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方面来看，这次去京城参加秦齐的葬礼都不会是一次简单的行程。
    辛氏家族，彭氏家族的人都率先来到了昆山和卓一凡见了面，都在打探墨家的态度。
    还不仅如此，彭氏兄弟带着洛水，辛二娘和秦文带了辛氏护卫团的首领英霞。明眼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早晨起来，卓一凡按照习惯，带了李十一找了僻静的地方练功。
    已经是夏季，天气有些闷热。李十一练得起劲，索性脱了衣服，光着膀子打起拳来。
    卓一凡于撼昆仑的掌法虽然很有些心得了，但苦于到了瓶颈期，始终无法突破。
    但他是那种极其有韧性的人，也不气馁，依旧天天勤习不已。
    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动作，眼神警觉地看向西边的小树林。
    随着细细索索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自树林中慢慢地出现了。
    四十岁上下年纪，胡子拉碴，一副潦倒窘迫的样子。眼神迷离，浑身酒气，手里还拿了一个酒壶。
    看见卓一凡和李十一，便嬉笑着说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十一听不大懂，卓一凡则是皱了皱眉，“阁下还是饶了李白吧。”
    醉汉笑意更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美酒喝泔水。”
    这句李十一听懂了，他紧紧盯着醉汉问道：“想打一架？”
    醉汉摇了摇头，“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打一架，而是要打……两架！”
    话音刚落，眼神忽然由迷离变得森冷，手里的酒壶脱手而飞，人迅疾地扑向李十一，一记高踢踢向李十一的太阳穴。
    李十一低喝了一声，左臂抬起，挡开醉汉的腿，右拳直出，砸向醉汉的胸口。
    “来得好！”醉汉豪气地叫了一声，伸掌与李十一对了一掌。
    “啪”的一声，两人身子同时一晃，向后退开几步。
    李十一脚下一点，身子犹如飞鸟一般掠起，自上而下的一记八极拳打向醉汉的头顶。
    醉汉闪身避开，又是一记鞭腿踢向空中的李十一。
    李十一的身子自空中折向，避过醉汉的一脚，落在地上，发起狠来，脚下发力，直接踩出两个坑，嘴里喝了一声，一连六拳势如闪电地打向醉汉。
    “这才像样！”醉汉叫了一声，再也没有刚才嬉闹的神情，脸色凝重，面对李十一暴风骤雨般的拳势，反倒收敛心神。
    双手掌心相对，虎口张开，像是抱了一个圆环一样。
    迎着李十一的拳势，或带或拉或挡或推，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浑然天成。
    李十一的六拳被轻描淡写地化去，多少有些心浮气躁，大喝了一声，“再来！”
    这一次他使出了八极拳的终极奥义，拳势一如长虹贯日，猛地扑向醉汉。
    醉汉的神色变了，因为李十一的拳势已经把他的全身笼罩住，无论是想从哪个方向脱身已无可能。
    他的身形微微下蹲，脚下踩出两个深坑。
    双手依旧是抱环的动作，嘴里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李十一的拳势到了身前的一瞬间，才开始发动。
    那样子像极了在空中划圈，或小或大，或斜或直。
    李十一击出的每一拳几乎都落在了醉汉的圆圈之中，原本十足的蓄力竟然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彻底没了踪迹，这让少年震惊之余更加的烦躁起来。
    卓一凡在旁边看得心旷神怡，如此精妙的拳术，实在是世所罕见。
    他忽然间有所顿悟，沉声道：“气凝于神，神之所在皆于心，心之所动则生气，所谓化气炼神！”
    醉汉在百忙之中还没忘了投过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李十一不愧为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只是听了卓一凡的话，心头忽然一动，拳势瞬间变慢，完全是直进直出，再无招式可言。
    每一拳打出，全无劲道，只是在于醉汉的双掌交汇之际，才猛然吐力，醉汉有些猝不及防，被硬生生逼退了七八步。
    “好一个化气炼神！”醉汉索性跳开，大喝了一声。
    李十一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被卓一凡摆手止住，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先生的太极拳曲意自然，浑然天成，已经入了化境，怎么称呼？”
    树林里又走出一个人来，笑吟吟地说道：“他姓吴，吴铭。”
    卓一凡扭头看看，来的是慕容晴。
    慕容晴发现卓一凡并没有任何的诧异表情，便有些沮丧，噘着嘴道：“你这人真没劲，怎么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卓一凡笑了笑，“你二哥已经发信息给我了，说你要来。只是这位吴先生……”
    “不知道了吧？”慕容晴的脸上有了得意的神色，“吴铭是前几天才到我们家的。他是宇文鹰爷爷给二哥请来的。”
    “哦，”卓一凡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墨家的情报部门一直没有吴铭的相关资料。
    吴铭淡淡道：“宇文老爷子生前曾经帮助过吴家，吴铭前来报恩。”
    慕容晴斜睨了吴铭一眼，皱着眉头道：“别总说得跟古代侠客一样，我们现在可是给了你慕容家的最高待遇。”
    “……”吴铭一阵无语。
    看样子他对于这个刁钻古怪的慕容大小姐，也没什么脾气。
    卓一凡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请跟我回茶社吧。”
    “你就是不请，我也是要去的！”慕容晴笑着说道。
    慕容山城已经彻底把慕容家的家主位子给了慕容孝，自己做了一只闲云野鹤，不再管家族的事务。
    慕容孝上位之后，依旧让大哥慕容忠掌管家族的护卫职责，妹妹慕容晴则成了他的代言人。
    更多的时候，都是由慕容晴出面替他办事。
    这一点也好理解，慕容家族在慕容悌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分裂成了两派。
    那些原本支持慕容悌的人，自然对于慕容悌的死还心存不忿。如果是慕容孝出面，很可能会滋生出一些不满。
    慕容晴替慕容孝出面，就会好上很多。
    回去的路上，慕容晴一边走一边问：“我二哥说我一定要来找你，去秦家的事情也要听你的安排行事，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卓一凡苦笑了一下，“我现在能对你说的，只能是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