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4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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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屋门关上,套间卧室门却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县财政局局长孔嵘。
    “你笑什么笑?”柯兴旺不快的说。
    孔嵘又笑了起来:“舔你屁*眼,亏他姓楚的能说的出来。”
    柯兴旺冷冷的说:“有那么好笑吗?哼,我看八成是某些人编的。”
    “不管这话是不是他说的,但那小子确实狂。我记的有一次在你办公室,他对我那是恶语相加,其实他是让你听那些话。当时郑义平、徐敏霞也在,那两人可是他的后台,我分析他肯定也是代表那俩人发声。代表他们那个团队,向你挑衅,向你发出挑战书。而当时你忍了,忍的结果是什么,是他接连的疯狂进攻。”孔嵘的话,明显是上纲上线。
    柯兴旺自然听出孔嵘的挑拨,但还是问道:“没那么邪乎吧?”
    “邪乎?一点都不邪乎。上次领导来的时候,他不是照样那样狂吗?还巧使唤了领导,让领导给他要来了电。连领导都说,姓楚的不简单。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不只是代表自己吗?”说到这里,孔嵘话题一转,“刚才那两人也太废物了,堂堂县委领导,竟然被人赶出来,真丢县委的人,丢你的人。”
    “叮呤呤”,铃声响了起来。
    柯兴旺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兴旺……”
    虽然柯兴旺马上拿着手机进了里屋,但孔嵘早知道了是谁打的电话。他不禁心中暗喜:姓楚的,有你好果子吃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免职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离月底仅剩不到十天时间了,楚天齐的心也紧了起来,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宁俊琦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不接楚天齐电话,更不打电话过来。
    楚天齐只好找田馨联系,田馨是省委党校工作人员,曾经做过楚天齐班主任,也帮过楚天齐的忙,和宁俊琦是好朋友。楚天齐在省委党校的时候,看到李卫民对田馨很信任,还以为田馨和李卫民好呢,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宁俊琦的关系。
    电话打通了,楚天齐直接就问:“田老师,见过俊琦没有?”
    田馨迟疑了一下,说:“小楚,三天前,俊琦专门找过我。她说你肯定会给我打电话,打听她的消息。她托我转告你,她已经放手了,请你也放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让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她也不会见你的,就当你俩从来不认识。她让我嘱咐你,千万不要干蠢事,一定要有出息,否则她会瞧不起你,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不,俊琦不会说‘放手’,一定不是她说的。”楚天齐坚决否认着,“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她亲口说。不,就是她亲口说,我也不信,她肯定是被逼才说的。”
    田馨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着:“她说你正直、善良、聪敏、务实,有正义感,有担当,心里始终装着老百姓,一定会是一个好官。她让你努力工作,锐意进取,多做对人民有益的事,等你功成名就之时,可能你们还会见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齐的声音有些发颤。
    田馨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传话。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出现了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你,就把司马光《西江月》中的一句话送给你吧,那就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小楚,‘向前看’吧。我的话说完了。”
    “等等,田老师。你刚才说什么?等我功成名就,她会见我?是真的吗?”楚天齐兴奋的说,“那是什么时候,什么才算是功成名就?”
    “这,这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反正她是这么说的。”田馨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他已然明白,俊琦是不会见自己了,她肯定是受到了胁迫。胁迫她的不是别人,一定是她的父亲李卫民。
    “李卫民”,楚天齐紧*咬牙关,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
    ……
    沃原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卫民正在接着电话:“好,我知道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李部长,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来想要挂掉电话,听到对方的问题,李卫民又道:“说吧。”
    “您让我假借俊琦名义和他讲这些话,显然是不希望他俩在一起,说明你不认可他。可让我费解的是,您对他的评价很高,也多有鼓励之词,尤其最后还给他留出了希望。”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李部长,我很矛盾,我欺骗了俊琦,我有一种负罪感。”
    李卫民说的很肯定:“我可以明确的说,你这是在帮俊琦,她以后肯定会感激你,但不是现在。至于对他的评价,完全是从俊琦角度考虑的,否则那小子肯定不相信。”
    “可是……”对方迟疑了一下,又说,“李部长,没什么事了。”
    “好,谢谢你,再见。”说完,李卫民挂断了电话。
    长嘘了一口气,李卫民拉开抽屉,拿出长命锁,陷入了沉思。
    ……
    “笃笃”、“笃笃”,敲门声连续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楚天齐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文祥走了进来。
    “我以为是谁呢,敲个没完?你不会问问?”楚天齐笑着,招呼道,“来,先抽一根。”
    王文祥接过香烟,却没有点着,依然还站在原地,面色也不好看。
    “老王,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楚天齐点指着王文祥,“是不是要不来补偿款,又打我的主意了?有言在先,我可不跟你去。”
    “主任,不是。”王文祥摇了摇头。
    楚天齐又问:“那你是怎么啦?”
    “组织部打来电话,要来宣布一个决定。”王文祥说的吞吞吐吐。
    楚天齐心中一沉,已经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道:“决定?大概是关于我的吧?撤职?”
    王文祥回答了两个字:“免职。”
    该来的终于来了,楚天齐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人:李卫民。这时间也太巧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见楚天齐没有接话,王文祥又说:“主任,是组织部张副部长来宣读。”
    楚天齐问了一句:“几点?”
    “十点。”王文祥回答完,退了出去。
    ……
    开发区会议室里,几十人已经在座,除了请假和出差的,大部分都到了,但主任楚天齐和几位副主任还没到。好多人看到张副部长的专车来了,心想肯定是人事上的事。对于人事,人们都比较热衷,纷纷猜测会议的主题会是哪位。大家自然把目标锁定在几位副科和正科身上,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还不够资格由副部长宣读职务任免、调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同时一阵香风袭来。大家抬头看去,是财务股股长任芳芳到了。
    任芳芳进门后,停了一下,故做矜持的向众人招招手,说了声“大家都到了”。
    马上有人接了话:“任股长,今天这是要开什么会呀?”
    “有人要倒霉了。”任芳芳说着,又故做神秘的补充了一句,“这可是开发区的一号秘密。”
    倒霉?一号?人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好多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任芳芳也算是开发区老员工了,一直在财务股工作,担任股长职务也有两年。每个人都要用到财务股长,因此对任芳芳也很客气,有的人还很巴结她。
    以前王文祥实际掌权的时候,任芳芳仗着和王文祥的特殊关系,在单位就很强势。后来,楚天齐来了,她才老实了几天。紧接着,她就请了长假,好几个月不在单位。
    两个月前,任芳芳提前结束病假,回来上班。人们发现,她和王文祥断了联系,但反而比以前更狂了,就连楚主任似乎也让着她几分。而且她还时不时爆出内部消息,这些消息很快就会被证实确有其事。虽然人们心里疑惑,却也实实在在不敢惹她,有时还向她打探消息。
    一阵皮鞋响动,进来了三个人:楚天齐、冯志堂、方宇,三人都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刚才还喧闹的人们,一下子闭了嘴,把目光投向第一排位置。
    十点钟,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由开发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王文祥陪同。在人们的掌声欢迎中,两人径直走上了主席台,在上面就座。
    掌声停止,王文祥轻了轻嗓子,说道:“下面,请组织部张副部长宣布决定。”
    张孝义不满的看了看王文祥,自我介绍着:“同志们,在县委正确领导下,在县委主要领导的关怀下,组织部各项工作取得了巨大成绩。尤其是在干部使用过程中,坚持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让的用人原则,让一批优秀的党员干部走上了领导岗位。同时,也淘汰了一批庸官,把一些害群之马清出了干部队伍。今天,我是受县委主要领导指派,代表组织部,来宣布一个决定。”
    自己做完开场白后,张孝义拿出一张纸,宣读起来:“决定。近期,县委、县政府收到好多干部群众举报,举报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举报他飞扬跋扈、打压异己、独断专行、拉帮结派,另有其它举报内容。现有关部门还在调查核实中。为了对组织负责,为了对广大干部群众负责,也为了便于调查顺利进行,经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免去楚天齐同志党工委副书记,免去管委会主任职务。组织部做出这一决定,是为了……”
    “嗡”,不等张孝义说完,人们已经低声议论起来,完全不去看台上的人。
    没有任何掌声欢送,张孝义走下了主席台,走出了会议室,他的身边只有王文祥一人陪同。
    待张孝义走后,楚天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方宇、要文武紧随其后,跟了出去。冯志堂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咯咯咯”,一阵笑声响起,任芳芳扭动腰*肢,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走向门口。她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曲:“咱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
    看着任芳芳的作派,人们马上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话,好多人不禁佩服她的信息灵通。但也有人反感她的恶毒,讨厌她的做作,甚至鄙视她信息的来源。
    会议室里,好多人并没有起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今天的会议内容,分析这个决定背后的原因,也有人对开发区的明天充满担忧,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
    第七百七十七章 群众呼声
    楚天齐前脚进屋,刚坐到椅子上,方宇和要文武就跟了进来。二人径直走过去,站到了桌前。
    “主任,这到底是咋回事?什么群众举报,什么便于调查?”方宇忿忿不平,“有这么对待干实事干部的吗?我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要文武怒声附合着:“主任,这叫什么事?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这些恶意举报查无实据,本身就是流言。而依据这些人造流言,就对一名正科级干部进行免职,也太儿戏了。我看分明是有人……”
    楚天齐摆了摆手:“要主任,冷静。”然后一指对面了椅子,“你们坐。”
    要文武请方宇坐到椅子上,自己又搬一把椅子过来,坐了上去。
    方宇长嘘了口气:“先不论免职的公平性、合理性。就是从开发区现状考虑,也不应该这么做呀。开发区成立五年了,前四年除了留下一片烂尾工程,除了留下一堆坏帐,除了留下那么多铁疙瘩,什么也没留下。你来了以后,短短多半年时间,烂尾工程盘活了,应收款回收了百分之八十多。也正是在你主政期间,支付了被征户一多半的补偿款。虽说这些款项大部分都是县政府拨款,但要是没有你的统筹、没有你的争取,恐怕连一少半也落实不了,四年多时间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你上任之初,就面临着一个艰巨的难题——开发区升级保留。这个任务可以说是时间短,任务重。平时人们常说从零起步,可你接手的烂摊子比那还要糟糕,完全就是从负开始。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都不看好开发区,也不看好你,我也表示怀疑。恐怕县里在安排你接收的时候,就是在找合适的替罪羊,充其量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就在人们都持着一种‘好铁能碾几根钉’心态的时候,你走马上任了。上任之初,不说别的,就拿人们的精神状态来说,整个开发区就是一滩死水。人们对开发区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好多有门路的人都纷纷调走了。留下的这些人,要不就是没门路的,要不就是熬资历的,当然也有个别人还有别的目的。总之,就没有一个想要把开发区弄好的,或是认为开发区能弄好的。其实,我就是因为没有门路,同时也对开发区有一定感情,才一直耗在这里。
    你一到任,就利用画饼之术,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从而激活了大家的激情。接着就利用出租办公楼的方式,筹到了办公经费,人们热情再次高涨。你充分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包括志同道合的人,也包括意见相左的人,还包括反对你的人。尽管人们的认识不同,目的也不尽相同,尤其所处的官场圈子不同,但都被你给召唤到‘开发区升级保留’这辆战车上。
    短短半年时间,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十五亿之多,这是玉赤县经济发展的一个奇迹。以开发区当时的现状,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恐怕放眼全市,也是一个佼佼者的案例,也是凤毛鳞角。这一切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实现的。开发区也正因为有你的加入,在你的领导下,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了几任领导班子的执政情况。实话实说,以前的班子带头人,和你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最根本的一条,你想的是开发区发展,是全县大局,是全体开发区工作人员福祉,是一个‘公’字,而那些人就是一个‘私’字。当然,我也一直是班子成员,我也有一个‘私’字。不过我的‘私’不是私装腰包,而是事不关已,而是只求无过。我不是为了评论人们的事非功过,只是以此来做一比较。
    我是搞技术的,不善辞令,对于官场一些人情往来也很生涩。尤其我的性格使然,人很轴,较死理,在官场圈子中也属于异类。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棱角,处处碰壁后,我变成了闷葫芦,抱着‘但求无愧于心’的心态,混日子。正是在你的人格魅力感召下,唤起了我*干工作的热情。好多事情在经历的时候,也觉得很平淡,可当我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很是不寻常,现在的玉赤开发区就是这样。
    上次你‘被有病’的时候,我就看不惯,但我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对你的暂时排挤,开发区还得交由你管理。可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太天真了,错误的认为县里不会致开发区发展而不顾。但今天却把你免了职,这就相当于响亮的打了我一个耳光,我才知道‘卸磨杀驴’一说。
    主任,我想过了,这几年我一直昏昏噩噩,一直明哲保身。这次我不能沉默了,我要去找县里,要联名上书,要和他们讲讲理。我希望县里能看到我们的意愿,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当然,我也明白,希望非常渺茫,县里岂能受我们左右。不过,你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都能把开发区这匹死马医活,我也想创造奇迹,想要试一试。”
    楚天齐发现,方宇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有水平的人。只是平时不愿惹事,或是被岁月打磨了棱角,才看起来中庸了好多。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有些轴,有些不谙官场规则。从她的用词中,就见窥见一斑,比如“卸磨杀驴”的用法,绝大部分人不会用“驴”来比喻上司,可她却用的很自然。这说明她真诚,说明她正直、善良,对于复杂的官场来说,她也比较单纯。
    见方宇讲完,看着自己。楚天齐冲着对方拱了拱手:“谢谢你,方主任,方姐。你对我评价这么高,我很感动,但受之有愧。我感谢你要为我出头,要向县里请命,但是我要告诉你,千万不能这么办。如果这么做的话,不但不会有任何效果,而且会适得其反。你会因此被领导关注,但这种关注绝不是好现象,你会成为被打击和排挤的对象。同时,我也会被坐实一项罪名,那就是所谓的‘拉帮结派’。你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会枉费了你的苦心,一定不要实施。”
    “真的吗?不至于吧?我这不过是表达一下群众呼声,又不是对抗政府,他们不也说‘群众反映’吗?”方宇不以为然。
    楚天齐摇摇头:“所谓的‘群众呼声’,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名词,或者说是一种托辞,是一种攻守有度的操作手法。如果真正的出现了‘群众个体’,那可能就会被定性为聚众闹事,这就等同到于一些上访事件。虽然不是好多人聚集到一起,到政府静坐,但性质却几乎一样。而且那张纸上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也会被备案,会成为随时可以拿出来的证据,证明上面的人曾经做过不合规的事情。我这说法可能有些偏激,但在某些地方、某些时候却也是事实。正因为你刚才表达的真诚实在,我也才说的这么直白。目的就是告诉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不能授人以柄。”
    刚才陈述时,方宇还像一只鼓满气的气球,现在经楚天齐这么一说,她立马便泄*了气。但她还是不死心,又试探的问:“主任,真的不能反映我们的‘群众呼声’?那我能做点什么,能帮上你什么?”
    “是,群众呼声不能乱用,不能害人害己。”楚天齐肯定的说,“谢谢你,暂时还不需要你帮忙,有需要时会麻烦你。”
    “好吧,那我走了。”方宇显得很失望,站了起来。
    “谢谢你,方姐。”说着,楚天齐也站了起来,郑重的向对方点头致谢。
    方宇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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