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莹是个实诚人,实诚不代表笨蛋。
    她当时真被康有成蒙蔽了,在此不得不赞叹康有成精湛的演技。不过回到酒店,秦雪莹越想越不对劲儿,即便你迫不得已,早打招呼啊,拖得这么久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再转念一想,事情的眉目也显出踪迹,于是康有成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她就闹不明白,这年头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人那么多,还都掩饰的如此之好,呃,麦克和康有成就是典型代表,相对而言,叶凌天倒是本色演出,贵在真实啊。
    “秦总,请问您现在还在康州吗?”手机传来的声音讨好意味十足。
    “还没走。”秦雪莹干脆利索的回道。
    “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秦雪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不能跟这个卑劣的家伙多说,否则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情又糟糕起来。
    哪里想到她这边挂掉一分钟都没过,康有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秦雪莹怒了,冷声道:“康有成,你烦不烦啊?”
    “秦总,情况是这样的,您能来一趟脉康饮料吗?”康有成咽了口唾沫,直入主题,再玩委婉戏,秦雪莹一怒之下将自己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就大条了。
    “老康,你还想耍什么花样?”秦雪莹蹙着眉头,叱道,“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还嫌不够?”
    我以前确实是这么玩的,现在就是吃豹子胆长大,也不敢!康有成赶紧道:“秦总,这次绝不是耍你!请你赶紧来脉康饮料,我们谈谈收购的事儿。”
    秦雪莹怀疑自己听错了,道:“你说什么?”
    “签约,咱们直接签约!”康有成看了看时间,急声道,“您快点儿,要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秦雪莹脑子duang的一声炸了,昨天还口口声声抱歉,态度坚决无比,今天就反悔,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儿。
    “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啊,您……”康有成赶紧捂住嘴巴,话锋一转,“你们现在可是华夏饮料界的龙头老大,以后我还指望你们多多挣钱,我沾点儿光呢。”
    秦雪莹唰的一声就站起来,拎起小包,慌慌张张出了门,把陶然惠的房门拍得啪啪响。
    陶然惠吓了一大跳,不就划个船吗?搞得跟打仗似得,秦总,这也太不淡定了。
    “带着文件,去脉康饮料,谈判!”秦总言简意赅的道。
    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怎么陶然惠还以为秦雪莹开玩笑,话说生意没这么谈的,即便要玩儿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也得提前做铺垫,这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谁他妈受得了?就在她准备跟秦雪莹确定一下信息是否准确,秦雪莹已经风风火火敲开了叶凌天的房门,丢给叶凌天的话更简单,就一个字:“走!”
    “天哥,你开快点儿,现在咱们赶时间!”陶然惠坐在副驾驶,一边翻看谈判要用的资料,一边酝酿谈判要用到的说辞。
    秦雪莹则拿着平板电脑,如葱的玉指捣鼓来捣鼓去,那专注而紧张的模样将女强人的风范演绎的完美无缺。
    叶凌天对两女如此表现很鄙夷,扭头对陶然惠道:“淡定!这才多大点事儿!”
    我晕!我真怀疑秦总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调节脑部神经的,说的叫人话吗?于是破天荒的熊了叶凌天:“天哥!咱们这次到康州就是为了洽谈签约,收购脉康饮料,这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儿,换谁谁能淡定得了!”
    “然惠,别搭理他!从老康的语气看,这次洽谈时间紧迫,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争取最大的利益!”秦雪莹没好气的瞪叶凌天一眼,要不是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儿,再加上时间着实有限,现在就要好好训训你,看看人家陶然惠多敬业多用心,你呢,好像没事儿人似得,整天将兢兢业业挂在嘴边,怎么就不嫌害臊?
    叶凌天其实对秦雪莹也有诸多不满,明明是来吞脉康饮料的,结果呢,你一会儿宴请潘家全,一会儿又让老子当万金油,玩了多少道儿才上主线,如果早知道康有成住哪,咱们早凯旋归来了,这事儿多简单啊,不就一拳头的事儿嘛。
    车子刚到脉康饮料集团公司大门口,秦雪莹就见康有成领着所谓的中层领导翘首以盼,那眼神中的热切,就差一人手里发个小旗儿,上下挥舞热烈欢迎了。
    刚停车,康有成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开门,上来就道:“秦总,我们等星星等月亮终于把您等来了。”
    秦雪莹被康有成的态度吓了一大跳,这架势像洽谈的?投降的吧。再说等星星等月亮的是我们,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叶凌天都说不出来。
    她扭头看了叶凌天一眼,叶凌天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悲催感。
    被众人簇拥着到了会议室,陶然惠暂时接入女强人模式,一手翻阅文件夹中的资料,一手握笔,假想种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将应对的思路在白纸上以鬼都看不懂的符号标注出来。
    其实这活儿是叶凌天的,只不过出发的时候秦雪莹深深觉得如果让叶凌天来,铁定要玩砸,由此毫不客气的做了英明决定——剥夺叶凌天的发言权,让陶然惠代为行使。
    这可是展现实力的关键时刻,体现价值的最好机会,陶然惠要想以后大展宏图必须把握住。
    “秦总,您辛苦了!”康有成坐在秦雪莹对面,乌黑的右眼配着那张献媚的笑脸,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秦雪莹深深觉得今天的康有成非常诡异,蹙蹙眉头道:“康总,客气了!我们昨天休息的很好,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和你的下属,怎么好像都没休息好?呃,还有康总,你眼睛怎么回事?”
    我眼睛的事儿,你得问你旁边那位啊!康有成咽了口唾沫,赶紧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道:“秦总,我也不瞒你,这眼睛是熬夜熬的,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走后,我越想越憋屈,我脉康饮料是被谁搞垮的?杨鼎新!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都要挺直腰杆,站直了不趴下!我康有成向来吃软不吃硬,杨鼎新那个不要脸的用官场上的力量压我,用钱压我,如果就此屈服,也太没骨气了!认识我老康的人,谁不知道我沸腾着热血,从不屈服?!”
    啪!
    康有成重重拍了下桌子,眼睛瞪得浑圆,脸色通红,一副大义凛然状,好像视死如归的壮士。
    叶凌天满头黑线,尼玛,今天过来是签约的,你他妈又演戏?这里不是好莱坞梦工厂!
    秦雪莹打了个激灵,以前她听说过康有为性子倔,没想到倔得如此强韧有性格,我喜欢!
    陶然惠为昨天的判断深感惭愧,面前这位虽然年龄大了点儿,形象稍微……猥琐了点儿,但也是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面对强权,这腰杆挺得.跟电线杆子似得,不佩服不行。
    倒是脉康饮料那边儿的中层领导表现的极为淡然,集体沉默。
    别人不知道老康什么德行,他们跟老康混了那么久,还不明白?要不是你秦氏集团力量强大,硬生生压过杨鼎新,就是掐着老康的脖子,他也不会把话说的如此掷地有声,不留一点儿余地,更不会大半夜的一个个打电话,将人召集起来,开什么紧急会议。
    当然,这场会议肯定有人对康有成背信弃义的行径进行强烈的谴责,其狼子野心暴露无疑,老子就是收了杨鼎新的钱,老子现在就要跟着杨总混。但紧跟着老康丢下一句话,不管是收钱的还是不收钱的,集体沉默。特别是那些收钱的,脸色绿油油的,跟春天的田野没两样。
    老康的原话是这样的。
    “杨鼎新牛逼,能牛逼到调一个团过来,包围刑警大队?让刑警大队长连个屁都不敢放?杨鼎新牛逼,能牛逼到捅了那么大的窟窿,让国家安全局封锁所有通往刑警大队的路口?但是有人就是这么牛逼,而这个无比牛逼的人物就是秦氏集团的坚定支持者!”
    只要脑子里装的二氧化碳不是太多,都明白杨鼎新没那能耐,呃,别说杨鼎新,就是市署书记……也没那个能耐。
    这个消息很劲爆,肯定有人持怀疑态度,不过旁边的人一提醒,怀疑的立马确信无疑了,原因很简单,那天康州的状况确实非常诡异,早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此外,康有成的儿子康有道就在康州刑警大队,人家是亲历者,有发言权。
    再说……谁他妈不了解老康啊,这货别看平时喜欢装装逼,其实胆子特小,打死他都不敢编造这样的谣言,这是破坏社会秩序的安定和团结!这是制造人民子弟兵和人民卫士之间的矛盾,搞不好是要刑事处分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感慨那个神秘人物能翻云覆雨之际,康有为还不忘现身说法,指着自己的右眼,声音也不像先前那么亮光闪闪了:“看到了吗?就我这只眼睛,就是那个牛逼人物打的,打了我之后,愣是逼着我报警啊,结果呢,我儿子带着人跑过来,全他妈愣住了,老子也不怕丢人,要不是我儿子恳求那人放我一马,弟兄们,你们现在就不是在会议室看到我,而是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