    “走了。”
    何宜并不意外，在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就猜到了，可从小认识的朋友变得这么无情，连病床上的老母亲都不愿意回来再看一眼，她觉得寒心。
    只是，“婶儿那里要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人都走了，你就是想帮她圆都圆不回来，走吧，饭菜要凉了。”
    婶儿得多难过，何宜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人，“你们吃了吗？”
    “没有，我先喂姥姥吃了再去陪翟大哥吃饭。”
    “不用不用，我来照顾婶儿就行，你去和翟先生吃饭。”
    宋以沫回头看了翟大哥一眼，“那我先去看看姥姥。”
    宋姥姥一直盯着门口，看到他们进来就强撑着坐了起来，“那个畜生呢？”
    宋以沫忙快步过去扶着人躺下，“我把她赶走了，不然还留着她来气您啊。”
    宋姥姥这回却没那么好哄，扯着孙女在身边坐下，“何宜说你和宋怡签了个协议，你告诉姥姥都有些什么内容。”
    “就是叫她以后不要出现了，我和姥姥以后不管怎么过日子，不管有多少财产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同意了，姥姥舍不得她？”
    “我舍不得你被她欺负。”宋姥姥抖着声音道：“你才多大点，怎么能去抽骨髓，姥姥不同意。”
    “其实没那么可怕，以后能养回来的，她又不是要把我全部的骨髓都抽走，要是对我的身体有影响我才不会管她是谁，怎么着都不会给她，所以姥姥您也安心，要是您实在不信，我明天请倪主任来和您说好不好？大夫的话您总信吧。”
    “你的话我也信。”知道孙女身体不会有事宋姥姥才放心了些，长长叹了口气，道：“姥姥可承受不起你出点什么事了。”
    “我知道的姥姥，为了您我也会好好的。”
    何宜是个特别感性又心软的人，这会又眼睛红红了，忙低头去打开饭盒，哑着声音道：“以沫要去陪翟先生吃饭，婶儿，我喂您吃。”
    “哎哎，好。”宋姥姥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侧的翟慕杨，“真是，让你看到这些污糟事，以沫，姥姥这里有何宜就够了，你快去和慕杨吃饭，不用急着回来。”
    两人几乎是被赶出来的，翟慕杨笑，“那我们就听姥姥的话吧。”
    医院附近的饭馆也有味道好的地方，只是价钱也是真的贵。
    翟慕杨也不知道怎么神通广大的打听到了，带着宋以沫进了一个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很雅致的地方，一进屋，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一眼望去少有空位。
    “这是药膳？”一坐下，宋以沫就轻声问。
    “恩，据说挺正宗。”
    来点单的服务员也很负责任，仔细询问过两人的情况后才介绍了适合他们吃的几种药膳。
    翟慕杨做主挑了两份。
    服务员一走，宋以沫就道：“来这里上班的都要懂药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