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苦？”
    周婕眼神忧郁地看着卓一凡问道。
    她是在听说卓一凡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忽然间因为伤势过重晕倒被送往医院之后，急匆匆地赶来的。
    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卓一凡不会见她。
    但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卓一凡不仅见了她，还是以单独对话的方式。
    卓一凡斜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但越发衬托着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他皱了皱眉道：“如果是问我为什么救你？那你大可不必内疚，因为墨家从来都讲先人后己。换了是其他人，我也一样会救的。”
    周婕有些哀怨，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说一句是因为喜欢我才救我？哪怕是假的我也爱听。”
    卓一凡温和地笑了笑，“假话再怎么动听，终究是假话。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以前对你讲你可能不大听得进去，现在是时候了。”
    他示意周婕坐下，然后把当年马行空误杀周成山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师傅他当年因为聂昆杀害蔺和平，愤怒不已，他要找的人是聂昆。你父亲被聂昆蛊惑，带了面具想要挡下我师傅，结果才酿成大错。”
    “你后来被聂昆带走，而我师傅抱着你父亲找到了老墨，老墨帮着联系了当时最好的医院。是我师傅不休不眠地照顾你父亲走完了最后的一程。”
    听完了卓一凡的讲述，周婕仍然不肯相信，冷笑道：“这些都是马行空告诉你的吧？”
    卓一凡有些疲惫地摇头，“你错了，这些事我师傅从来没有提过一件事，都是我自己后来调查到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婕，“他不肯告诉你，是怕你听了之后，对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过度自责。”
    “他更愿意让你一直恨他，因为他对你父亲的死十分的愧疚，这么多年一直无法释怀。”
    长久的静默。
    震惊，悔恨，内疚，痛苦。
    多种情绪萦绕在周婕的心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要对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卓一凡开口道。
    “你肯放我走？”周婕一阵惊讶，也不再隐晦，直接道：“我可是一心想要杀死你的。”
    卓一凡笑了笑，“不管你爱不爱听，我想说，凭你的实力，早就对我和墨家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一直没有对你出手，还是担心我师傅会伤心难过。”
    “我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
    “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他其实是轩辕家族……”周婕缓缓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地说道。
    卓一凡忽然摆手，闭上眼睛道：“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周婕咬了咬牙，最终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卓一凡是真的累了，连日来精神始终高度集中，一闭上眼就睡了过去，睡梦中梦到了丁玲嗔怪着说道“不许在这么拼命了，你答应过我的。”
    ……
    秦家波诡云谲的形势牵动着各大家族的注意力。
    就在人们对秦家已经失控深感不安的时候，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
    辛二娘按照秦齐生前的遗嘱，接任秦家家主的位子，召集秦氏家族成员给秦家老爷子举行下葬仪式。
    这也是在向各大家族传递一个很明确的信息，秦冀已经不再是秦家家主，甚至有可能已经被秦氏家族驱逐了。
    ……
    京城西郊的殡仪馆里庄严肃穆。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辛二娘不无担心地回身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卓一凡。
    按照她的想法，卓一凡现在身上有伤，今天大可以在医院继续修养，不用亲自到场。
    但出于对秦齐的敬意，卓一凡还是早早地赶来了。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卓一凡这么做也是在表达墨家支持辛二娘的态度。
    除去墨家众人，丁氏家族代表丁文远，慕容家族代表慕容晴，彭氏家族代表彭家兄弟也早早就来到了会场。
    “感觉怎么样？”冯三走了过来，坐在卓一凡的身边问道。
    他的腿伤比卓一凡要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卓一凡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但精神看起来不错，“我没事，布置好了？”
    冯三点了点头，“外围交给了辛家铁血团，英琪在布控。大厅周围有冯锡武，吴铭，彭家兄弟，还有董刀。小十一和洛水，加上丁老爷子，在大厅里，应该不会出乱子。”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沉吟道：“秦冀应该没这个胆子上门闹事。”
    卓一凡皱了皱眉，“东龙行事诡异，向来不按套路，还是要小心一些。”
    正说着话，忽然看见辛二娘带了两个男人向这边走来。
    冯三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来的两个人是段世家族的段兴，另外一个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墨家的资料上有记载，他叫历天杨，是黎山组织的两位长老之一。
    “这两位是段家派来的代表，”辛二娘对卓一凡道：“你们以前应该也见过，我就不做介绍了。”
    卓一凡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情况？受伤了？”段兴丝毫没有应该先向卓一凡和冯三问候的觉悟，大大咧咧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然后问道。
    冯三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但有卓一凡在场的情况之下，他一般是不会轻易发言的。
    卓一凡神情淡漠道：“只是皮外伤。”
    他的视线转向历天杨，“历老爷子这是代表周婕，还是代表段家？”
    没等历天杨说话，段兴接过了话头，“跟我一起来的，当然是代表我们段家，你们可能不知道吧？他是我师傅。”
    后边这个补充实在有些多余，其实没有人在乎这一点。
    段兴看了看周围，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来的人挺多啊，有几个是真心来吊唁的？”
    卓一凡哼了一声，“就我看，你段兴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不错，”段兴大方地承认道：“我只是来传话的，来这里也只是走走过场。”
    冯三被段兴倨傲的态度激怒了，冷冷道：“如果你想说你们段家不支持辛二娘继任秦家家主，那我奉劝你还是免开金口了。”
    “我代表的是段家家主在和墨家巨子讲话，”段兴一脸的不高兴，“你只是墨家巨子的影子而已，充其量算是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和我讲话？”
    “砰”的一声。
    段兴的话刚说完，便被卓一凡一把抓住，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扔出了大厅。
    卓一凡声色俱厉道：“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家主段宏来了，敢对我三哥不敬，我一样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