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41.偽装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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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想?」某个少年平静的声音传入她耳边,打破她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思维。
    微微侧身,就看到与安德瓦一起回来的轰焦冻。
    一下子少女散发的阴冷气质就消失,变回平日平静的样子,好像刚才她的冰冷只是错觉,她先是一顿下一秒又点点头︰「轰?安德瓦先生?你们好。」
    在轰焦冻身后的安德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头,随后直径走过两人,走进了大楼。
    轰焦冻看了一眼安德瓦的背影,又望向原地的现想唯空,相当淡然地道︰「走吧。」
    现想唯空︰「嗯。」
    安德瓦早在两人进来前搭上电梯,继后现想唯空与轰焦冻搭上另一台电梯。现想唯空神情略为不自在,又踮起脚尖,眼神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飘荡着,心里面又哼着不明小调——当然,她没哼出声。
    第一次感觉与人同行搭电梯是这么困难的事。
    「轰。」她微微偏过头,视线却是望向电梯门,似乎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去看轰焦冻的表情跟眼神︰「……你觉得失去个性还能成为英雄吗?」
    「……做不到的吧。」轰焦冻听见后有点愕然,望向她发现她难得地没有注视着自己,即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还是感到了怪异感。他思索了几秒如此道,后是顿了一下又问︰「怎么了吗?」
    现想唯空缓缓开口︰「我阿……个性消失了。」
    轰焦冻有些讶异,把视线放到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他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盯着她几秒,在捕捉到她眼神里闪过的一点失落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什么。喉咙一紧,把想要安慰的说话都吞下肚。
    说不出来。
    完全说不出安慰的话。
    「我一开始跟你的反应差不多阿。」一点都不生气,惊讶少年的沉默,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个无比浅淡的弧度,那弧度浅薄到稍为不留意就不会注意到。电梯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明明跟她的距离连几米都没有,可是轰焦冻感觉到她完全融入在这暗淡的光芒。轰焦冻有点微微愣住,接着他留意到对方脸上的浅笑如同薄雾般消逝,然后又听见她用着几乎没有起伏的语气道︰「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就是用不出来阿,我甚至感觉到它直接『死去』了。」
    用「死去」来形容个性,是种非常奇怪的比喻。
    似乎在她眼中个性是有生命一样。
    明明失去个性已经足够让人难受,偏偏对方用着这毫不在意的语气把事情说一遍,这种诡异的气氛令到听者内心更加难受。似乎是感知到她那荒芜眼神中隐约透露的迷茫,轰焦冻低下头︰「……对不起。」
    轰焦冻根本没有必要道歉。可是当他听到了那平静如水的语气,那双清澈眼神里的落寂,他莫名感到了悲伤,也莫名感到抱歉。是因为提起了她的悲伤事?还是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她?就像做错事的人是自己,轰焦冻在此刻用着极低姿态道歉。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彷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彷彿听不见轰焦冻那莫名其妙的道歉,现想唯空直接迈开了脚步,只是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是阿,轰焦冻知道这不是他的错,甚至不关他事。
    可是为什么在看见她这悲凉中带着荒诞笑容时,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丝难受?
    这个场景感觉在哪里见过——
    在保须市医院跟她谈话时,她也是这个表情的。
    脑海中更加清晰地浮现出少女的脸部轮廓,那时候她的表情跟现在无太大差异,硬是说唯一不同,就是那眼神中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眼神里的迷茫,就像迷途羔羊。彷彿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彷彿平常的她戴上了无比坚固的面具、衣裳。那华丽而虚实的大衣把「原来」的她所遮盖,最终形成他现在所看见的「她」。
    奇怪的熟悉感使在电梯发愣的少年回过神来,接着轰焦冻赶在电梯关上门前踏出电梯,快步地走到现想唯空的旁边,带着无比忧虑的语气问道︰「……现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比起轰焦冻的担忧,她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淡然︰「应该不吧。」
    他微微停顿︰「是吗……」
    现想唯空侧过头,把少年脸上那「不知所措」的神情捕捉到眼底。彷彿是感知不到空气中的压抑,用着一如既往,平静如水的语气道︰「我要先去跟安德瓦先生说明这件事了,等等再见吧。」
    轰焦冻有点愕然地点点头,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单音︰「……好。」
    在跟安德瓦报告了事情始末,包括了从中弹的疼痛感,乃至在医院被医生诊断的结果,都一五一十地说明了一次。而她用着的语气简直就像「说书人」一样,即使语气淡然到没有起伏,也没有夸大其词引起人的兴趣,但她这种事不关己一样的语气让no.2英雄心中大起警备。
    听着现想唯空口头说明,安德瓦的神色越发凝重。不但是对方那发生事故仍如此冷静、冷淡的语气表情,那举手投足之间隐约散发了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距离感都令安德瓦感到了一丝诡异。
    在超常社会里「无个性」的人仅佔20%,本来已经是很稀有的人,而更加稀有的却是她的个性在另外80%的人里面,特殊度、强度都立于顶点,结果在一分鐘都没有的时间里面失去了个性。
    不要说是一般人难以接受这种事情发展,更何况她作为一个英雄预备役,这种一时之间的差异感稍为想想都觉得难受了,而她却用着那无比平静的语气将这件沉重的事详细说明。
    作为这种年龄的少年少女,本来的前途应该一遍光明,入读雄英结果在职场体验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个性,要是对方哭哭啼啼地跟他报告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偏偏她的态度表情都跟哭哭啼啼这个字没有任何关联。
    ……她在想什么?安德瓦对此一无所知。
    不想要再去深究脑海中的想法,安德瓦在听见少女说明事件后,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报告给雄英的。」
    安德瓦心里觉得可惜,哪怕知道她在体育祭中表现优秀,个性超乎常人地强大也好。失去了个性,在社会立足的机会大幅下降;失去了个性,会被人认为是需要保护的弱者;失去了个性,根本无法成为英雄。
    要是把这件事告知雄英,那就意味着她再不会被当成未来的英雄,她会被踢出英雄科。即使根津校长很有可能会保留她雄英的学位,但她只能去到普通班等的地方。
    失去了个性,就等同是废人了。
    「……能先不要吗?」似乎是察觉到安德瓦的想法,她轻声地问道,接过对方那充满质疑的眼神她又补充︰「我只是认为事件还有发展空间。」
    安德瓦好奇地望向她︰「怎么说?」
    对于安德瓦的质疑,现想唯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微微瞇起了双眼道︰「阿…给我一天的时间吧。还有……这件事对我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我不想因为这影响了事件以外的人。」
    安德瓦顿了一秒︰「……就一天,一天后我会通知雄英,也会把你让我给你一天时间的事如实报告。」
    现想唯空︰「那还真是……帮大忙了阿。」
    从安德瓦的办公室离开后,她直接回到了助手为她安排的房间。坐到床上盯着自己的右手,蓝色眼楮一时变得无比黯淡。
    她不记得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睡着,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想着什么而入睡。她只记得内心某一处因为无助的感觉顿时变得迷茫,事情发展,以及未来都令人不安。
    单纯是觉得不知所措,然而这一点清晰的情绪渐渐在心中绽放。
    是慌乱到悲伤,悲伤到绝望的愁绪。
    感觉极像是被无知的园艺师修剪,结果对方那拙劣的手艺令到本来应盛放的花儿变得逊色;就像飞鸟无缘无故被剪去引以为傲的翅膀,插翼难飞,原本在天空中从容的身影直接摔下来。
    内心无法得到平静,那焦虑的情绪开始变得焦躁,让她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安慰,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开解,想要对外界索取更多更多令让自己放松的东西……想要不断地索求,儘管这对事件根本没有帮助。
    ——即便这个行为根本多馀又无谓,但这刻她就只是想要得到陪伴。
    内心嘲讽着自己的无能,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血液无声无息地洒在地上。那一点惆悵令她听见自己的世界崩塌、分解,一旦想像到那狼狈不堪的画面就令她想要自我毁灭,想要让自己的世界不復存在般的消失。
    所以我……真的是毫无进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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